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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荷庭

鵲仙橋7

半荷庭 陸拾陸 2476 2019-12-07 17:49:08

  趁著禁室外沒人看守她們偷偷溜了進(jìn)去,禁室里還是一如既往,靜得好像空氣都是冰涼的。江露萱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道“這地方真是…”

  林予綰見她畏畏縮縮的模樣嘲笑道“怎么?江姑娘是怕了?”

  聞言,她挺直了背嘴硬道“我才不怕呢!我又沒做過虧心事!只是這也太…清幽了吧…”

  予綰笑著挽過她的手往里走“走吧,這里面常年沒人自是沒有什么生氣”正抬腳時予綰晃見了前方牌匾上的三個大字“浮月殿”她輕輕喚了聲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似曾相識

  “走啊,愣在這兒干嘛?”江露萱沒注意到她的反常,一心想著快些逛完快些離開

  予綰這才回過神,任她拉著走,可走了沒幾步她又回過頭去看那張牌匾:是見過的吧,可是怎么想不起來了呢…她心里疑惑著卻并未止步

  方才的感覺讓她想起了從前見到陳璟卿的時候,那時她也是這樣看著他,覺得他好熟悉卻又不曾見過。想到這兒她忽然停下了步子,江露萱覺得奇怪便問道“怎么了?”

  予綰卻沒答話,掙開她的手便往回跑,江露萱一路跟著她追到了大門前,見她盯著門上的牌匾一動不動江露萱便慌了“阿綰?”予綰的模樣就像是魔怔了似的,江露萱四下里看了看,過分的恐慌讓她聲音都跟著發(fā)抖“你…你…你怎么了?別嚇我啊…阿綰…”

  林予綰想了好久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塊匾,可好多景象在她腦海里呼之欲出,此時她正心緒繁亂聽見江露萱的聲音她的思緒便更亂了“阿萱!你先別說話”

  江露萱見她終于有反應(yīng)了便松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剛剛走了那么遠(yuǎn)你忽然就跑回來我還以為你被什么附身了呢!”

  剛剛走了很遠(yuǎn)?林予綰心想,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哎哎,要不我們回去了吧,這兒看著也不是那么好玩兒”江露萱仍然有些后怕

  她們正欲出去卻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少爺呢?”陳父的聲音讓門里的人一個激靈

  “我…怎么辦!”江露萱急得打轉(zhuǎn)

  林予綰同樣慌亂了陣腳,可下一秒她卻脫口而出“去后庭!后面有一個亭子!”她也不知為何,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畫面,來不及多想她拽著江露萱便跑進(jìn)了后庭

  在看到亭子的一瞬間林予綰驚住了:這兒真有一個亭子…可我又怎會知道…

  一旁喘著氣的江露萱也被嚇到了,問道“你…你不是第一次來嗎?”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予綰激動道“我剛才一路跑過來感覺好熟悉,從踏進(jìn)這里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為什么感覺這里有什么東西牽引著我…”說到后面時她已是在喃喃自語

  江露萱越聽越覺得邪乎,趕忙道“哎哎哎,別說了,你這越說我心里越慌”回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她也覺得著實古怪

  等陳父離開后她們也立即離開了那個地方,這次私闖禁室讓兩個人都嚇得夠嗆,尤其是江露萱,直到回了江府都還魂不守舍的

  “今兒個都九月初七了,今晚便是河祭了,這一大清早的,陳璟卿又瞎跑哪兒去了”林予綰一早起來便沒見著人,想著去禁室找找順便借著這次機會好好看看那禁室里到底有什么

  予綰在禁室里尋了半天也未見著陳璟卿和一點點線索,正欲離去時卻發(fā)現(xiàn)大廳東面置著一個青銅色的花瓶,里面插著一支并蒂蓮蓮蓬。這并蒂蓮甚是少見,那蓮蓬像是著了些許霜似的,成了霧青色的,很是好看?,F(xiàn)下雖正值出蓮蓬的時節(jié),可瀛州的蓮蓬向來都要遲些才出,這蓮蓬著實古怪。予綰想著愈發(fā)覺得奇怪,不禁改了步子往花瓶走去。她拿起蓮蓬在手里轉(zhuǎn)著想看個究竟,卻不想這蓮蓬是一機關(guān),東面那墻瞬間消失了,顯現(xiàn)出一道長廊來,廊的兩面掛滿了古畫,她心想這蓮蓬也有許久歷史了吧,可竟還如剛摘的那般,不愧是禁室,如此神秘…

