“不是災難面前”,陶離嘆息,
“什么?”
“不是災難面前還能美好,而是一直美好,災難面前也不曾改變”,說話間眾人進了房子,預料中的整潔與舒適,瞬間便讓人卸下所有疲憊。
糸亞沉默,意料之中的答案,卻讓心情開始不那么沉重,大概是因為環(huán)境太溫暖了吧。
簡單修整過后,眾人圍坐在圓形客廳的沙發(fā)上,旁邊立著盡忠職守的機器人,依舊是殷戈先開口,似乎對任務有別樣發(fā)執(zhí)著,
“我覺得我們可以申請?zhí)炀W(wǎng)權限,參與清繳反動勢力”,
話一開口,就被封黎搖頭否定,“罪犯也有活著的權利,當然,除了個別窮兇極惡的罪犯,但那肯定不是我們能應付的局面”,
見殷戈還想堅持,封黎繼續(xù)解釋,“對于這種特殊人群,管理局肯定派遣專門的小隊處理了,我們來的時候飛船上那么多人,新生只占極少部分”。
這話一出,大家都懂了,不是殷戈的提議不好,而是什么能力干什么事,不自量力這個時候會死人的。
“要不……我們去港口幫忙維持秩序?”糸亞小心翼翼開口,換來集體白眼,天腦自己就能干的事,他們去摻和什么,嫌資源不夠浪費?還是嫌一號小隊名字不好聽?
“那我們干什么???”將自己摔進沙發(fā),糸亞聲音悶悶,“感覺我們就是累贅”,
“自信點,把‘感覺’兩個字去掉”,
“啊???”
“對處于倒數(shù)計時的星球來說,我們這些毫無經驗的小隊可不就是累贅”,
“那為什么……”糸亞皺眉,突然想到封黎私下跟他說的猜測,不會那么倒霉吧……心里忐忑,話語上自然沒那么理直氣壯,看的陶離頻繁側目,卻終究什么也沒問。
“那你有想法嗎?我們的任務”,“總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干吧”,手中的玩偶被捏了又捏,糸亞有些煩躁,更多的是擔憂。
這擔憂寫在臉上,誰都看得出來,只是除了封黎,旁人不知其中深滋味。
“去數(shù)據(jù)庫怎么樣?”
“數(shù)據(jù)庫?”糸亞疑惑,封黎面無表情,殷戈卻開口(今天他說的話竟然比以往加起來都多),“管理局肯定早轉移過資料,就算沒轉移,這次撤離也會帶著,我不覺得去數(shù)據(jù)庫還有價值”。
以天腦的能力,壓縮整個珀加星的資料也不過一個小時的功夫,殷戈真不覺得去數(shù)據(jù)庫搬些已經備份過的資料有任何意義,清除哪怕一個恐怖分子,都比它有價值。
畢竟這是一次預備了二十年的撤離任務,又不是什么突發(fā)意外。
可這些東西陶離何嘗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們會被投放到這片區(qū)域?”
“有區(qū)別嗎?”糸亞不解,又換來白眼,
“你這是陷入思維誤區(qū)了,隨機投放,平時沒什么區(qū)別,畢竟交通方便,可從我們降落到現(xiàn)在,你可看到過一架飛梭?”
“難道是被征用去運送民眾了?不對啊,飛梭又不是穿梭機,出不了外太空”,糸亞仍沒反應過來,被封黎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看的陶離直挑眉,
“你以為這是哪?二十年前就發(fā)過預警,管理局能沒有預案,飛梭應該是被改造過”,
“哦……”又捏了捏手中的玩偶,糸亞突然蹦起來,“我知道了,所以我們是被有方向的投放,距離這里最近的是數(shù)據(jù)庫!”
“可是數(shù)據(jù)庫里能有什么任務?”
“我也想知道”,陶離攤手,看了眼一直若有所思的封黎,她可不會再把他當普通保鏢看,“你覺得呢?”
大概是從飛船上封黎分析此次任務的目的時開始吧?亦或許是更早時糸亞說他情愿不要任何特殊照顧也要封黎陪同,又或許只是封黎始終沉默不言給人可靠的感覺?反正陶離不會像初次見面時無視他,
即便他有時候也說不出什么可靠建議。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殷戈呢?”
“聽你們的”,
“那好,修整一晚,明天一早去數(shù)據(jù)庫”,陶離拍板,無視蹦蹦跳跳的糸亞,也屏蔽了他嘴里的嘟囔。
珀加星的夜晚與陶離見過的都不同,所以當粉紫色的天空渲染大地,又被彩色玻璃折射到眾人臉上時,有人片刻恍惚,有人被突散微光的照片吸引,
“這是什么?”糸亞動作最快,在機器人想要阻止時,已經躥回沙發(fā),“是一張照片!什么年代了,還有紙質的照片”,
“幽微靈秀地,無可奈何天?”
“什么意思???”翻轉著照片,糸亞皺眉,神情疑惑,“等等,上邊還有個人名……陶……陶婉?”
“我看看!”
突然激動的陶離一把搶過照片,明明糸亞就坐在不遠處,她卻連動作都等不及,直接用上了精神力,
這是一塊石頭的照片,甚至算不上風景,拍攝的人似乎只想突出石頭與石頭上的字,所以整張照片算不上好看,更遑論藝術,可就是這樣一張照片,卻被此地主人鄭重其事地擺在客廳,當然,這不是陶離失態(tài)的原因,
石頭也罷,題詞也罷,陶離關心的,只是那藏在心底的名字,
還有那看了無數(shù)遍,念了無數(shù)遍的字跡。
“怎么了?”依舊保持著拿照片的姿勢,糸亞愣愣發(fā)問,一旁的殷戈雖不說話,但也是一臉關切,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陶離突然落淚,一點一滴的,從眼角滑落,
“怎么了怎么了?”糸亞慌張,想要找紙巾,可一時半會哪來的那東西,急的他不知所措,幸好封黎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糸亞這才不再跳腳,小心翼翼遞到陶離手上。
“抱歉”,
有多久沒情緒失控了?似乎從小黑屋之后就再沒有了,安撫似的拍了拍持續(xù)震動的終端,陶離抬眼面對眾人,“一時沒忍住”,
“照片有什么特殊嗎?”心里只有任務,一直沉默的殷戈突然開口,讓陶離微怔,
“照片沒什么特殊,特殊的是照片上的名字和字跡,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