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質子何罪
“相比他怎么會在這里,我更想知道你怎么會認識他?”作為商國質子,商九闕在珈藍國可謂是深居簡出。
麓之恒居然能識得他的樣貌,不可謂不奇。連辛月也才見他一面而已。
“梁上君子做多了,有次偷到他的岸芷汀蘭了?!弊鳛橐幻侗I圣,自然要四處探訪,這是他的本能!
此刻躺在草叢中的商九闕已經陷入昏迷,自然不知曉有人因他而起了爭辨。
“是嗎?你不是只對非富即貴的人家有興趣嗎?這位三皇子很富裕嗎?”岸芷汀蘭只是皇上給其暫住的一所行宮罷了,即便里面的東西價值連城,她覺得依照他的個性,也不會動的。
“先不說他,我可記得聽弦內力修為皆在你我二人之上,怎么你比她還先發(fā)現這人?!敝钢鴿M身血跡的商九闕的疑問道。
“醫(yī)者仁心?!蹦槻患t心不跳回道。
“切!荒唐。怕是瞧上他有幾分姿色吧!”他可不曾忘記,前幾日辛月還要將他練成藥人呢!現在與他說起了醫(yī)者仁心,簡直是無稽之談。
“小姐,這人?”聽弦在一旁提醒是否要救,她們幾人這番說話間,她好似感覺這位三皇子的氣息越發(fā)弱了。
辛月微涼的手指已經附上商九闕的脈搏,果然如她所料內傷極重。再不動手怕是會更加糟糕。
“救!自然要救的,沒聽到這個賊子說嗎?我就沖他這幾分姿色也該救上一救不是!”說著從懷里掏出乳白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入他嘴里。
“你……哼!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甭粗阋慌脏止镜?。整日將他是賊的話掛在嘴邊。生怕天下眾人都不知曉一樣。
“小姐!不可!”這是小姐自己吃的藥丸,怎能給這個人。
“無礙!師傅給我的足夠用一段時間了。況且我身上也就只帶這個藥在身上,也只有這個才能保他一命。”辛月將藥放入商九闕嘴中便起身準備離去。
“你就打算將他扔在這里?!彼讲乓娐犗夷歉蹦?,那藥應當不可多得,好不容易救活了,這要是被野獸吞了,豈不是浪費那藥丸了。
“麓大公子,他是有幾分姿色,但也不足以讓我冒更大的風險將他帶回去。走吧!”這人那么精明,當然不會乖乖在這里等死,恐怕他的那幫屬下已經找他找瘋了吧!
倒是她們若是再不走等會遇到他的手下免不得會有些麻煩。辛月之所以救他當然不是因為什么美色。
商九闕到底是商國質子,不能再次在珈藍國出現任何差錯,若是他真的死在這里,商國免不得要鬧騰一番,此番只不過在給老頭子和珈藍柯解決了點小麻煩而已。
三人騎馬向著山下趕去。辛月自然未曾看見,剛服下藥丸的商九闕,意識便已經有蘇醒的跡象。
模糊間商九闕好似看見一抹藍色身影在山頂上劃過,想要用力看清那人,卻越發(fā)昏沉。不足片刻便再次陷入昏迷。辛月三人騎馬消失不過一刻鐘,典格便攜大批人尋跡而來。
入了澹臺書院辛月便向著陣機樓趕去,今日所學是陣法,自然要前往陣機樓。
陣機樓是澹臺書院最大的一所閣樓,共計六層,樓閣內部呈圓形,內中隱藏這各種設定的陣法,每層陣法屬性皆不相同。供以夫子教學,以及各學子歷練。
辛月記得上次羅夫子教授的是陣機樓的第一層,關于陣法的各種典籍、陣法形成的由來、以及陣法與萬物、地理、時差,相生相克之奧妙。
而今天講授的是盤龍入陣,據方才羅夫子所講授,盤龍入陣內涵蓋了陣法的絕大部分基礎知識要點。
羅夫子打開陣機樓二樓的盤龍入陣講解著盤龍入陣的注意事項:“你們且記住進入這盤龍陣,切不可擅舉妄動,在座學子大多第一次進入陣中,定要多加小心,一旦發(fā)現陣眼,定要及時破陣而出,不可多做逗留?!?p> “是!”十五位學子皆恭敬有禮回道。
羅夫子是個很和藹的人,作為四大鎮(zhèn)院之一,羅夫子對待學子永遠都是最有耐心的一個,哪怕在其他夫子那里不服管束的學子,到了羅夫子這里也極為乖巧。
因此羅夫子雖然不是鎮(zhèn)院之首,卻極得人心。
轉眼便到了要去弄京堂的日子,昨日從陣機樓出來,辛月此刻還覺得當真是陣法千變,包羅萬象。未入陣中時,明明覺得不過一層空蕩的樓閣,無甚稀奇,入了陣法卻又是另一方天地。
星羅萬象,危機密布,似真亦假叫人難以參透其中奧秘。
十五位學子各自進入盤龍陣硬生生被困了一天,直到傍晚才灰頭土臉的陸陸續(xù)續(xù)走出陣中。
辛月因為在陣中被盤龍陣的罡氣劃破衣服,回去被藺關湄抓在身邊檢查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確認她身上并無損傷才肯放他回攬月閣換衣服。
當真是不入門不知深淺,入了門方知,學海無涯。
小醫(yī)仙從三年前開始,每年都會在弄京堂看診五日,只是看診的時間皆由小醫(yī)仙心情而定,一早辛月門一番打扮便帶著兩個人去了弄京堂。弄京堂的一切早在她回黎京之前便置辦妥當。
如辛月所料,破曉時分第一位到訪的便是商九闕?!斑@位公子果然守時?!睜钊魺o意掃了一眼典格。
“這位便是我與小醫(yī)仙說起過的我家主子。”典格向辛月介紹道。
