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p> “嗯?!?p> “我們……”
“我不是殿下了。”
“不,您一直是我的殿下?!彼龥]有說,有的人就是這樣,對云姕烑而言,初夏的熱烈,是她欠缺的,所以她總是分外寵溺她,就好像那是她的太陽。而對初夏而言,對云姕烑那是崇拜的、感激的,可是總有那么一個人,一個笑,一個眼神,都能溫暖她的整個人生。
“啊對了,這是小姐給的錦囊。給你?!闭f著從懷里拿出一個錦囊遞給他,他看著著歪歪扭扭的針線,有些不解。
“這是?”原本正在收拾屋子的初夏聽他問到,便詫異的看了過來,當(dāng)目光所及觸碰到那個歪七扭八的針腳的時候,莫的心疼難忍。
“是小姐…做的,她,自己做的。”她不愛針線,故也不擅長,唯一做過的幾個也都壓箱底了,因為她的針線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就連夫人當(dāng)年都說過,她這針線看了就讓人無從下手,想救都救不了,嘴上說的很嫌棄,但卻都好好珍藏著,寶貝的很。小姐很懶,能躺著就不坐著,你坐著就不站著,你讓她安靜的待著可以,讓她安靜的刺繡什么的,她頂多扎兩下就扔了。這幾個錦囊還是她剛學(xué)那會心血來潮秀了好久,弄的滿手都是針眼,可把她們心疼壞了,那時候她還笑著說沒事,等以后再給她們秀更好的,再以后她就懶得再也沒動針線了。
初夏還在回想,乾倉璃已經(jīng)將里面的信箋拆了出來,洋洋灑灑的三頁紙,第一頁紙詳細的寫明了所有的計算、謀劃以及時間,甚至給他們安排好了將來要退走的路線,第二頁只寫明了她給他們準(zhǔn)備的東西所在方位,房契地契、金銀珠寶,甚至是賀禮和婚服,以保他們往后生活無憂,她確實是事事都為他們想到了,從現(xiàn)在,到以后,步步精心。而第三頁紙,她上面娟秀的字跡寫道:
見字如晤:
情深幾許,唯有深情,然初夏年少,不識愁滋味。
率性而為,人性有之,然謀智不足,實非人力可變也。
雖年少,意枉為,然,至誠、至信、至善,堪當(dāng)良配。
吾雖知君非等閑之人,然,世俗、惡言比比皆是。
吾家小女初入事故,學(xué)識人心,單純有余而謀略不足。
世道難忍,前途堪憂,君意否?
然有一人爾,意為汝棄之所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吾氣之、怨之,然,仍尊之。
吾之日月,堪當(dāng)珍之,重之,慎之。
若終有一日,深情不許,而緣淺不在。
愿汝草木以告知,吾自當(dāng)取之明月,還之月色。
伴吾十八載,而年華已過,乃吾之過。
唯愿,君心如磐石,白首不相離。
后會無期。
云世,姕烑,敬上。
看完后乾倉璃緩緩收好錦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眼前的姑娘,聽她絮絮叨叨,他知道,那是她的太陽,因為他知道她有多暖,可是她不知道,她亦是他的太陽,讓他枯燥乏味的爾虞我詐的生活,多了色彩。
“你是不知道我家小姐有多懶,她不愛吃魚,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要吐魚刺,她懶得吐就說自己不愛吃,每次初冬給她挑好了,她不也吃的歡么?!?p> “她還不愛動,就愛躺在那,斜著、趴著、蜷著,反正就是能躺著她就躺著,還說什么曬太陽對皮膚我。”聽她說話,他腦子里莫的浮現(xiàn)出云姕烑趴著的身影,莫的他就笑了,和她平日里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家小姐好厲害的,她會唱歌、會彈琴、會跳舞、會吹簫、會下棋,她什么都會,可是沒了初冬,她就不會穿衣吃飯。沒我了,她就…”
“她就怎么了?”
“她就不會笑了?!笔前。刻於荚诙核_心,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她走了以后,她家小姐還會不會笑?沒有人逗她了可怎么辦。
“你過的好,她會笑的。”
“真的嗎?”
