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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為君

第五十八章 懷疑

公主為君 云間行一重 3204 2020-02-09 12:00:00

  阿珠講的故事和雍黎調(diào)查出的結(jié)果并無二致,也無非就是豪強搶奪良田草菅人命,又被人抓著些證據(jù),然后又不知好歹地想要毀滅證據(jù)。

  阿珠抽抽噎噎地講完,抹了抹眼淚,見雍黎神色未變而眉目微垂似在沉思,也便慢慢止了抽噎聲。

  “你父親和簡中村數(shù)百戶人家的證詞在何處?”

  “我原本一直收著的,只是那日去刑部,被他們搜了去。”阿珠有些擔心,“沒了這東西,我該如何替我父母報仇……”

  “無礙,有你和你弟弟作為證人,那份證詞原本就可有可無?!庇豪鑼⒆约焊暗呐H樘夷z羹往阿珠面前推了推,“你若信我,我可助你?!?p>  “我……”阿珠看著面前自己從未見過的精致而不落俗套的小盞,自己和弟弟千里迢迢來到定安不就是有一日能讓爹娘泉下瞑目?

  只是……,眼前這天之所鐘的宣陽公主,有何必要為了他們這等命如草芥的下民的生死與他方勢力周全?

  “不只是為你們?!庇豪杪_口,“我處在如今的位置,步步為營也好,伏延千里也罷,但我做的事向來有所圖謀,我不是那等做好事不圖回報的濫好人,能借此報答你們的相救之恩也是我的考量。你有尋常山間女子難得得一份氣度,我相信我說的話你能理解,說白了,不過是我需要利用你父母的這件事達成我的目的,替你父母報仇只是順帶?!?p>  阿珠有些詫異,雍黎寥寥幾句其中籌策謀略她不能盡懂,她只是從未見過如此坦然之人,如此坦蕩地將所有算計利用坦坦誠誠地鋪到自己面前,她覺得有些自慚形穢,看著雍黎溫和含笑的眸光,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連自慚形穢的資格都沒有。

  “好,我聽您的?!卑⒅辄c頭,“那我該如何做?”

  “明日是今年最后一次大朝會,跟我去長明殿吧?!蔽创⒅檎f什么,雍黎喚了外面的連亦進來,“你替我去刑部走一趟,接了阿珠的弟弟出來,先安置在咱們府上。另外,問問刑部的主事大人,我華陽府的人他也敢羈押?”

  連亦是見慣了自家主子暗地里陰人的手段的,卻少有見過她如此正大光明的以權(quán)勢壓人的,當下了然一笑,知道自家主子這是不想多花力氣,忙應(yīng)了自去做安排。

  “阿珠,明日,數(shù)百朝臣面前,陛下天威之下,你可敢一一陳詞?”

  雍黎看著捏著袖子明顯有些局促不安地阿珠,看向她的目光有迫人的威壓,而語氣神色卻頗為平和。

  阿珠抿了抿唇,良久點點頭,“我可以的?!?p>  雍黎贊許一笑,“原本想讓你先覲見陛下的,但我想想有時萬事俱籌謀完備,莫若一言驚人不留退路。”

  對上阿珠不解的目光,雍黎笑道,“你今日好好休息,你弟弟的事也不用擔心?!?p>  阿珠離開后,雍黎一番指令快速下達,未晏的行事速度和手段雍黎向來不擔心,南岳策如今已步入正軌,顯然林軼已經(jīng)順利接手了。只是按理來說,林軼應(yīng)該在兩個月前押送陳國降將入京,但他并未按時回京,就連押送事宜也是皇帝陛下另作的安排。雍黎知道大約是元濯另有要事需要林軼親自去做,便也沒有多問,反正未晏于她可直接調(diào)用,也無需策主居中下令。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年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自然得妥善地解決了,而年后她大概得去趟南方。

  “連亦回來了?”雍黎倚著窗前的矮榻,看窗外院子里幾個宮女在整飭水池邊的大叢水仙,聽到明絳進來的聲音,頭也沒回,問。

  “還沒有回來,殿下有何吩咐?”

  “你與覓鐸說一聲,傳令,讓林軼回來?!?p>  ——————

  中午的時候,皇帝陛下過來蹭飯,雍黎很不爽地斥退了想要上來試菜的小太監(jiān),她可沒有吃別人剩菜的習慣??吹交实郾菹驴v容地讓余海帶人下去,不由得有些同情他起來,作為帝王,看似尊貴無匹,其實卻連這點自由都沒有。

  雍黎這兩天喜歡上了粉蒸的糯芋頭,也不用糖汁調(diào)味,去了皮蒸熟了切成方方正正的長條,吃起來很是清淡粉糯,雍黎一個人能吃半個,只是這東西吃多了易引悶氣和腸胃積滯,御膳房的廚子很貼心地配了山楂羹送來。

  雍黎也不理皇帝陛下看著她欲言又止額模樣,兀自低頭慢條斯理的吃芋頭,她吃到第四塊的時候,皇帝陛下終于忍不住將那盤芋頭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將雪燕盅推過去,開口,“仔細吃多了積食,喝點湯羹。”

  雍黎慢慢吃完最后一口芋頭,擱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成安帝,“我身邊的眼線還真是無處不在,明絳是當年母親從宮里帶回去的,我想知道這是陛下您伏延千里的安排,還是我身邊的人心志不定?”

