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陽和安斂風(fēng)走了不多時便來到異鳥的巢穴中。
如顧驚陽所料,在深褐色木棍筑成的橢圓形巢穴邊緣處長著一株草藥。
草藥呈紡錘形,有纖細的白色根須,散發(fā)著淺淡的藥香,通體透亮,是具有療傷止血之效的真靈雪參。
顧驚陽從須彌戒指中取出一方玉鏟,他小心的用玉鏟扒拉開真靈雪參周圍的泥土,避免挖斷雪參根須,再一點點的將真靈雪參從泥土中挖出來。
重點在于,顧驚陽沒有要分給安斂風(fēng)的意思。
可安斂風(fēng)卻沒有絲毫不滿。
這令顧驚陽對安斂風(fēng)的印象好了不少。
而安斂風(fēng)看著顧驚陽稍有詫異的表情,卻是笑的開心:“首先,是你幫了我,我安斂風(fēng)可不是什么恩將仇報的人。”
“其次,我可是安家的嫡長子,見過的天材地寶可是很多的,區(qū)區(qū)一個真靈雪參,還入不了本公子的眼?!?p> 安斂風(fēng)笑很自豪,他努力挺直胸膛,想要做出一副男子漢的模樣。
可惜一張娃娃臉完全背離了他的目標,看上去只讓人覺得這是哪家的小孩子在逞強。
顧驚陽聲音帶了幾分調(diào)侃:“是是是,您可是安家的公子,區(qū)區(qū)一個真靈雪參,當(dāng)然入不了您的眼?!?p> 安斂風(fēng)磨了磨牙,卻想不到話語來回擊,只得氣呼呼的不再與顧驚陽說話,單方面與顧驚陽“絕交”了半個小時。
他們二人繼續(xù)前行了一段時間后,顧驚陽周身氣息平緩如故,絲毫不見勞累,而安斂風(fēng)雖然依舊精神興奮,但是面色發(fā)紅,正微微喘息著,顯然是有些累了。
顧驚陽望了望四周,地勢開闊,利于貫穿異獸動向,便于撤退,他嗓音沉穩(wěn):“先休息一會兒吧?!?p> 安斂風(fēng)怔了怔,隨即唇角綻開笑容:“好的!”
二人往前走了幾步,一同坐在了一塊被樹蔭籠罩的大石頭上休息,一束束陽光照在他們頭頂?shù)娜~片上,漏下片片陰影。
安斂風(fēng)笑的賊兮兮的從須彌戒指里取出了兩塊酥皮綠豆糕,然后他遞給了顧驚陽一塊:“喏,這是我珍藏了好久的李記糕點,味道很好的,一般人我還不給他呢!”
顧驚陽笑道:“喲,李記的糕點,那可真難得。”
雖然顧驚陽聽都沒聽說過李記。
但安斂風(fēng)不知道,他的眼睛幸福的瞇起來,像一只小倉鼠一樣,小口小口的啃著糕點。
顧驚陽則兩口就把糕點吞了下去。
糕點的味道確實很不錯,酥皮軟硬適中,綠豆的甜味也剛剛好,二者相結(jié)合,在嘴中迸發(fā)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稍作休息后,朝北走出千余米,顧驚陽利用神血繼續(xù)探測靈元流向。
而安斂風(fēng)也沒有詢問顧驚陽,為什么他不用法器就可以得知哪里的靈元濃厚。
修行一道,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機緣。
在修煉界,不過問其他修行者的機緣幾乎是鐵律。
斷人機緣如殺.人父母。
哪怕是安家的小公子安斂風(fēng)也很清楚這一點。
三日后,正午的陽光熱情的有些過頭,安斂風(fēng)抱著一個比臉還大的栗子煎餅埋頭苦吃著。
為什么說是埋頭苦吃呢?
因為今天安斂風(fēng)自告奮勇要烤獸肉,結(jié)果全烤糊了。
而其他的食物又都吃完了,顧驚陽又無所謂啃煎餅還是吃其他的,沒有去狩獵。
安斂風(fēng)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么異獸。
所以他就只能光啃煎餅了。
吃到一半,安斂風(fēng)突然出聲,聲音里充滿了懊悔:“啊,我忘了!”
顧驚陽轉(zhuǎn)頭看去:“怎么了?”
安斂風(fēng)從須彌戒指中掏出一個罐子,他哭喪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我忘了我的須彌戒指里,有很久之前特意裝的醬牛肉!”
顧驚陽:“……”
吃完飯,顧驚陽提著刀走在前面,安斂風(fēng)握著劍走在后面,他們就這樣在暗羅谷內(nèi)前進著。
太陽落山又升起,再次落山又再次升起,起起落落永不停息。
轉(zhuǎn)眼又過了三日。
一路上,靠著顧驚陽體內(nèi)的神血,二人找藥打怪開挖一氣呵成,途中雖碰到不少修行者,但安斂風(fēng)身為安家的后裔,著實沒幾個敢亂打主意的。
就是有,感受到顧驚陽通曉小段的修為后,也都識相的把歹意給憋了回去。
是以這六日來并未起過什么大沖突,還算得上順利。
除了遇見的人中沒有楚羽。
安斂風(fēng)眉頭緊蹙,他又一次擔(dān)憂的喃喃道:“楚羽到底去哪了?”
顧驚陽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你今天已經(jīng)是第四次說這句話了……”
“與其擔(dān)心,不如盡可能的探索遺跡的其他地方,那樣碰到楚羽的幾率才會大一點?!?p> 安斂風(fēng)點了點頭,但神情看著還是很焦慮。
顧驚陽嘆了口氣,明白安斂風(fēng)確實控制不住自己。
他加快了腳步。
山崖上的瀑布如銀河般傾瀉而下,白色的水花翻涌著,顧驚陽和安斂風(fēng)總算是找到了楚羽。
雖然安斂風(fēng)一點都不高興。
因為楚羽身上有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她右肩上有三道可見白骨的爪痕,糜爛的傷口正不斷流著粘稠的血。
那傷口光是看著就讓人不自覺的揪起心來。
楚羽的右手正控制不住的痙攣著,卻是一聲不吭。
在楚羽的左手邊,有許多人的衣服同樣染了紅。
地面上躺著一具龐大的異獸尸體,看樣子是楚羽和這些人一同狩獵的。
只是這些人身上都纏了繃帶,他們坐著圍成了一個圈,或是吃著食物;或是友善的幫其他人包扎;或是向不相識的人介紹自己,結(jié)識朋友;或是老熟人之間說說笑笑,互相揶揄。
他們看著心情都很好,面上的笑容燦爛的刺眼。
僅有楚羽被排斥在外。
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坐著,和其他人像是處在兩個世界里。
楚羽用不住痙攣著的手給自己包扎著,顫抖的紗布時不時擦著模糊的血肉,帶出一連串血色,楚羽痛的額頭青筋暴起,但仍是一聲不吭。
沒有人去幫她。
明明剛剛才并肩戰(zhàn)斗過,明明他們也會幫其他素不相識的人包扎,明明楚羽是獵殺異獸中出力最大的那一個。
可其他人卻跟眼瞎了一樣,視而不見。
他們歧視楚羽。
因為楚羽是“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