辛月有禮的向著商九闕點頭示以禮儀:“不知公子何處不適?還請公子如實相告?!?p> 麓之恒看著辛月一派救死扶傷的醫(yī)者品貌,一臉認真嚴肅,與平日大相徑庭。加上面具,難怪旁人認不出她來,若非自己天生嗅覺與常人不同,第一眼見到她真容貌定然也是不敢認的。
辛月原本的性子跳脫散漫,帶著幾分的女兒家的活潑,而此刻她接觸到病人后,整個人的氣質條然轉變,眸光沉靜,醫(yī)者仁心。大氣盡顯讓人斷斷想不到,她便當朝人人相傳扶風弱柳的相國府千金。
“實不相瞞!在下乃是商朝三皇子,想必醫(yī)仙也曾聽說過關于在下之傳言,今日前來叨擾,自是為了我這陳年珂疾而來。”雖然此次秘密前來,商九闕卻并未想過對醫(yī)仙隱瞞身份。
既然治療腿疾必然需將受傷經歷告知醫(yī)者,雖然他完全可以隱去這中間的過程,但他總覺得如若這次沒有希望,也許便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了。
商九闕已經遍訪名醫(yī)十三年,卻終無所獲。接下來的計劃容不得他再拖著這幅殘敗的身子去做一些事情。
“三皇子倒是毫不避諱?!毙猎氯f萬沒想到他會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他愿意,她也不介意聽他說,畢竟糾根溯源,才能更好地對癥下藥。
“醫(yī)仙直呼我名即可!不知這兩位是?”指著房間的兩個黑衣人問道。以前不曾聽聞小醫(yī)仙身旁有兩位能人志士追隨。
“這位是我?guī)熜职Y!這位是我的侍女!”辛月指著麓之恒和聽弦二人向著商九闕介紹回道。
商九闕不比其他人,但凡給他留下一點口風,他定能抽絲剝繭找出些蛛絲馬跡。如果可以辛月并不希望這層身份被人揭穿。師傅的告誡她亦半分都不會怠慢。
這是辛月將二人拉出來提前說好的。尤其是麓之恒,一大早便被她勒令,如不換下那身風騷的紅色衣衫,說什么也不會帶他來的。這才有了此刻麓之恒坐在一旁的怨念模樣。
依著麓之恒的手段,二人帶著前幾日的□□定然不會讓人察覺。
麓之恒今日換了一身與聽弦一般無二的黑色,從穿上這身衣服便一直嚷這衣衫顏色丑,聽見他這番言語,聽弦自然少不了一個刀眼賞過去,麓之恒才算安分幾分。
“原來是小醫(yī)仙的師兄,失敬!”商九闕恭敬對著麓之恒拱手執(zhí)禮道。
麓之恒雖然對這身衣服不滿意,卻也知輕重,在自己人面前鬧一鬧也便罷了,若是讓他人察覺了辛月的身份,他最是清楚百害而無一利。
“失敬!師妹,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三皇子告辭!”見辛月點頭,拉著聽弦向外走去。
商九闕隨即應了聲:“告辭”。
“放手,小姐還在里面你拉著我做甚!”聽弦一臉怒氣,這人真是喜歡擅作主張。若非有外人在她方才抬手便劈了上去。
“你還看不出來嗎,接下來的話商九闕并不想你我二人知曉。”否則也不會提你我二人了。
“我又不是非要知曉,方才我可守在門外,你為何非要給我拉來這里?”聽弦眉峰秀美卻微微皺起,顯示自己的不滿。
現在太陽還未升起,街上行人伶仃,也不過三三兩兩的小販剛出現在街上擺攤。
“你這人怎么做丫鬟的,你家小姐一早醒來滴米未經,今日定是要勞累一天,你想餓死她嗎?”據說聽弦也跟隨辛月有幾年光陰,怎的這些還需要他來提醒
“小姐說我不是她的丫鬟!”她也曾將自己當做小姐的丫鬟,但小姐曾三申五令告誡自己,她不是!
“那你在外無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不是日常在正常不過了嘛!
聽弦頓覺啞口無言,她當真不記得了早飯的事情了。
以前小姐外出就診的時候很少會帶她,平日在島上自會有人準備三餐,她一直以來都是負責小姐的安全,從未注意過這些。
再說了她當年學了一身燒殺搶掠的本領,唯一未學過做飯。拿劍與人廝殺當仁不讓,讓她如府里的丫鬟一樣將飯菜做得如花一樣秀色可餐,她當真不會。
她倒是知曉小姐喜歡吃什么,但上次回來路上都是在客棧酒店付了錢就直接吃的,也沒人告訴她要自己做??!
看著聽弦一臉迷茫,麓之恒當真未曾預料到如此情況?!白甙?!我們去酒樓買些回去!”
聽弦則一臉心不在焉的到了聲“嗯!”跟在麓之恒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皇子這番可以說說這腿傷的緣由了!”此刻商九闕已經拿開披在腿上的狐裘,一身絲綢滌線紫衣光華柔和,上繡著指尖大小的浮云團,簡約高貴。
果然皇家血脈,即便淪他國為質子,通身氣度依舊貴不可言。此刻房內只有二人,典格守在門外,辛月起身俯首在商九闕身前準備檢查其腿部?!暗米锪?!”
想要知道商九闕是否能恢復當然不能光聽他說,望聞問切缺一不可,畢竟是陳年舊疾辛月自然要端詳一番,方能確認是否有醫(yī)治的必要性。
說完便用剪刀除去其雙膝間的褲子。商九闕雙腿經脈清晰可見,膚色呈現不均勻的黑紫色其中還夾雜著死灰。辛月一邊檢查一邊聽著商九闕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