“真的。她還說過什么?”
“她還說…”回頭的那一刻,她的眼里滿是他溫和的笑意,見她看著他發(fā)呆,他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還說了什么?”
“???她還說…還說等我和初冬長大了,找到了如意郎君,就要把人家入贅到云府,坑蒙拐騙都行。這樣就一家子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了。”
“唔,她打的好算盤?!?p> “還說要給我們繡婚服,可是你看她針線那么差…繡出來的婚服能穿么,還那么懶,這婚服看來要繡一輩子了?!彼坪跏窍氲搅耸裁矗穆曇裟牡统亮讼氯?,垂下了腦袋。
“果然,這輩子是穿不上了?!?p> “一定穿的上?!?p> “穿不上了,我傷了她的心,她生我氣了,她不要我了?!?p> “她沒有不要你。”
“她有。她不要我回去了。”傻姑娘,她只是氣話,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那個人是你而已。
“她給你準(zhǔn)備了婚服?!?p> “你說什么!”初夏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眼里有害怕、有期盼。
“她早就給你繡好了,我們出了皇城就去取?!?p> “繡好了?什么時候繡的?”什么時候繡的?他不知道,想來是一早知道他們倆的事的時候就開始準(zhǔn)備了吧,她甚至在出事之前察覺到了什么,讓初冬來知會他了,當(dāng)時就是想把他摘出去的吧,事事難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到了這般境地。認真想來,這些人里面,最無辜的就是她了,似乎所有人都有理由傷害她、犧牲她,包括他。
“你沒騙我?”
“我沒騙你?!闭f著,那女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趴在他的懷里,染濕了他的衣襟。他擁她在懷里,安撫性的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他會如她所述,以珍寶待之,這個舍棄了所有,連命都沒打算要的女子。
而此刻的桑府內(nèi),啟明皇接過密信,一目十行的掃過,無奈的嘆了口氣。
“桑老,您有個厲害的外孫女啊?!?p> “陛下…”
“真是可惜了?!笨上銜蔀樗慕O腳石,不然這般聰慧的女子,又是云家的女兒,他該是會好好待之的。
“失敗了?”
“是啊,原是想借著老狐貍的手,也好有個由頭,被捷足先登了啊?!?p> “焮楽她…”
“桑老啊,可是舍不得?”
“老臣…..”那也是他的外孫女啊,這些年老,她也承歡膝下,噓寒問暖,終歸是錯付了。
“陛下,不好了!”
“何事驚慌?!?p> “陛下,云王爺來了?!蔽貉芗奔泵γΦ牡溃?p> “來了便來了,我自是知曉他要來的。”見陛下不甚在意,魏衍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道:
“王爺帶人圍了桑府?!?p> “你說什么!他魔怔了不成!”說著,啪的一聲扔下手中筆,氣的來回走動。
“你說說這孩子,我都是為了他!他居然帶兵圍府!這是想造反不成!”
“陛下還是先見一見吧?!?p> “讓他滾進來!”
“是?!闭f著魏衍又急急忙忙的往外跑,腹誹道: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風(fēng)。
桑連珺吊兒郎當(dāng)?shù)膹淖约业膰鷫ι戏矶拢笱蟮靡獾臅r候,便聽得正門被拍的砰砰砰響,這大半夜的還有人敲門?還敲的這么大聲?不會有什么事吧。想著腳步就不自覺的的前院走去。而當(dāng)他看見魏衍的時候著實詫異的下。
“魏公公?”魏衍被攔住了腳步,見是桑連珺,只得干笑兩聲。
“二公子啊,這么晚了您還不睡???”
“是啊,這么晚了,您居然還在我桑府?”
“這…這不是陛下有些急事找桑老商討么?”桑連珺今他是不是往外張望著,轉(zhuǎn)頭又聽得那砰砰砰的敲門聲。
“急事?”
“正是正是。”
“那我便也去看看?!闭f著不再理會他,大步向著門口而去。
“哎?二公子,二公子!您等等我,您等等我??!”
