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遠處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老鄉(xiāng)艱難地站了起來。
“石頭,爹在這兒?!?p> 石頭一路小跑了過來,頭頂沁出豆大的汗珠,“爹,我沒找到人?!彼聪蛞慌缘纳蝰鲋?。
聆之蹲下身子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位大哥哥,長這么高,眼睛大大的,手上還有弓箭?”
石頭靠近自己的父親,“沒有。”
“別怕,是這位姐姐救了爹,快給姐姐道謝?!?p> “謝謝姐姐?!?p> “老伯,我先扶你回去,你這腳必須馬上上藥?!?p> 老鄉(xiāng)一瘸一拐地走著,“姑娘,你不等你的朋友了?”
聆之一手扶著老鄉(xiāng)一手提起他們的行李框,“等我把你們送回去我再來找他?!瘪鲋仡^望了望密林深處,沒有等來她期盼的身影。
“這里很安全,暫時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們,是皇家的人?”孟林曄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直視那副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用余光打量著。
“是?!彼涡l(wèi)城依然盯著孟林曄的面孔,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是并沒有。
孟林曄被他盯得不自在,便強行找了個話題,“你受傷了,我?guī)湍憧纯??!泵狭謺险郎蕚洳榭磦麆?,被周念祥扼住了手腕,“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雖然周念祥心中已有答案,但是依舊問出了口。
“你先松手,松手。”孟林曄甩了甩手,“我就是平民百姓一個,我叫孟林曄,我們村以打獵為生,這兒是我們離村狩獵的地方,和你們皇家獵場一線之隔。不過,我們從未越界,我發(fā)誓?!彪S即,孟林曄抬起右手作發(fā)誓狀。
“離村?”周念祥和宋衛(wèi)城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離村這個名字格外耳熟。
反正孟林曄也不想知道他們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藥,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是止血散,你就將就著先用一下吧。我得走了,我的家人還在等我。”說完,孟林曄起身欲走,周念祥解下披風,他的肩上、手臂上都是傷口。
“殿下?!彼涡l(wèi)城輕呼了一聲。
孟林曄原本筆直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不是驚訝于那滿身鮮血淋漓的刀傷而是他腰間被血染成紅色卻依然泛光的玉佩,和他送給聆之一模一樣的玉佩!孟林曄蹲下身子,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周念祥,“你怎么也有這塊玉佩?”
周念祥低頭解下玉佩,“這是我娘親在我十歲的時候送給我的生辰禮物。”周念祥停頓了一會兒,看著孟林曄激動的眼神,“你也有一塊兒,不是嗎?”
孟林曄瞳孔逐漸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你就不好奇為何你和我長得如此相似?”孟林曄不敢看周念祥的眼睛,不論是無異的樣貌還是玉佩都昭示著他一定與身邊這位皇家之人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蛟S他今天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不知為何孟林曄心中有些害怕,這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時之間竟難以承受。
“我的名字叫周念祥,是當今的太子?!?p> 太子!孟林曄感覺腦袋被擊中了一般,自己竟陰差陽錯地救了當今的太子,怪不得這位勇士呼喚他殿下,如果他是太子,便是當今圣上的嫡長子,那我——難道?一個可怕的想法蹦了出來,不可能不可能,他甩了甩頭。
周念祥不顧孟林曄驚慌的眼神繼續(xù)說道:“正如你所想的那樣,你和我是雙胞胎兄弟?!敝苣钕榈脑捯粋€字一個字地砸在他的心上,雙生子,孟林曄的腦海里一直重復(fù)著這三個字。
