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張延禮預(yù)料的一般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也沒有看到回鶻的大軍殺回馬槍
但張延禮和閆英達眾人依舊徹夜未眠的奔走
一邊安置受傷的將士,一邊帶著剩余的將士到回鶻最有可能殺回來的西門布防
張延禮天邊紅彤彤的朝陽他知道自己總算是熬過了這必死的一夜,稍稍放松的張延禮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隨筆發(fā)現(xiàn)上面的內(nèi)容雖然沒有改變,但那字跡肉眼可見的暗淡幾乎都要看不清字了
“這隨筆的預(yù)知機制到底是什么?是我做出改變之后隨筆的內(nèi)容就會變嗎?可我不是已經(jīng)打退了梅錄,梅錄肯定也不會在殺回馬槍過來,那我不就是改變了命運嗎?為什么隨筆內(nèi)容沒有改變而僅僅是變淡了?”
“郎君,郎君,你看那!”
思索之際身后的索嵐突然沖上前興奮的指向了遠方
張延禮下意識的將隨筆塞入懷中,才跟著索嵐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遠處沙塵滾滾一只規(guī)模不小的騎兵正朝著瓜州城而來
細細看去來人的旗幟正是歸義軍的旗幟
“終于來了嗎?”
看到歸義軍大軍之際張延禮緊繃了一日的神經(jīng)終于是松下
同時張延禮手中的隨筆也輕輕的動了一下
“索嵐,你去準備下迎接仆射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是”
張延禮看著索嵐走遠張延禮立刻拿出懷中的隨筆
“變了?”
“一看到歸義軍主力就變了”
“難道觸發(fā)機制是必須要完全改變原有事項才能改變自己的未來?”
張延禮依舊疑惑但很快他就被隨筆里更新的內(nèi)容給吸引了
【乾符四年九月二十八日,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年,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但可惜以后沒辦法繼續(xù)再和月光奴賞月了,因為我馬上就要被葛邏祿人五馬分尸了】
僅僅看到這個開頭張延禮就憤怒的想要罵娘
“每次看都是我要死!而且死法一次比一次離譜!”
【細細回想這四年還是挺有意思的,在西域開勾欄、制肥皂、弄玻璃瓶賣汽水等等,我也算是把穿越者能玩的套路操作都弄了一遍唯有幾個遺憾在臨死前我想記錄一下】
【一是沒有在四戲梅錄之后及時追上去把這貨給宰了讓這貨跑路并攻下了伊州,一路上還把方橫山、雅克滿兩個鄉(xiāng)上千唐人慘遭他的毒手,男人全都被虐殺做成京觀,年輕的女人全都被擄掠,每每想到這我都覺得胸口中有股怒氣!特別當(dāng)我回想起那些可憐唐人身首異處,面露不甘的慘狀,我都恨自己在伊州生擒梅錄時只是一刀就了解了他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把我兩世為人學(xué)到的所有技能都用在他的身上,讓他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二是只顧開發(fā)伊州卻忽視了西域的復(fù)雜問題,使我雖然將伊州弄得有聲有色,但最終還是為他人做嫁衣,被葛邏祿人聯(lián)合那gay里gay氣的仆固俊把伊州老家給偷了,自己也落得這五馬分尸的下場,如果有機會重來我一定要弄一個類似錦衣衛(wèi)的組織!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監(jiān)控這些養(yǎng)不熟的回鶻人、吐蕃人、吐谷渾人!】
【三是四年來只顧賞月聽曲,卻直到月光奴死去都沒給月光奴一個正式的名分,還有我那可憐的腿精于闐國公主老婆,原以為可以把玩一年,結(jié)果第一天我在伊州老家就沒了】
【四是太急于來伊州開發(fā)自己的勢力,忽視了沙州歸義軍內(nèi)部矛盾,太保公一系始終都想要奪回失去的權(quán)力,我很懷疑這次伊州失陷的背后就有張文徹這個老銀幣在推波助瀾,瑪?shù)?,就該早點找人,把這貨給閘了!不用老是擔(dān)心被這幫人陰!】
【五是對不起我那和藹的寵妻狂魔老爹,美麗高貴大方的老娘、我那愛人前顯圣的大哥延暉、天天之乎者也的三弟延壽、三口一只乳豬的童顏巨力四弟延鍔,還有已經(jīng)被我調(diào)教的鵪鶉還要乖巧的延興、延嗣,你們偉大可愛又牛X的親人張延禮就要走了】
【也許這些年來經(jīng)歷過太多的生死了吧】
【到自己赴死的時刻,倒也沒多少的害怕】
【畢竟是自己作死的呢!】
【希望以后看到這篇隨筆的穿越者們,一定要牢記我的血淚教訓(xùn)】
【作為穿越者!一定不要浪!要茍起來!】
【有空一定要多聽小曲,多賞月!莫使金樽空對月!懂?】
【辣么大的月亮才賞四年!辣么完美的腿子我一天都沒看!老子不想死?。?!嗚嗚嗚嗚!】
張延禮看完隨筆整個人都凌亂了
“我這隨筆都寫的是啥?亂七八糟,東一句西一句的!我是不是應(yīng)該去練練寫日記的水平...”