  成安帝向來是天威難測的一個人,這么多年高居九重,前朝后宮天下臣民無人敢稍有不敬,只是高位上久了,加之年紀漸長,似乎更加向往帝王家難得得溫情。也越發(fā)喜歡雍黎毫不客氣的帶著的質(zhì)問的語氣,很舒心地當作是自家女孩兒的撒嬌。

  “都不是?!崩杈|夾了塊燉煮得極酥爛的羊肉到雍黎碗里,“那個叫明絳的侍女,終歸只是你身邊伺候得丫頭,她與任何勢力都無牽扯,你母親留下的人,你盡可放心地用。”

  “她在我身邊這么多年,雖行事利落,很得我心意,但我也看得出來,她絕不是普通侍女那么簡單?!庇豪枰延兴?,“即便我對她一直信任有加,但很不巧,這些日子我見過兩個女子,與明絳樣貌有幾分相似。我也調(diào)查了,其中一個與她還頗有些淵源?!?p>  黎緗挑眉,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她叫慕淺絳,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慕淺絳就是當年失蹤了的雍寒洲那個女兒?!庇豪杷菩Ψ切?,“那么,我身邊的明絳又是誰?”

  “這天下有幾分相似的人也不少見,你想多了?!?p>  “您不必與我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既然說到這里,我自然是查到了些東西,畢竟,未晏我用得很順手?!庇豪璨幌肱c他彎彎繞繞。

  黎緗低頭倒酒,淡笑不語,也不知是默認還是否認。

  雍黎見他這模樣,也不再追問,橫豎她心里有了底。

  “不歸園這件事年前也該了結(jié),你對此有何看法?”

  雍黎低頭喝湯,腦子里卻將這幾日前朝的消息過了一遍。紀家和洪家相關(guān)人等當日就被關(guān)押待審,而那天臨時突發(fā)的爆炸,致三死七傷,已由大理寺安排人著力調(diào)查,而證據(jù)明明確確指向齊家子。

  原本不歸園事件已是令人咋舌的驚天之案,因此事或失蹤或死去的女子大多是貧苦人家的孩子,苦主家人不過也就只能在大理寺門前長跪喊冤。不過僅僅是這樣,也因人數(shù)太多,堵得大理寺門口水泄不通,連同大理寺卿韋繼堯在內(nèi)的一眾大理寺員只得每日從后院小門偷偷進出。

  而因那起爆炸死傷的幾個侍衛(wèi)卻多是世家子弟,家族勢力在朝中也都各有牽扯,此事一出,那些死了兒子的,每日朝上便一次又一次地上書要求嚴懲兇手,其中就以死了獨子的安城伯為首。安城伯是老來得子,五十來歲上方有了唯一的兒子,兒子有出息在侍衛(wèi)里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班領(lǐng),安城伯很覺得欣慰,去年初滿了七十歲便賦閑在家,原想著給兒子娶房媳婦將自己的爵位傳了兒子,誰成想出了這事。于是已經(jīng)許久不上朝的安城伯帶著其他幾位苦主,每日朝上哭得老淚縱橫不能自已,朝后拖著巍顫顫的身子去堵大理寺的一眾官員。

  關(guān)于此事朝中眾臣的折子也是一封一封地遞上來,有要求嚴懲的,其中要么是持身中正的,要么是排除異己的;也有上書求情的,其中多是說什么法外容情,要不然就歷數(shù)功勛。一封封折子看得成安帝頭都大,更別提三天兩頭跑來求見的,他今日也是在元乾宮對黎賢和黎賀發(fā)了通火,然后跑到雍黎這里找清凈來了。

  “這件事上,你也是苦主,也算是證人,本就該有你說話的權(quán)利?!背砂驳劭此嫔杂行┥n白,精神似乎也沒完全恢復(fù)過來,有些心疼。

  “我若出手,這件事不會那么容易結(jié)束?!庇豪韬韧曜詈笠簧诇?,拿帕子壓壓嘴角,目光不避不閃看著黎緗,“到那時才是不好收拾?!?p>  黎緗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知道雍黎之所以被人劫到不歸園其中是有黎紹和黎賀的手筆。而雍黎今日丟下這話來,很明顯就是主動抽身出來不想事情發(fā)展到讓他為難的地步。體會到自家甥女的意思,黎緗覺得十分舒心。

  但想起那日,這一切事情開始似乎都是因為黎賀邀雍黎金陵春一聚,這其中若是巧合還好,若不是……

  黎緗目光沉了下來,他一向還算安分的二兒子,莫非暗中已投向了黎紹的陣營?

  “您有時間不妨與黎賀單獨談?wù)??!庇豪柩壑袔е婀值匾馕?,“您的這個兒子可是心有千千結(jié)呢?”

  她這話說得奇怪,黎緗卻體會出一絲別的意思來,他狐疑地問,“你是知道些其他什么?”

  雍黎沒有回答,端了杯茶,“此事牽扯頗廣,最終如何處理我不便插手。但這件事我到底被牽扯其中,您若有什么與我相關(guān)的決定,不必征詢我的意見,我持默認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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