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香……說實話,就算是我有這個心思,我跟秋梅也是沒有可能的了?!鼻也徽f現(xiàn)在小梅對他態(tài)度那么冷淡,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根本活不了多久,再加上之香這些年一心一意地待他,沒有愛情也有恩情,他不能絕情絕義地拋棄她。
“那就是說你還會陪著我,還能陪著我到老!是嗎?!睆堉惚且戆l(fā)酸,“你不會讓我離開就好,就好……”她側(cè)過身子,偷偷擦了擦眼淚。
“之香,對不起,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司千里滿心愧疚,心想之香是個好女人,可惜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人。
張之香轉(zhuǎn)過身來,正視自己的丈夫,咳了一聲,說:“我沒事。大半輩子都過來了,如果能陪著你到死,我這一生也算圓滿……你也吃好了吧,我們回家?!彼玖似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不在焉,小腿撞到了椅子,發(fā)出“哐”的一聲,她也不覺得痛。
“之香!你沒事吧……那,果果的事,你算是答應(yīng)了?”司千里也站起來,快步走到她面前。
張之香愣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緩緩地握住丈夫同樣布滿歲月痕跡的手,淡淡地說,“我也想享受天倫之樂,你想讓女兒回家,我怎么會拒絕呢……”
司千里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眉頭舒展,“之香,謝謝你的寬容和大度!秋梅是我的初戀,跟你結(jié)婚之后,我沒有找過別的女人……”
“我知道。回家吧?!睆堉闳讨鴮ψ约耗莻€逝去孩子的懷戀愧疚之情,如果當(dāng)年她小心養(yǎng)胎,少出門,也許就不會從樓梯摔下來。
“好,回家!”司千里替妻子拿包。
秋果果周六回家,一開門就看見母親在客廳收拾著東西。
“媽,你收拾什么呢?我?guī)湍惆?。?p> “回來了啊,不用不用,馬上就好了。你歇會吧。”秋梅把她們母女的照片都從墻上摘了下來,包住了,小心翼翼地放進行李包。
“媽,你把照片收起來干什么呀?”秋果果奇怪地問。
秋梅把包的拉鏈一拉,直起身,捶了捶腰,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然后她拉著女兒坐到沙發(fā)上。
“果果,媽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媽,你說吧?!鼻锕瓷先バ那椴诲e。
“我們搬家吧。”
“???媽,你怎么突然想到搬家啊,發(fā)生了什么事?”秋果果把媽媽的手抓得更緊,面露擔(dān)心。
“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只是,只是媽想換個環(huán)境……”秋梅支支吾吾地說。
秋果果很不理解地說:“媽?這里離學(xué)校最近了,而且離咱們的蛋糕店也近啊,房租也不貴,我們當(dāng)初找了很久才定在這里的,你到底是為了什么想要搬家???”
“我……我就是想搬了,今天聽人說這位置風(fēng)水不好……”秋梅胡亂地編了一個借口。
“你從來不信風(fēng)水的啊!媽,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反正我就是想搬家,你不要再問了!”她千忍萬忍也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她怕司千里找女兒相認(rèn)!她更怕自己在果果心中成為行為不檢的女人!
“媽……”
秋果果正想再說些什么,可是媽媽的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她。
“喂,誰??!”此刻,秋梅的心情是煩躁無比的,接起電話自然沒有好語氣。
“我是朋裕啊秋梅,好久沒聯(lián)系,沒有忘記還有我這么一個人吧?”電話那邊,男人輕聲一笑。
“朋裕!竟然會是你……”當(dāng)年,要不是他,秋果果就不會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提前退休了,想帶著妻子到你那邊去度假,正好去看看你,歡迎嗎?”
“……歡迎,當(dāng)然歡迎!你們什么時候來……”秋梅細細一想,她覺得這是上天送給她的機會!
果果的“爸爸”一回來,司千里就算私下告訴果果他是爸爸,果果也不會相信,哪怕懷疑,她和朋裕也能安撫好,至于親子鑒定,她就騙果果說那是假的!
這樣想著,秋梅的心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讓答應(yīng)女兒讓她接電話,避開果果去了樓上。
秋果果聽到爸爸的名字也高興起來,不再想媽媽要搬家的異常反應(yīng),雖然她有點怪媽不讓她接電話,她猜想可能是媽想跟爸爸說說悄悄話,可以理解,就倒了一杯水,并喝下,回自己屋去了。
“朋裕啊,我想,求你幫一個忙。”秋梅知道不好再麻煩他,可是不得不麻煩。
“秋梅,別說求啊,有什么事你直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陳朋裕爽快地說。
“司千里出現(xiàn)了,而且知道了果果的身份,可是我不想讓果果認(rèn)他,我拜托你讓果果相信你才是她的爸爸……”
陳朋裕答應(yīng)了。
司千里夫妻二人回到家,張之香直接獨自上樓,司母坐在沙發(fā)上,放下報紙,看了兒媳婦一眼,問兒子在外面吃的怎么樣。
“還不錯,媽?!彼厩Ю飺Q完鞋,坐到母親身邊,剝了一根香蕉,“媽,吃根香蕉有助于消化?!?p> 司母接過,目光像深湖一樣看向兒子,“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今天單獨帶之香出去吃嗎。”
“還是媽了解我,你等一下,我去拿一樣?xùn)|西給你看?!彼厩Ю锷狭藰?,奔向自己的臥室,打算推門而入的時候,聽見妻子的哭聲,壓抑而痛苦……
他低眸,折返回去,腳步聲很輕很輕。
“什么東西,沒拿?怎么不進去?”司母有點奇怪。
“媽……我對不起之香……”
“怎么了,你把話說清楚!”司母站起來,面色嚴(yán)肅。
“我……秋梅……的確給我生了一個孩子,我前幾天做的親子鑒定……”司千里眼眶發(fā)紅,覺得自己虧欠了兩個女人的一生。
“天哪……”司母睜大了眼睛,嘴角顫抖,皺紋更加蒼老又更加慈祥,“兒子,把孩子帶回來,帶回來……”她蹣跚的腳步靠近兒子,握住兒子的手的時候老淚縱橫,“這是上天的恩賜,恩賜!”
“媽,你放心,我會讓果果回來的……”正說著,司千里覺得一陣惡心感順著喉嚨襲來,趕緊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跑去。
司母擔(dān)心兒子,追過去,驚呼,“千里,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