周念祥見他沉默不語,安慰道:“二十年前,父皇帶著身懷有孕的母后前往避暑山莊避暑,不料被一群不明人士追殺,母后早產(chǎn)誕下你我二人,在逃難的過程中,母親的貼身丫鬟抱著你未能躲過殺手的攻擊,不幸落入河中,那夜正值暴雨天氣,你們隨著河水沖走了,父皇母后尋了你們許久,皆無功而返?!?p> 孟林曄沉默地低下了頭,一時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的手掌滿是虛汗,連腿都在微微顫抖,緊張、激動、害怕。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害怕他回家的愿望終是一場空,所以害怕之中夾雜地更多的是懷疑,懷疑這是一個局,懷疑這是一場別有用心的完美策劃。他的大腦告訴他要理智要鎮(zhèn)靜,但他的內(nèi)心卻無比渴望靠近身邊的人,他想要接近他,他想要相信他,這是他見到的第一位親人,陌生又熟悉,他的身上流著和他一樣的血,他們是在母親身體中一起長大的兄弟。
周念祥知道這個消息在今天這個時候的告訴他一時之間可能無法承受,他扶住孟林曄的肩膀,似乎在傳遞給他力量,孟林曄抬頭示以禮貌的微笑,“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
周念祥明白孟林曄說得他們指的是誰,輕聲說道:“父皇日理萬機,積勞成疾,不過只要悉心調(diào)養(yǎng)就無大礙。母后,太醫(yī)說是生產(chǎn)時落下了病根,再加憂郁過度,兩年前仙逝了。”周念祥有些許的哽咽,孟林曄心口一堵,“等過了今日,我?guī)闳ゼ腊菽负??!?p> 周念祥正了正臉色,“現(xiàn)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離村可能有危險。”
孟林曄疑惑地看向周念祥,“為何離村有危險?”
宋衛(wèi)城邊替太子敷藥邊說道:“離村三面環(huán)山,環(huán)境優(yōu)越,適宜養(yǎng)人,這是其一,這里正處皇家獵場附近,過往人群稀少,更有利于魏相倒賣私鹽,這是其二。半月前,魏相就以擴建皇家獵場為由向皇上提議將離村一帶全部納入擴建區(qū),皇上體恤離村百姓,并未采納魏相的意見。前幾日我們又打探到魏相之子魏天宜派人前往離村商談,具體事宜不知,但是似乎離村村長并沒有妥協(xié),他的手下敗興而歸?!?p> 周念祥又補充道:“魏相心狠手辣,他想要的就必須得到。暗殺太子,圍剿離村,今日魏相怕是想要一箭雙雕。”
一想到離村可能馬上就要落入魔爪之手,孟林曄就坐不住了,“我得回去看看?!?p> “你的玉佩可在身邊?”周念祥問道。
“不在?!?p> 周念祥解下腰間的腰牌將其和玉佩一并遞給孟林曄,“魏相這只老狐貍不會親自前往離村,最有可能替他出馬的是范家或是柳家,他們是魏相身邊的兩條狗,不成氣候,這是我的隨身之物,你與我相貌無異,或許可以唬住他們?!敝苣钕閭?cè)過臉對背后的宋衛(wèi)城說:“衛(wèi)城,你立馬趕回獵場,增派援兵,護住離村。”
孟林曄抱拳彎腰,“多謝......太子。”孟林曄抬眼看了周念祥,正欲離開,“念深?!敝苣钕榇寡壅f出了這個名字,而后望向那個挺拔的背影,“父皇母后對你思念至深,所以喚你周念深?!?p> 不知為何,孟林曄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聽到這三個字竟一下子紅了眼眶,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他日夜相盼,終是得償所愿。孟林曄什么話也沒說徑直離開了。
宋衛(wèi)城將止血散收好,“殿下,就憑一樣的容貌您就斷定他是二十多年前失散的兄弟?況且他并沒有拿出玉佩來?!?p> 周念祥嘆了一口氣,“或許是血緣的關(guān)系吧,我不自覺地相信他。衛(wèi)城,你快速回到獵場,將此事稟告給父皇和顧謀士,派兵增援離村。”周念祥捂住腹部的傷口,強忍傷痛吩咐道。
“殿下,我不能把你一人丟在這兒?!彼涡l(wèi)城扶住周念祥的胳膊。
周念祥擺手:“我受了重傷,暫時不能走動,你快去?!?p> 宋衛(wèi)城見在這兒耗著也不是辦法,只能無奈地說道:“好,殿下,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便回?!?p> 宋衛(wèi)城離開沒有多久,一名身姿挺拔地男子朝周念祥走來,周念祥握緊佩劍,等來人走近一看,“是你?”而后,周念祥便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