當(dāng)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桑連珺詫異了,連云赪燚都是一怔,皺了皺眉卻還是道了一聲:
“表哥?!鄙_B珺愣愣的看著門外的侍衛(wèi),拿著火把,竟是直接圍了桑府。
“灼華?你這是做什么?”
“我…...”
“王爺?!痹期W燚掃了眼剛趕過來還喘著氣魏衍,魏衍嚇的一個機靈,這些年,這位小主子的氣勢是越發(fā)驚人了。
“陛下在書房等您?!痹期W燚點了點頭,朝著身后點了點頭,貼身侍衛(wèi)壓著一個人便隨他往里走去。
“灼華,你還沒說怎么回事。你做什么圍了我家?還有他是誰!”說著便一把拽住了正要前行的云赪燚,云赪燚掃了眼他的手,忍了忍,終是說道:
“我找陛下有要事。”
“什么事?!?p> “機密?!闭f完就掙開了他的手,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等我,我隨你一起去。”桑連珺正要追去,卻被魏衍攔住了去路。
“二公子,陛下只詔了云王爺一人,您…”
“你給我閉嘴,這是我家!”說和便推開了魏衍,大步追了上去。
“二公子,二公子!”魏衍無法只得跟了上去,這一天天的真是不讓人省心,個個都是祖宗。
書房外,桑連珺終是被侍衛(wèi)攔了下來。云赪燚斜眼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進去,房門立馬就被冠上了。
“你們讓我進去?!?p> “老爺不讓您進去?!?p> “你們放肆!”
“二少爺不要為難我們啊?!?p> “我…”
“二少爺……”魏衍好不容易追了上來,正要說些什么,桑連珺卻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哎?這就走了?”說和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頭,轉(zhuǎn)頭對兩個侍衛(wèi)笑了笑,站到一旁守著去了。
桑連劼已經(jīng)睡下,忽聞砰砰砰的敲門聲,連他新娶的夫人都被驚動了。
“夫君,這是怎么了?”
“無事,你先睡下,我看看去。”
“要不我和你一起吧?!?p> “別起了,天冷,你躺著。有事我會叫你。”說著給她掖了掖被子,披衣而起??粗谋?,此刻女子眼里全是滿足,她這夫君,話雖不多,但對她是真的好,處處為她著想,想著便往里縮了縮,嘴角都是笑意。
桑連劼打開臥房的門,見門口站著的桑連珺很是不解。
“你這大半夜的,又才回來?”他也不避嫌,推著他哥就往里走。
“做什么!你嫂子還睡著呢?!彼铧c忘記了,他哥新婚,這…進都進來了,只得在外室對著室內(nèi)的嫂子行了個禮。
“嫂子實在對不住。實在是急事?!迸勇犅勑∈遄拥穆曇簦埠苁菍擂?,臉頰通紅,悶悶的道:
“小叔多禮了。”
“哥,我們出去說!”
“外邊天寒,你們就在外室吧。也暖和些。”
“這…”說著尷尬的看向他哥,他是真忘了這茬,以前他哥的臥房他還不是想來就來,哪里記得自己多了個嫂子!
“聽她的。子舒,你先睡?!?p> “嗯。”聽他喚她,她便笑著應(yīng)了。她其實不太在意這些禮數(shù),只因她知曉他多寶貝這個弟弟。女子大多便是如此,你歡喜的,我便歡喜。你不在意的,我便替你在意著。她其實也沒什么睡衣,躺在床上,聽著他們嘻嘻索索的說話聲。
“你別老是半夜回來,讓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斷你的腿?!?p> “別說這個了!哥,我剛回來看見灼華了?!?p> “灼華?”
“是啊,我看他臉色不對,帶人把我們府門都圍了!”
“這簡直胡鬧!人呢!”
“去爺爺?shù)臅苛?!陛下也在!還壓著一個人。”
“陛下?還壓了人?”
“嗯,你說奇怪不奇怪。陛下何時來的,我們居然不知道。連個侍衛(wèi)都沒帶?!鄙_B劼皺眉思考著,陛下深夜出入桑府,灼華連親兵都帶來了,看來是出事了啊。
“這幾年你就不覺得奇怪?”
