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圭墨點點頭,臉上沒了平日的嬉笑,他臉色嚴肅,沉聲道:“那四人似乎對勝京城地形不熟,所以屬下與安寧郡主的暗衛(wèi)才能僥幸逃脫?!?p> 圭墨話落,仲涼目光沉吟的看向虛空半晌沒說話。
“將軍,您看是否需要派人查查那四人的來歷?”見仲涼不說話,圭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仲涼聞言,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那四人是在你走后才出現(xiàn)的嗎?”
圭墨一愣,隨即道:“是,屬下剛離開,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聲響,這才折回去的?!?p>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養(yǎng)傷,這幾日讓墨風跟著我?!?p> 仲涼聲音清淺,仿若一盆冷水從圭墨頭上兜頭澆下,在這炎炎夏日的晚上,圭墨卻似身處寒冬。
應(yīng)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畢竟他身受重傷,此次回去可是養(yǎng)傷的,主子他不會慘絕人寰到讓他去接替墨風的活兒吧?
這么想著,他抱著一絲僥幸,“虛弱”道:“將軍,墨風最近不是在馬廄里清理馬糞嗎?他來了,那馬糞......”
“嗯?”仲涼聞言,涼涼的目光落在圭墨身上,“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屬下不敢。”
圭墨在心底抹了把辛酸淚,這也太折騰人了吧?自家主子想要送生辰禮與安寧郡主,不讓其他下人照顧,偏偏讓他這樣的心腹去照料那小白馬。這不是大材小用嗎?更何況,他如今還身受重傷。
“可是不愿?”
見圭墨跪在地上嘀嘀咕咕,仲涼挑眉看向他,“你要是不愿意去清理馬糞也可以?!?p> “真的?”
圭墨一聽,眸子瞬間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一下子,腿不疼了,胳膊也不疼了。
看著圭墨欣喜的樣子,仲涼又一盆涼水再次潑下,“自然,聽說墨風近日功力見長,我倒是想看看他如今成長到哪一步了。不妨你替我試試?”
月光下,仲涼面色平淡,一雙幽深若古井般的眸子落在圭墨身上。
圭墨狠狠打了個哆嗦,急忙道:“屬下覺得既然是送給安寧郡主的生辰禮,那必定得由屬下這樣的心腹來照料,您放心,屬下一定將那馬兒照料的肥碩健壯,不會辜負您的期望?!?p> “好了,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去!”
這番話,圭墨說的極快。話音一落,他便朝著仲涼行了一禮,瘸著一條腿飛快的出了院子。
笑話!墨風武功本來就在他之上,他平日都不是對手,更何況現(xiàn)在身受“重傷”呢?若是現(xiàn)在真的跟墨風打上一架,那他確實不用清理馬糞了。
畢竟,那之后,他能不能像現(xiàn)在一樣站著還是個問題呢。
看著圭墨迅速離開,仲涼收回目光,目光落在小院的一條小徑上。
月光如水,透過樹枝在地上灑下一地銀霜,一紅衣少女從小徑上大步走來,行走之間,衣袂飄飄,颯爽英姿,眉眼間一抹英氣極為突出。
仲涼瞧著,目光瞬間恍惚了一下。他記得那時她也是如此,英姿颯爽,小小年紀卻頗為仗義豪氣,她曾說,“雖說大丈夫頂天立地,但有時候哭一下也不丟人。給,這梅花酥可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每次我難過的時候,就吃一塊,心情很快就好了,你嘗嘗?”
“今日之事,多謝......”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將仲涼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瞬間回神,靜靜的瞧著面前的少女。卻見少女猶豫了一下,看著他道:“不知我該喚你將軍還是侯爺好些?”
仲涼聞言,在心底緩緩嘆口氣,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他聲音清淺道:“郡主喜歡怎么喚那便怎么喚。”
嗯?黎婉眉頭皺成一團,這話是沒什么問題,但她聽著怎么覺著哪里有些不太對?
她打量著仲涼,卻見仲涼神色如常道:“不知郡主談的如何?”
提到這事兒,黎婉眼里瞬間多了一絲笑,“那是自然,本郡主出手自是手到擒來!繡娘子不過是被穆晟......”
說到這里,黎婉猛地頓住,差點就漏嘴了!她和仲涼還沒熟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吧?怎么一看到他,她心里所想就毫不猶豫說出來了?
不過話已說出,想收回來就難了。
黎婉眉頭皺成一團,心里暗道看來以后當真要離這人遠些,這人怪異又危險,誰知道言語之間會不會將她的話套了去?
這么想著,黎婉輕咳一聲,壓著心里的那份隨性,謹慎道:“尚可,如若無事,本郡主便先回府了。今日之事,謝過仲......謝過侯爺,加之之前的事情,本郡主欠你兩個人情,日后定當回報。”
說罷,黎婉大步往院外走去,仲涼見此,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
“日后回報嗎?那不如......”
后面四個字他聲音及輕,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侯爺,那小婦人也先行離開,若是回去晚,穆公子那邊只怕會生疑?!?p> 這時,繡娘子也抱著懷中的兒子從小徑上走了出來,懷里的孩子已經(jīng)睡熟,她慈愛的看了眼懷里的孩子,而后繼續(xù)輕聲道:“方才郡主說回頭接小婦人與小婦人這孩子去莊子上住,錦繡坊就先不用管,可是小婦人卻覺得如果我能繼續(xù)待在錦繡坊的話......”。
后面的話,繡娘子沒說,仲涼卻聽懂了,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就依她說的辦。”
“可是......”繡娘子有些猶豫。
仲涼沒再理會繡娘子,往院外走了幾步,他清淺的聲音傳來,“穆晟早就對你起了疑,你若是繼續(xù)留下去......她需要的本來就只是一個你而已。錦繡坊沒了你,基本上就無用了?!?p> “所以,你留下去還有何意義?”
說到這里,仲涼驀地轉(zhuǎn)過身,幽深的眸子落在繡娘子身上,帶著陣陣威壓,“還是說,你尚還惦記舊主?”
最后一句話,仲涼聲音縹緲,似是九天仙樂,繡娘子卻嚇出一身冷汗,她抱著已然熟睡的兒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侯爺嚴重,小婦人絕不敢生二心?!?p> “不敢便好,好好在她手下呆著吧?!?p> “是是是?!崩C娘子顫著聲音應(yīng)下,再抬頭,發(fā)現(xiàn)院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望著兒子熟睡的臉頰,繡娘子咬咬唇,忽然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