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水缸和這個落敗的庭院都是被別人遺棄的,和他一樣,都被別人拋棄了。
他開始出現(xiàn)很嚴(yán)重的耳鳴,聽不到了周圍任何的聲音,他雙目無神地盯著天空刺眼的陽光,然后昏了過去。
…………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
他忍著渾身劇痛,從被他壓破碎的水缸上,緩緩的坐了起來。
一個牌子從他身上掉了下來,他撿起來一看,心里就一陣?yán)湫Α?p> 牌子上潦草的寫著:從今天晚上就開始!
他緊緊握著牌子,使勁全身力氣,把牌子扔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身體又一陣的刺痛,他緩緩的站起身子,拖著沉重的身體,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那是一件很狹小的房子,一張床一個桌子,就再也擺不下任何東西。
他推開木門,木門發(fā)出一陣很刺耳的聲音。
他摸黑走到桌子旁邊,用火石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他狹小的房間。
他坐到用干草和爛席簡單鋪墊的床上,剛準(zhǔn)備躺下休息一會兒,肚子就發(fā)出了“咕咕”聲。
他還是決定先去吃點東西,要不然一會兒挑完糞,就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他從床上坐起,從桌子下拿出一個瓷罐,然后去房子后面的小溪里打了點兒河水,又摘了點兒野菜。
回去煮了個野菜湯,這就是他的晚餐。
吃完飯之后,他又在屋外坐了一會,看著天空中稀稀散散的星星發(fā)呆。
他的年齡只有十四歲,可是他的靈魂,卻是一個二三十歲的中年人。
沒人知道他的這個秘密,他也沒向任何人提起過。
要是一個人受到這么大的挫折,恐怕早就會受不了自殺了。
他之所以沒有自殺,是因為他的仇恨被沖淡了,他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
竟然重生穿越到了這個異世界,就這么含冤自殺而死,那也太沒志氣吧。
他生活在一顆蔚藍(lán)的星球上,女朋友都沒有的他,也曾被生活給壓的喘不過氣。
他是一個卑微的網(wǎng)絡(luò)寫手,不分日夜通宵工作的他,終于倒在了自己的鍵盤上,沒人會在意,沒人會知道他已經(jīng)離去了。
可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地獄,而是一片陰冷奸笑的嘴臉。
記憶和痛苦猶如潮水一般向他涌來,他昏了過去,之后就被扔到了這里。
他很快就接受了現(xiàn)實,還以為在這個世界能夠咸魚翻身,可誰曾想到,竟落到這副模樣。
“我干!”想到這里,王瀾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結(jié)果又疼的呲牙咧嘴。
“臥槽的,老子怎么就那么慘呢?!”他一邊罵著,一邊站起來身子。
挑糞要等到晚上,這個時候使用的人少,也方便工作。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陳濤的對手,但他的性格堅韌。直接的妥協(xié),和戰(zhàn)敗的懲罰,他選擇了后者,這樣至少還有一點尊嚴(yán)。
沒人會想挨揍,但是必要的時候,他從來不畏懼。
來到了糞池邊,一股及其刺鼻又惡心的味道就傳了過來。
王瀾用一層厚厚的布系在鼻子上,效果不是很明顯,那些氣味仿佛可以穿透城墻。
一車裝完以后,王瀾的眼睛都快被辣得睜不開了,強忍著又向著解糞囤走去。
解糞囤可以分解糞,讓糞像空氣一般消散。
王瀾長憋一口氣,打開囤門就把車上的糞的往里面倒。
一股更加濃烈的味道沖了出來,讓他的胃里一陣翻騰。
“這玩意,遇到火爆炸后的威力,絕對不亞于一顆毒氣彈,這么沖的味兒誰受得了???!”
王瀾正在心里想著,突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處火光,他趕忙定神看去,那個一個火球,是一個圓形的東西在燃燒。
而且那個火球,是向著他這里砸來的。
“臥槽!”王瀾大驚失色,并不是被火嚇到了,而是聯(lián)想到了爆炸的一幕。
他連逃跑都忘了,可就算跑,也沒有任何用。
劇烈爆炸產(chǎn)生了沖擊,會直接的把他震死。
“嘭!?。?!”
巨大的爆炸聲震破了他的耳膜,地動山搖一般,他的身體猶如紙一樣被沖飛了出去。
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滾了有五六米遠(yuǎn)才停下了。
出奇的是他還有一口氣,看著身上的污穢與惡臭,他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我太難了……”
…………
一座簡易丑陋的房子,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可以看到里面正亮著昏黃的火光。
“呼?。?!”王瀾猛地從床上坐起,臉上滿是汗水。
“嗯,這里是我的房間?我沒死?”
“臥槽,嚇?biāo)览献恿?,還好是個夢!”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喝杯茶壓壓驚!”
完成了七天的挑糞工作,為了轉(zhuǎn)變轉(zhuǎn)變自己的心情,他洗完澡回來的時候,給自己燒一壺茶。
這些茶他在后山找的,炒干后可以保存很久。
他拿起桌子上的木杯子,里面飄著幾片茶葉,茶水是淡綠色的,還在冒著熱煙。
杯子快送到嘴邊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他盯著杯子里的茶水,里面的茶葉還在飄動著,杯子上傳來溫?zé)帷?p> “我可沒有喝這杯茶,洗完澡回來后因為太疲憊躺床上就睡著了,這杯茶在第二天已經(jīng)涼透了!”
“為了不浪費,我把它搭配著紅薯干當(dāng)早餐吃了,然后就去打掃那個庭院!”
“那不是夢,絕對不是!”
“那現(xiàn)在又怎么解釋呢,我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王瀾突然沉默了,他把茶放在桌子上,又忍不住怒火的,猛的錘了一下桌子。
茶水灑了一片。
“我干!玩勞資呢!死就死了,能不能別再讓我活過來了?!”
“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廢物,活過來又有什么用呢?我依舊什么都做不了,我報不了仇,救不了自己的母親……”
王瀾的眼淚滴到了桌子上,和茶水融為一體。
“叮!少年郎,別沮喪??!”
一陣奇怪的聲音在王瀾腦海中響起,他連忙扭頭左右尋找,可家徒四壁,哪里又能夠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