“哪里奇怪?”
“就焮楽和灼華啊,總覺得兩姐弟奇奇怪該的?!鄙_B劼偏頭想了想,還真是。越想越不安。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去過了!祖父的護衛(wèi)不讓我進!”
“爹呢?三叔他們呢?”
“才走,去賑災(zāi)了?!?p> “走,去叫祖母!快!”
“哎!”說著二人便急急往外走,雖不知發(fā)生何時,但看二人這般模樣定是出事了。
“夫君?”
“子舒你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闭f著便隨意的穿了件外襖,臨走前怕她擔(dān)心還安撫道:
“沒事的,別擔(dān)心?!闭f完跟著桑連珺就急急的去了祖母的院子。
“兩位少爺這么晚了是做什么?!?p> “嬤嬤,趕緊去把祖母叫起來,快。出事了?!?p> “這…?”見二少爺這般表情,嬤嬤有些不確定起來,這位少爺沒少出幺蛾子。
“嬤嬤??烊ァ!币姶笊贍敹歼@般說,怕是真出了是,耽擱不得,立刻轉(zhuǎn)身就回了屋里。
“老夫人,老夫人,醒醒。”
“這是怎么了?外面緣何這般吵鬧?”
“是二位少爺,說是有急事求見?!?p> “連劼連珺?”
“是呢。看著很著急。”
不多時,便見老夫人被攙扶著出來,桑連劼快步上前接過,親自扶著他祖母。
“祖母。”
“這是怎么了?”
“大哥,別廢話了,祖母,我們邊走邊說。”說著攙過祖母就往外走。
“這到底怎么了?”二人攙著祖母便往書房去,路上把發(fā)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這怎么可能,灼華那般乖巧的孩子怎么會做這樣的事!”這往嚴重了說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也就您覺得他乖巧。”桑連珺忍不住嘟囔道。
“這話是怎么說的?!币姶蟾绲伤抛×丝凇_@些年,灼華早已不是那個單純的孩子,他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那家伙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呢,想來也是,她姐姐這般厲害,他這弟弟能差的了?這些年他斂財,結(jié)黨,哪樣沒做過?也就祖母還覺得他單純可愛。
“焮楽都去了好久了,說是去江南游玩,怎么還不回來。”
“是啊,表妹走了許久了?!?p> “哎,我這老婆子啊,成日惦記著你們,你們吶?!闭f著說著便到了書房門口,兩個護衛(wèi)見少爺竟是把老夫人都叫了來,頓時有些無從下手,看著眾人道:
“老夫人…”
“老爺在書房?”
“在是在…”也不等他回答,老夫人就往里走,無奈之下,二人只好將人攔了下來。
“老夫人容稟,老爺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p> “那你去問問,我算不算得任何人?”
“這…老夫人還是不要為難奴才們了?!?p> “你…”
“老夫人安好?!甭牭侥吧穆曇?,老夫人才將眼神放在魏衍身上。
“你是何人?”
“咱家…”
“祖母,這是陛下身邊的老人,魏公公?!?p> “恕老身眼拙,不知道公公駕到,有失遠迎?!?p> “哪里哪里,不敢勞煩夫人。深夜叨擾實在是抱歉,陛下和桑老有要是相商,不得已才夜入桑府,還請老夫人見諒?!?p> “不敢不敢,我這尊小廟,那里容得下皇上這尊大佛!太蓬蓽生輝了。”這話是相當(dāng)?shù)牟痪戳?,魏衍頓時汗流如注,他居然忘了這桑老夫人對陛下那是恨之入骨。這會桑連劼和連珺終于體會了一把無語凝噎,敢情這云姕烑的毒蛇還是遺傳?
“這…”
“陛下來了我桑府,多年未見,總該拜見一二,魏公公覺得呢?”
“老夫人嚴重了…”正不知該如何時候,屋里卻傳來了玉器碎裂以及云赪燚暴怒的聲音:
“誰準(zhǔn)你動我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