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濁酒入腸
姜臨淮今日已經(jīng)看到前幾日大哥藏在懷中的那封信件,這才知曉聽弦她們二人來自相國府,而辛月便是相國府的大小姐,辛子塵的妹妹。
即便自家大哥與辛子塵乃是莫逆之交,大哥同樣對辛大小姐諱莫如深。便是因為聽弦手中的那碧邪劍的原因。
他雖然不知為何,卻覺得大哥這番對待辛大小姐又好像不似表面那般。
大哥從未對哪個女子如此特殊,如果當真因為他們兩年前在太乙劍池有些過節(jié),姜家劍池劍宇眾多豈會在乎區(qū)區(qū)一把劍,而且此事又過去兩年之久,大哥的情緒竟然不減反增,更日漸出現(xiàn)畏懼女子之態(tài)。
兩年來避女子若蛇蝎。真是因為被設計才如此不喜與女子交涉?
如今雖然姜冷表面對辛月處處針鋒相對,說到底卻也只是嘴上功夫不饒人罷了,平日大哥待人處事都極為謙恭有禮,這是眾所周知的,卻獨獨對辛月不同,嘴上說是厭惡,方才他看的分明大哥上橋的步伐卻是先于父親一步,怕是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當真受辛子塵所托大哥才對兩年前之事隱忍不發(fā)嗎?姜臨淮卻不敢茍同。大哥的性子豈會為了別人委屈了自己!
畢竟是親兄弟他還是有幾分了解他這個大哥的。只是古往今來能破這水天一幕結界的到底是不止他姜家之人,而父親也已經(jīng)出關,便已經(jīng)有所證實,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對大哥又是何其不公平……
站在姜家的角度上他自然希望如自己所想,站在大哥的角度上他又希望這一切是自己多想罷了。他們這一對兄弟當真對自己的事情后知后覺的離譜,而大哥又要在這迷途上征程多久。
“那你且告訴我這水底到底是通向何處?”聽弦同旁問道,既然已經(jīng)無法進入其中,自己總歸有知情權,也好讓她心中有些底。
“聽弦姑娘,這里便是外人盛傳的姜家最為神秘之地,疆域劍池?!苯R淮回答道。
江湖盛傳疆域,為求疆域一劍,各家各派爭破頭也在所不惜,疆域每兩年會定期對外開放一日,但是否有能力取劍卻也全憑自身機遇與能力。
而疆域中也異常兇險,就是作為姜家二公子的他未經(jīng)允許也只是從另一道門進入過疆域外圍,而如今能從這水境湖中進入的除了姜家家主和繼任少莊主之外是沒有資格進入的。因為這門是識主的。
看著姜臨淮的神情,聽弦仿佛這幾日從未認識他,就在今日之前,他看她的神情還如一個孩子一般,單純中透露著幾分天真。
此刻聽弦卻覺得那張娃娃臉褪去了稚嫩,竟有幾分成熟之色凸顯,差別雖有卻未曾讓人覺得他存有欺騙之嫌。一個人的性格竟然會變化的如此之快,毫無違和感。
而一旁的姜家眾人卻半分不覺驚訝,但凡遇到主家之事,這是每一位姜家人該有的態(tài)度。聽弦雖然面上不肯松懈半分,心中卻知曉此刻只能在這里等待別無他法。
既然做不了什么,那她便在這里守著。等著小姐平安歸來。好在小姐內(nèi)力封脈之象已解,但愿能逢兇化險。
萬劍城郊外一所孤院中——
“東西可有尋到?”一身黑衫上遍布曼珠沙華,以棗紅色天梭絲線勾勒繡邊,昏黃的燈光下竟然有幾分朦朧之色。一雙桃花眼看著室內(nèi)被紗簾遮擋到已經(jīng)看不清里面躺坐在軟椅上之人,竟然透露出幾分閑適。
“你可要與我來喝上一杯?”音兮從天下莊回來之人,去了臉上的面紗,毫無顧忌便將手中的酒杯端在唇邊。上等的琉璃酒杯,燈光下瑩溫潤美,比玉器更為上層,一看便是價值連城之物。卻是及不上那唇色十分之一的美。暈染上一抹酒香,更是越發(fā)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濁酒入腸,如毒藥消身,兮還是自己獨享這醉夢紅塵即可!”狐南孤似是嘲諷,斜躺于在外廂的冰榻上,這冰榻當真拙劣,竟然半分不如自己的尊座。
“果然不愧是來自云端上的家族,自然看不上我這凡塵俗酒,那我便獨自小酌,不予尊主分享了?!毖援叄俅螌⒛蔷扑嗳肟谥?,滿口醇香,似是當真可一醉解千愁。
“你要尋得那東西我在疆域并未尋到,姜家到底不是軟柿子,未免被人識破我便先行離開了。而且為了尋那把破劍,我還丟失了自己的一件寶貝,尊主不應該設法子還給我?”
