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我是應(yīng)該去警察局
那頭的醫(yī)生還在對她道歉:“對不起,昨天忘記給你們交待了,你這兩天應(yīng)該冷敷,如果熱敷會加重傷處的疼痛,一定要用冷敷啊,沒想到昨天一忙就忘了說了……要不,你們今天過來我再給你們看看?!?p> 原來是給戚小桃看病的醫(yī)生,要讓小桃去復(fù)診,她征詢地看著小桃,小桃沖她使勁地?fù)u頭,何英芳無奈地嘆氣:“不用了,謝謝你?!闭獟祀娫?,那頭聲音急急地傳來:“要不我過去看看病人。”
何英芳婉拒:“她會好起來的,真的沒有關(guān)系,謝謝你的關(guān)心?!?p> 那個醫(yī)生卻堅持不懈:“昨天是我實習(xí)期滿獨立工作的第一天,我想對我的每一位病人都好好的,如果病人的腳因為我一時的疏漏,未能及時痊愈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何英芳被他真摯誠懇的聲音打動,這個社會需要認(rèn)真而執(zhí)拗的人,就如醫(yī)生即使不被病人理解,他也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何英芳突然好像明白了,認(rèn)真生活的人就不應(yīng)該輕言放棄,即使渺小如流水蜉蝣,她也可以選擇她的生活。
比如先將壞人繩之以法,然后重新開始,未來的道路,她還沒有時間去規(guī)劃,如果可以她想回到父母的身邊,也能重新開始她新的人生。
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沒有道理她由此失去快樂的人生。
何英芳打定主意,將自己收拾停當(dāng):“小桃,我想去那個肇事現(xiàn)場?!?p> “你確定要告那個人?”小桃有點膽怯:“會不會對你以后有影響,將來你怎么辦……”
何英芳也曾有過一刻的動搖,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軟弱,艱難地道:“我不想就這么放過壞人?!?p> 小桃被她如此堅決的神情感染,她也下定了決心陪著親如家人的朋友:“既然你想好了,那么我陪你。”
下了一夜的雨,天氣終于放晴,濕潤清新的空氣,完全沒有了昨日里灰霾陰沉的氣息,街道周邊樹木已吐出綠芽,在春日的陽光下朝氣蓬勃。
何英芳和戚小桃來到昨晚的小區(qū),大白天里要找那個306并不難,何英芳憑著記憶走到那個門牌下時,正有工人將脫落的門牌號重新訂起來,不對,那個6怎么變成了9,難道他們要毀尸滅跡?
何英芳再次確認(rèn)了周圍附近的建筑,有夜風(fēng)中飄搖的石竹梅,嬌艷的花朵成片的舒展著芬芳的花瓣,仿佛沒有受到夜雨的侵襲,是這里沒有錯。
何英芳走上去拍響大門,神情冷靜而果斷。
正在做事的工人停下來,疑惑地問道:“你們找誰?”
何英芳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要面對最難堪場面的準(zhǔn)備,面色清冷,聲音鎮(zhèn)定:“我要找這家的男主人?!?p> 工人疑惑地望著她,正要勸誡她,卻見她眼里凜然不可觸犯的威嚴(yán),像極了這家男主人的表情,只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就進去了。
工人向沙發(fā)里還一蹶不振的男主人匯報:“周先生,外面有人要見你?!?p> 黑暗中,那邊的人影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
工人見狀,迫不得已又大著膽子重復(fù)了一遍。
倚靠著沙發(fā)里的人終于動了一下。
周仲強昨晚醉的太厲害,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心情略為煩躁,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想見什么人,故而聲音顯得凌厲而兇狠:“見什么客人,讓她們滾。”
傳話的人一個哆嗦,向后退去,卻撞到了身后的人。
“就是你?!焙斡⒎甲呱锨埃恢悄侨颂^凌厲的眼神,還是因為她的緊張和憤怒,她渾身微微顫抖。
戚小桃呲牙欲裂,大叫一聲:“你這個禽……!”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像被觸了電,突然沒了聲,話音便被硬生生的堵在了空中,成了被定格的畫面。
何英芳的手被戚小桃捏的生疼,她也顧不得理會為何戚小桃會緊緊握住她的手,看到面前的人,會臉色慘白,緊張無助。
鋒芒畢露的男人瞟了一眼面前神色激動不已的女人,仿佛她們是到處亂咬人的瘋婆子,冷冷地吩咐邊上的人:“保安呢?趕緊給我攆走!”
何英芳又驚又怒,好半天說不上一個字,深吸一口氣,努力從對方強大的氣場中掙脫出來:“虛張聲勢,你害怕了?你做了壞事就要承擔(dān)你犯下的惡果!”
周仲強掃了一眼滿面漲紅的何英芳,莫名其妙,昨天晚上他喝得太多,記憶一時出現(xiàn)斷片,此刻自己聽到的也許還是醉話,他也無心糾纏:“你胡說什么,紅口白牙亂咬人?!?p> 何英芳定了定心神,想著這樣的人也不會輕易地承認(rèn):“你想抵賴?你右側(cè)鎖骨被我抓傷,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有痕跡?!?p> 周仲強一愣,他雙眉緊蹙,人卻沒有動,更沒有要摸一摸自己右側(cè)鎖骨是不是被抓傷,只是脖子下有隱隱的痛傳入腦中,提醒著他有傷口的存在,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邊的戚小桃就像持續(xù)觸電中,在進來后完全失聲,再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周仲強難得的微微愣了愣神。
就在雙方僵持之時,從外面走出來一位年輕的女子,神色肅穆而清冷,和沙發(fā)里的人倒有幾分神似,她冷冷地注視著對面的兩個女孩,好像是有備而來。
周茜麗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弟弟被女人追逐的場面,就算今天情況特殊,竟然被女人討債到家里來,那也一定不是周仲強的錯,故說話狠了點,一點也未留情面:“怎么,是來狀告我弟弟非禮了你?還是主動投懷送抱嫌給的少,跑這來伸張正義?”
何英芳面色通紅,她哪里忍受得了這樣的羞辱,哆嗦著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你……你血口噴人!”
周茜麗眸光淡冷地掃過何英芳,開口時語氣滿是譏諷之意:“你不會白癡到要告人應(yīng)該是去警察局,而不是我家!”
這句話提醒了何英芳,她眼中劃過驚愕的神色,一閃而逝后取而代之的是愈發(fā)的冷漠和仇視。剎那之后,何英芳一字一頓地道:“對,我是應(yīng)該去警察局?!闭f完,她拉著一邊還在犯傻呆立的戚小桃,挺著脊梁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