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完好的云府外。
墨羽靜立在蕭索的寒風(fēng)疾雨里,如一尊雕像般巋然不動(dòng)。
自下朝回來后,他便這樣僵硬的佇立在原地,這次幾日不辭辛苦,讓他的眼底布滿了血絲。
墨羽深深的凝視遠(yuǎn)方,專注的眼神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瞬間就錯(cuò)過了她。
“喬喬,你會(huì)回來的,是嗎?”
他的語氣極為輕緩溫柔,甚至帶著一絲不安的顫音。
可此刻他腦海里卻倏地浮現(xiàn)蕭玦薄涼陰狠的一面。
“沒有過去,她只有朕給的未來,從今往后,別讓她再見到你,同樣你也別再妄想去見她,除非……”
蕭玦倏地?fù)P起肆意而又邪佞的笑意,毫無征兆的在墨羽面徹徹底底的釋放內(nèi)心暴戾陰暗的偏執(zhí)。
此刻黑暗的蕭玦又恢復(fù)了骨子里那與生俱來的變態(tài)陰鷙。
“除非你想讓她痛苦,朕若是痛了,定會(huì)拉著她陪著朕一起痛,她若是很乖,朕便寵她一生。若因你而惹怒朕,那朕就打斷她的雙腿,再將她囚禁起來,任誰也無法再覬覦她,這樣她就只有朕了?!?p> 看著蕭玦詭異而又癲狂的笑容,墨羽后背滲出一絲冷汗。
可袖里垂下的雙手卻因憤怒握成鐵拳,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猙獰的凸起,身上的肌肉僵硬而又緊繃。
一個(gè)比先帝還噬血瘋狂的帝王。
“朕很享受她薄噴而出的哭泣、求饒……”
扭曲的語氣甚至不加掩飾的透著莫名的興奮。
只是話音剛落,蕭玦手中的劍倏地重重的扎在了墨羽的面前。
他唇角陰惻的笑意也隨之消失殆盡,瞬間將所有陰暗的情緒掩飾的干干凈凈。
取而代之依舊是俊美如斯的蕭玦,只是神色倒有幾分慵懶寡淡。
“該怎么做你自己決定,嗯!”
看著眼前扎入大理石的劍,有那么一刻,墨羽屈起的腿已然快他思想一步,昭示著他想拔劍殺了蕭玦。
……………
思緒漸漸回籠,墨羽握著傘柄的手驀然收緊,手背上青筋畢現(xiàn),攥緊的咯咯聲在雨里依舊聽得很明顯。
可是他不甘心就這么放手。
他愛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幾近絕望,才再次找到她。
讓他就這樣放棄一個(gè)住在自己心里十年的女子。
簡(jiǎn)直是剜心。
她明明就是自己的。
可是除了放手,他好像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他賭不起,哪怕是傷她一分。
何況,他的喬喬愛上了蕭玦。
而那個(gè)邪魔般的瘋子愛的更是殘忍、徹底。
他找不到再繼續(xù)的理由。
那一刻,墨羽眼底里溢滿的悲痛,仿若與生俱來。
他只求再見她最后一面。
他死死的咬著牙,甚至連呼吸都在克制。
可是這份壓抑了十年的愛,越是隱忍克制就越幾欲爆破而出,隱隱流露出酸楚、無奈、痛苦怕是已經(jīng)接近了他承受的極限。
喬喬,你可知?
你才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喬喬,你會(huì)回來嗎……”
天色更暗了,縱然他撐著傘,可疾風(fēng)驟雨早就已經(jīng)淋濕了他青錦長(zhǎng)袍。
夏旋一瞬不瞬的看著墨羽背影,在寒雨里顯得格外的孤寂冷峻。
只有她知道他這副身軀到底承載了多少痛苦。
那種熟悉的灼痛又纏繞在她的心頭,慢慢灼燒五臟六腑。
夏旋張了張唇,發(fā)現(xiàn)喉嚨澀的一個(gè)字也發(fā)不出。
她何嘗不是求不得。
可是她也愿意陪著他一起痛。
墨羽,為何這么多年你都不曾回頭看看我。
只要你回頭我都在??!