  她一邊想著一邊鬼使神差地抬腳走進(jìn)了長廊。那些古畫上畫的都是同一名女子,偶爾也有一位男子出現(xiàn)。那女子時而著紅衣濃妝,時而著青衣淡雅,畫里她總笑著,卻又感覺那么的憂傷,都說畫見人心,畫這些畫的人應(yīng)該是不開心的吧,想來這女子對他很重要,重要到哪怕再難受也要不停地畫著她的畫像。予綰看到一些兩人同框的畫幅,有他們一起放花燈的情形,那女子蹲在岸邊,那男子便立在橋上看著;有他們泛舟摘蓮的畫面,湖水微瀾,兩人都笑得那么開心;也有他們月下讀詩,研花漿作墨…這些畫幅很少,都藏在角落,只有那女子的獨畫掛在顯眼的位子

  她往深處走著卻忽然覺得頭疼欲裂,那些畫幅仿佛都在向她靠近將她包圍起來,那些靜止的畫面也像有了生命一般顯現(xiàn)著畫里的情景。她聽見了畫里有歡聲,有笑語,有哭喊,有絕望。那些聲音一齊涌來,亂得她不禁捂住耳朵蹲下。她想要逃離,可那些畫幅卻越逼越緊,她的眼前閃過許多場景。她看到了羅河畔闌珊的燈火,喊打喊殺的人群,血色沖天的河水

  她只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在她松懈的瞬間有好多的聲音拼命地往她耳里鉆

  “映魚快走!”

  “沈氏一族皆為鮫人,如此異類,我定誅之!”

  “映魚!沈映魚!”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姑娘…”

  各種尖銳的叫聲撞進(jìn)她的耳朵,她終于崩潰了,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

  “陳佑生!陳佑生!”那該是有多痛啊,才讓她哭得喊破了嗓子。她嘗到了喉中的腥甜味忍不住作嘔,那些前世的痛苦,終究是回來了

  等她踉蹌著出了禁室時已是近夜幕,陳家眾人均趕往了羅河畔的小祠堂,那是專門為河祭所設(shè)。想起河祭她便也往祠堂趕去,她曾聽阿姐提過,河祭是先主陳佑生為一女子所辦,想來那位女子便是她吧

  路上她經(jīng)過一處茶樓,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每逢這個時候都會講著傳遍瀛州的陳家往事“話說這陳家先主陳佑生也是個癡情人啊!沈氏女故去后他一人守著她的故居,日日擦拭她的牌位,還不顧家規(guī)族法將她的牌位立于陳氏祠堂終身未娶。古有傳言,為一人棄仙道,獨守故景度余生,說的便是他啊…”

  這些話在林予綰聽來是多么諷刺啊,陳家可真是家大勢大,竟能將他們的罪行編成一段佳話。她可是聽說當(dāng)時羅河沿岸流傳著一首民謠呢“少年攜將討鮫珠,割腕取珠負(fù)恩情。魚人斷腸悔錯付,臨江淚長恨情愛。古聞無情最傷人,原是情字最無情。人聲漸遠(yuǎn)湖黯淡,從此再無傾城色”魚人斷腸悔錯付,臨江淚長恨情愛。想來也是,陳蕭怎會容許這樣的話毀了陳家的名譽呢。她自嘲地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待予綰趕到之時,陳氏后生正跪著行祭禮聽頌文,那祭臺上放著一匾牌位,上面寫著:沈氏映魚。她不知站了多久陳璟卿才注意到,見她神色不對他忙起身欲問個究竟,卻聽見她啞著嗓子道“原來這河祭…祭的是我”她本不想哭的,可誰知眼睛竟連兩行淚都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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