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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負天下風不負卿

第62章 這座滿是傷痛的城

月不負天下風不負卿 山龕薜荔 2024 2020-01-13 22:12:25

  這個擁抱固然溫暖,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受,唐岄不禁也擁緊了他,陸知沨瞬間笑顏如花,無數(shù)次擁抱都是他主動,唐岄從不主動,也不迎合,這次竟然破天荒的迎合了他,別提有多開心了。

  然而,這個擁抱,在唐岄看來,是告別。

  擁抱雖然溫暖,可美好總是短暫的,不能讓家里的爹娘等急了,陸知沨松開唐岄,雙手握著她的肩膀,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也正好給你爹好好解釋解釋。”

  說著就牽起唐岄的手,要往唐府去,唐岄拽住他,道:“不了,我陪你回家?!?p>  “?。俊标懼獩h有些驚訝,“為什么?”

  唐岄道:“你別誤會,你一個人回去,一定逃不了一頓毒打,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去,伯父伯母看......看見了,應該會原諒你的?!?p>  唐岄堂而皇之的睜眼說瞎話,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起伏,原來,睜眼說瞎話,是這樣的令人感到不安,唐岄覺得自己身上的負罪感,又加劇了不少。

  陸知沨并沒有多想,以為唐岄要表達的,就是她話面上的意思,其實,唐岄是擔心陸知沨經(jīng)受不住打擊,已然準備好,陪他面對這一切。

  二人相伴,往陸府走去,不知道現(xiàn)在的陸府會是什么樣子。

  正走著,唐岄發(fā)現(xiàn)越臨近陸府,街上的人口越稀疏,待只剩一條街時,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人跡。

  寬敞的青石街面上,空無一人,排排店門緊閉著,在白天,竟有種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詭異之感。

  不過,這實屬正常,無非是大家擔心那所謂的詛咒,延伸到自己身上罷了,早已紛紛逃離,無一例外。

  陸知沨也察覺出了不對,喃喃道:“誒?路上怎么都沒人?今日是什么節(jié)日嗎?要登山?不過不對啊,這才初秋,重陽節(jié)才登山祭拜先祖呢。”

  重陽節(jié)萬家合圓,登山祭拜先祖,這是扶溪千百年來的傳統(tǒng)習俗,當?shù)厝松跏强粗兀翘厥夤?jié)日時,山里的人們,是絕不會擅自出山的。

  因為當?shù)卮嬖谌羰巧米猿錾?,將視為拋家棄祖的不孝之道,破壞了基礎,將有不會再有重振之日的說法。

  除非,家里遇到了不可不離開的要緊之事。

  所以,唐府那樣大的一個家族連夜搬離扶溪城,幾乎是逃離,這件事瞬息就擊垮了一干民眾的心理防線,紛紛逃離。

  唐岄低垂著頭不說話,回避著陸知沨求知的目光,穿過這條青石街巷,往前走數(shù)十米就是主道,主道的始端,就是陸府。

  家大業(yè)大之主坐鎮(zhèn)龍頭主脈之上,保主道夾畔四方平安、財源廣進,而現(xiàn)下則是一派凄慘之象,空無一人。

  門店皆為空。

  凄凄慘慘戚戚。

  陸知沨越發(fā)覺出不對,步子稍顯遲疑,不停環(huán)顧的四周,滿腦袋問號:“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人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岄再次選擇閉口不言,不是她矯情,也不是她不愿意說,而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張口,怎么去說。

  陸知沨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緩緩問道:“我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岄把頭埋的更低,“你,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陸知沨再三問她,她卻依舊閉口不發(fā)一言。

  他何嘗不知道唐岄心直口快,從不會隱瞞任何心中所想,若有,那一定是她受人脅迫或發(fā)生了她能力之外的事,不是她所能承受或解決的。

  以唐岄的脾氣性格,絕不會受人脅迫而去隱瞞什么事,與其受人脅迫,不如同歸于盡,那就只有后者了。

  陸知沨不可置信的搖著頭,道:“不,不可能......”一道驚雷轟然在陸知沨的腦子里炸開,“你,你不說,那,那我自己去看。”

  他的語氣已經(jīng)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一陣陣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蔓延開來,眼淚逐漸攀上眼眶。

  他匆忙轉過街道踏上主道,清冷的空氣在他身邊縈繞,他加快了步伐,一走到這,忽然,一個極其熟悉的場景轟然在他腦海當中重現(xiàn)。

  鋪天蓋地的血腥味、震天動地的慘叫聲、漫天的火光......一切的一切,在這里,忽然且毫無征兆的重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忽然。他什么都想起來了,包括當晚被唐岄捂住嘴帶走,在夾道里與她爭吵......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可能、別嚇我,這怎么可能,那一定是一場夢,一定是,一定是......”

  他一邊不住的安慰著自己,一邊腳步生風,忽然,被腳下一顆磚石蹌倒,唐岄想上去扶他,可雙手剛觸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一把甩開。

  “別碰我!”

  唐岄也難過,悻悻站立起身,看他扶著墻十分艱難的支起身子,一步一踉蹌的往家去......

  唐岄仿佛腳下墜了千斤頂,無法再邁出一步,更不忍去看他推開門的那一瞬。

  那該要如何承受??!

  那個場面,連她都無法承受,不忍面對,更何況是陸知沨。

  她心疼但有心無力,她不敢面對,但不得不堅強,因為她明白,陸知沨比她更難過,更心痛,更無法面對,也更無助。

  陸知沨跌跌撞撞來到門前,不加絲毫遲疑的一把用力推開了朱漆大門,走近了才看清,朱漆大門上滿布著更加鮮紅的顏色,那是血的顏色,紅艷更甚于朱漆。

  遠處看去,斑駁的血跡很完美的和朱漆混為一體,全然瞧不出來,就像那扇沉重的大門不開,別人就不知里面滿滿的,都是尸體。

  塵封近一月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而里面的一切,卻都沒有改變,依舊是滿目瘡痍、遍地狼藉,唯獨變的,是撲面而來的腐臭。

  血腥味在陽光的暴曬下逐日發(fā)酵,與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刺鼻難聞,讓人難以忍受。

  陸知沨剛推開大門,迎面撞見的,就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爹爹,尸首懸掛在門上,無人問津。

  陸知沨腦中登時炸開一片血霧,耳畔轟鳴,震驚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更多的,是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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