夏旋忍不住走向前,仰視著眼前她愛了四年的男人。
心甘情愿的陪著他征戰(zhàn)沙場(chǎng)、同生共死。
而墨羽連一絲目光都未給她,依舊死死的看著前方。
他唇線抿的很緊,愈顯得那張清俊的五官冷硬無比,不沾染一絲人情。
“墨羽,你瘋了嗎?你的傷還沒好,就拼了命從邊疆的趕回來,現(xiàn)在你又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嗎?還不快進(jìn)去啊……”
說著便用力去推墨羽,可墨羽至始至終紋絲未動(dòng)。
夏旋的心一抽一抽的痛著,為自己愛而不得而痛,更是恨他為了一個(gè)不愛他的女子傷害自己而痛。
她嘶吼道,“墨羽,她不會(huì)回來了,你是瘋了嗎?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這里等她,就算她知道又怎樣,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又何必自己折磨自己,我求你,你回去吧,要不然你的傷又要復(fù)發(fā)了,求你了墨羽?!?p> 她的話將他漆黑眸底最后一絲光瞬間擊散,漸漸寒霜結(jié)成冰凌。
墨羽心底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也隨之徹底的斷了,那種要徹底失去云喬的恐懼與痛苦猛地席卷整顆心臟,接而被薄噴而出的絕望麻痹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jīng)。
他清楚的知道他等不到心愛的女子了,整個(gè)人仿佛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量,手中的傘漸漸傾斜落地。
任大雨一點(diǎn)一點(diǎn)浸透他的衣衫。
“喬喬,喬喬,喬喬……”
那低低的呢喃帶著無法宣泄的心痛,又好似哀求般,聲聲蝕骨。
好像每一聲都會(huì)將她推遠(yuǎn),又才能用她的名字逼著自己拉回一絲理智。
她亦是他的劫。
既然得不到她,那么他心甘情愿永墜魔道。
終究是徹底的失去她了,再?zèng)]有比這一刻更清晰。
思及此,他頓時(shí)感覺血?dú)庥可?,他硬生生的將血液憋在喉嚨里,心底的聲音不停的告訴他,不能倒下,你還要等心愛的女子回家。
夏旋閉上雙眼,竭力控制心頭涌上的酸澀、痛苦、嫉妒,她真的無法再面對(duì)好似魔怔般的墨羽。
除了她,世間再無人能入他心魔。
“墨羽,她不愛你??!”
夏旋只見他身體晃了晃,高大偉岸的身軀便重重的倒下了。
“墨羽……”
………………………………
親眼看著顧淺意火葬。
云喬幾乎痛到暈厥,任她如何撕心裂肺的祈求蕭玦,讓她抱抱顧淺意,都未曾換來他一絲心軟。
蕭玦將她死死的抱在懷里,任由她發(fā)泄心中的痛苦。
而他始終都溫聲細(xì)語的安慰她,“乖,她已經(jīng)走了太久了,不適合你再去抱她了,嗯!朕不能讓你有一絲危險(xiǎn)……”
云喬將頭埋進(jìn)蕭玦的胸膛,慟哭道,“阿玦,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
“乖寶,你還有朕?!?p> 蕭玦一手緊緊的抱著云喬,另只手中的傘雖幾乎全落在云喬的身上,但雨水依舊沾濕了她的大氅。
“喬喬該回去了,朕保證定會(huì)再帶你來的,嗯?”
久久的看著墓碑,云喬才平靜的道,“阿玦,我想去見孟祁。”
蕭玦蹙眉猶豫片可才答應(yīng),“好!”
…………………
翌日,黑暗的死牢中。
孟祁面朝墻盤坐著,哪怕此刻昏暗無比,依舊不影響他癡迷的看著手中有些破舊的帕子。
因無數(shù)次細(xì)細(xì)摩挲有些散絲了。
這個(gè)錦帕仿若他的摯愛般,將孟祁整個(gè)心魂都牽引進(jìn)去了。
可噬心蝕骨的傷痛早已經(jīng)刻進(jìn)了孟祁的骨子里。
不管何時(shí)何地他都在痛,沒有一刻不是。
而他反而享受著如蛆附骨的痛一直纏繞著他,他不想解脫,更不想忘記。
孟祁喃喃細(xì)語著,“淺意,昨夜不在你身邊,你會(huì)不會(huì)害怕,淺意,淺意,不要怕,再等等我,我馬上就去找你了,嗯,我們?cè)僖膊环珠_,永生永世都在一起,淺意,我……我知道自己臟了,可是我每天都努力的清洗,我……我知道你還是會(huì)嫌棄我的,我的淺意那么美好,是要嫌棄我的,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啊,淺意,我那么愛你,我…知道我已經(jīng)配不上你了,可是淺意,下一世,我一定干干凈凈的去找你……”
說著他摸著胸前的錦囊,才安心的勾起唇角,幸福的笑了笑。
那是等了很多年,才他祈求得到的。
巨大的落鎖響起,依舊不影響他的專注認(rèn)真,一絲不茍的繼續(xù)摩挲著手中的帕子。
仿若撫摸世間珍寶般,整個(gè)人置身于自己的世界,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已經(jīng)影響不了他。
“孟祁!”
耳邊驀地傳來他熟悉的聲音,那是在心里,腦海里,甚至是夢(mèng)里早已經(jīng)盤旋過千次,萬次的嬌語。
孟祁渾身僵硬的坐在那里,那雙手不受控的顫抖著,就連從未離身的錦帕也隨之緩緩滑落。
末秋葵
副CP其實(shí)比較多,因?yàn)榭吹淖x者不多,所以秋葵應(yīng)該不會(huì)寫番外,但秋葵會(huì)盡量交代清楚。 也不違背秋葵只寫主線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