音兮似是想起方才那一幕。他自然沒提方才在那湖中遇見了一女子,且不說別的,只要與交易無關之物,他便沒有義務與狐南孤一一道來。
進入疆域那方天地,他已經(jīng)是頗費心神,沒想到東西未找到也便罷了,出來之際還將自己的東西丟了,想要轉身拿回自己的畫卷哪知曉已經(jīng)隨那女子掉入了結界,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樁買賣怕是自己吃了不小的虧。
姜家可不是隨便任人捏的軟柿子,如今已經(jīng)引起姜家人的注意他們也定然會加強防守。兩座劍池或許不足以讓姜家大動干戈,但這結界術只怕有些棘手了。”
只是這狐南孤倒也是聰明,雖然目的是為了那劍,竟然歪打正著尋到了姜家,狐南孤雖不知曉,他卻明了幾分,否則也不可能輕而易舉便能破得姜家設的水天一色的結界。要知道姜家的前身可是不簡單。
“破劍?兮好大口氣,昔年赫連一族的傳世寶劍在江湖萬劍譜上我記得乃是排名第三,如今被你說是破劍,也不怕赫連一族的族親神魂今夜會前來會一會你”狐南孤滿面笑意回問道。
“都被滅族了,守著一把死劍又有何用!”音兮絲毫不以為意,說完再次將杯中的酒斟滿。
“如果疆域中都沒有那劍,如今又在何處,難道那劍當真流落在外不知去向?!焙瞎伦匀恢獣蕴煜虑f慣來喜尋名劍才與音兮做得此番交易,哪成想如今即便入了這疆域竟然沒尋到半分成果。
家族那邊如今還諸多疑慮,只差這那柄劍才能證實那女子身份,如今尋不到劍只能再讓奎殺那邊多方注意找出更多蛛絲馬跡才好。
“我與你交易已完,我既已夜探疆域,此刻你是否也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他只負責查看疆域是否有那劍在。旁的與他無關。
他音兮又不是專職的相劍師,況且他也的確沒看到那劍,若不是自己狐南孤不要說破那結界了,便是疆域的入口都不知曉其所蹤,若非如此他又豈會找上自己。
音兮放下酒杯,好似覺得酒杯盛酒已然無法滿足腹中之欲,便也懶得顧及室內(nèi)有人,端起那尊琉璃酒壺,將酒盡數(shù)傾倒口中。
酒水太盛,順著唇角溢出,本是頹廢之姿,卻被他做出幾分風流誘人的味道。順著脖頸流入衣襟中,滿室酒香芬芳四溢,讓人聞著便有幾分沉醉之色。
“兮昔日本是天子驕子本不該如此頹廢……”狐南孤話還未說完便聽見那方的黑紗掀起一角,躲閃之際便看見那上等盛酒的琉璃玉壺便香消玉殞在冰榻之上,一滴酒也不慎濺在自己衣擺之上。
而那垂落下來的紗簾后隱約可見音兮下巴處有半道疤痕還殘留酒漬。當真讓人驚心動魄,竟有一種折翼之美,四周隨之而來的酒香更為濃烈。他卻有些無法忍受。
這酒本是不難聞,就算在族內(nèi)也得上極品好酒,只是他向來不喜酒這種亂性迷智之物,所以連帶旁人飲用時,亦不喜聞到。
“本尊這身衣服算是被你毀了,當真是浪費了這上好的繡工?!焙瞎抡Z氣道也未生氣,只是略帶惋惜的語氣對著紗簾后的人控訴道。怕是回去又要在泉中泡上一個時辰,否則這味道足以讓他難受幾日了。
“少廢話,算是對你的一番警告,留下你的東西趕緊滾,我可不是你那群忠心的手下,聽不得你說這堆廢話!”
“這次合作雖不算愉快,也為以后打下基礎,承諾你的東西明日便會送到你手中。”余音未了,人影早已消失無蹤。
音兮也不理會,只待明日收到狐南孤承諾之物,其他的皆與他無關。良久室內(nèi)傳出一句輕呢?。骸耙膊恢滥枪媚锬懿荒芑钪鰜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