“不過雖然有點亂,但還是有些信息可以用”
“四年后我會死,還是被仆固俊和葛邏祿給偷家了!”
“然后偷家的那天還是我和于闐國公主成親的那天,也就是我未來的妻子會是于闐國的公主?我這四年時間里會和于闐國有交集?”
“索勛我知道是政變殺我全家的疑似兇手之一!那這個張文徹是誰?”
“還有我那幾個家人的描述...”
張延禮懷疑人生之際突然城門樓下一陣熟悉的叫罵聲傳來
“我家老二!傻愣著干啥!你阿爺來了也不下來迎接!信不信我回去把你吊起來打!”
循著聲音向下望去只見一個國字臉的壯實大肚腩男子正盯著自己叫罵
從這位壯漢那標準五花肉的身形以及能把嬰兒嚇哭的外貌來看
張延禮實在很難將他和隨筆里記載的和藹相提并論
“和藹?寵妻狂魔?這樣子怎么看都是家暴男啊!”
張延禮雖然很想吐槽張淮深,但現(xiàn)在自己是人家兒子
人家老子罵兒子好像也沒什么不妥
最重要的是自家老子還是歸義軍的老大,雖然唐庭惡心人只給老爹沙州刺史的封號,對內(nèi)也只能用歸義軍節(jié)度使留后的名義控制歸義軍
但就目前而言自己老爹還是歸義軍毫無爭議的老大
“阿爺稍等,我來啦!”
....
當(dāng)西門的大門打開張淮深騎著馬進入瓜州城看著一身血袍滿是傷口的張延禮
張淮深那兇悍的眼神中露出一股子厲芒,直接一個躍身下馬大步提著刀就走向張延禮
看張淮深這嚇人的架勢張延禮心里已經(jīng)認定這就是家暴男本男
就在張延禮做好要被家暴準備的時候
張淮深卻一把將張淮深抱住
“我兒,你沒事就好!接到瓜州信箋時,我立刻就帶著大軍連飯都沒吃就來了!”
“幸好,閆叔運籌得當(dāng)守住了瓜州城!不然我們爺倆就要陰陽兩隔了!”
張淮深越說越激動張延禮甚至可以從他的眼角處看到了淚珠
這一刻張延禮清晰的感受到了張淮深對自己濃厚的愛意也不自覺的哭了出來
“阿爺!我知道了!求求你放下我!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我受不了!”
張淮深聽到張延禮的話頓時醞釀一路的情感都沒了
一把推開張延禮老遠然后用腳狠狠的踹了張延禮的屁股
“你個慫樣子!早知就不讓你和老三跟伯盈學(xué)什么儒家經(jīng)典!一個個的有沒有點河西漢子的樣子!”
“看著你個勺娃子就來氣!你老子身上的味道就是河西漢子特有的味道!是勇猛的味道!”
張延禮吃痛的揉了揉自己屁股瞥了一眼張淮深小聲的嘀咕道
“勇不勇猛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這味肯定是十幾年不洗澡的味道!黑毛野豬都沒這么濃的味道!”
張延禮原本只是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以為張淮深聽不見
結(jié)果張淮深耳朵賊順竟然聽到了張延禮的吐槽
氣的張淮深直接拖下那足以熏死人的鞋子追著張延禮揍
“好你個勺娃子!敢說你阿爺是黑毛野豬!你個不當(dāng)人子的狗東西!看你老子今天不往死里打你!”
張延禮見狀原本還想懟兩句,但嗅到張淮深那沒有十年沒洗腳腌不出的腳臭味熏得忍不住一陣干嘔然后扭頭就跑!
“阿爺你聽錯!我不是說你!你先把鞋穿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這味我真的不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