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點點血液就讓你變成這樣!”
李齊修沉浸在興奮與癲狂的臨界點,臉上的喜悅已接近瘋狂的執(zhí)念,不停地揮動著手臂,石子飛快的在他與張兵之間快速穿梭。
“喂喂!你剛才的豪言壯語哪兒去了?”
即使隨著距離的縮短,石子的攻擊已經弱了幾分,但張兵還是被暴雨般的攻擊擊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在距李齊修僅一步之遙的地方拼命護著身體,前進已然變得困難。
是的,肉眼看上去,石子的數量又增加了,但實際上仍是三顆石子。只是距離縮短的同時,石子的飛行距離也縮短了,這樣使得石子往返的時間變短,石子的攻擊頻率隨之加快。一秒內,張兵可能承受著五到六顆石子的攻擊。
他已經在這石子暴雨中足足撐了五分鐘,石子閃動的軌跡如同一道道血紅的流星。他身上的工作服已經殘破不堪,連里面的校服都變得慘不忍睹,血液染紅了衣衫。
但張兵還是緩緩抬起腳步,頂著石子的撞擊,艱難的向前邁著步子。
很快,他失敗了,又回到了原地,石子的沖擊讓他邁開的步子無法向前移動,因為在他向前邁腳時,石子就如同長了眼似的瘋狂擊打著他的腿部,持續(xù)不斷地強烈沖擊讓他的腳又放了下來。
“只會說大話的狂妄之徒,不過我還是要稱贊你的毅力,可以堅持這么長時間,要知道,沒有多少人可以在我的攻擊中堅持一分鐘。”
一個正常人在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高速投擲,手臂早就廢了,李齊修竟還可以一臉輕松的調侃張兵。
“呃……”
一聲不服輸的低吟,激怒了李齊修,讓他失去了耐性,加大了‘a’的數值,同時也加快了頻率。
一時間,石子往返的速度快到了光速,只能聽到嗡嗡的風壓聲和連綿不絕的擊打聲,已經看不到石子的軌跡了。
“嘶……”
如同撕扯布條時發(fā)出的聲響在風壓和擊打聲中雖然很輕微,但還是讓李齊修身子一頓,他瞪著雙眼,左眼中印出一抹猩紅,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
“我在這是在做什么?”
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悠長回蕩。
“咚咚?!?p> 一聲有力而又短促的心跳聲。
“我還活著?我為什么還活著?”
“咚咚?!?p> 『活下去!』
那仿佛是好友幸平的聲音,充滿了祝福與期望,又仿佛是發(fā)自心底的吶喊,不甘愿就這樣結束。
那團蹲在地上的黑影,緩緩抬起頭,試圖尋找那個讓自己活下去的聲音。
他看到了幸平,完完整整,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彎著腰,向自己伸出了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黑影看著幸平溫和的笑臉,眼眶濕潤,再也繃不住了,將臉埋了起來,抽泣的聲音在黑暗中游蕩,聽起來是那么辛酸。
“嗯~”幸平搖著頭,“我已經原諒你了?!?p> “可是……可是……”
黑影哽咽著,想說出自己內心的懺悔,可卻遲遲說不出口。
“你也原諒了我,不是嗎?”幸平又往下彎了彎腰,將手放在黑影面前?!爸x謝你還把我當朋友。”
黑影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面前的手,緩緩將手貼在了那只手的手掌,手心與手心的貼合,讓他們放下了過往,擁抱在了一起。
“咚咚?!?p> “聽到了嗎?”
緊抱著黑影的幸平輕聲問道。
“什么?”
黑影一愣,又仔細聽了聽,并沒有聽到什么不尋常的聲音。
“是我們的心跳聲。”
幸平抱著黑影,摸著他的后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你……”
黑影明白了,自己可以死而復生,原來是他將心臟給了自己。
“這是我的決定。”
幸平似乎知道黑影將會問什么。
“可你的夢想,你想進國家足球隊的夢想怎么辦?”黑影焦急的問道。
“還記得我當時怎么說的嗎?”幸平伸手探到黑影的后腦勺,輕輕撫摸著,“我想與你一起進入國家隊?!?p> “你太傻了,你的運動神經明顯比我好,射門也精準,大家都稱你為‘力的掌舵者’,”
“而我,只是一個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會的笨蛋?!?p> 黑影擁在幸平懷中,拼命忍著眼角的淚水,但被圍堵的淚水徹底決堤,不住的流淌。
“如果是你活下來,那你一定會走的更遠,實現你多年的夢想?!?p> “‘力的掌舵者’嗎?”幸平揉揉黑影的后腦勺,輕笑著,眼中流露出不舍,但他還是準備坦白那段讓他感覺愧疚的事,“那是我作弊了,是我欺騙了大家。”
“作弊?你為什么要作弊?”
黑影不敢相信,被自己信任崇拜的好友竟會通過作弊的手段贏得比賽。
“為了走些捷徑?!毙移娇粗谟邦澏兜穆曇?,知道黑影是生氣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自己生氣,所以決定不再隱瞞下去了,“不過,我累了,也明白了捷徑不是好走的,還引來了不該招惹的人,也吞下了苦果。”
黑影聽得出幸平言語中的那份愧疚,那份后悔和自責,所以便不再質問了。
“我的心臟現在與你的心臟已經合二為一,‘力的掌舵者’,我將他給你了,好好利用,帶著我活下去?!?p> “再見了!”
“什么,合二為一,什么意思?”
黑影不明白幸平話中的含義,剛想發(fā)問,就發(fā)現幸平正在消失,在自己懷里化作一點點熒光,照亮了黑影。隨著黑霧被熒光褪去,張兵憔悴的身影出現,此時的他望著面前的熒光,一把將其緊緊摟在懷中,誰知用力過度,竟消散開來,開始慢慢消失了。
“啊……”
張兵痛苦的跪倒在地,不住的揮動著手臂,想將還殘留的一點點熒光摟在懷里??墒?,凡是被他觸碰到的星光,都會瞬間崩裂,消散。
“不是決定不再軟弱,不是決定不再哭泣,可是……可是……”
那塊出現裂痕的地板再次出現在張兵眼前,那是教學樓天臺上的地板,他曾經在那里暗暗發(fā)誓,不再屈服于命運。
“可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眼前離去,怎么能夠平靜下來……”
張兵低聲的抽泣,眼淚順著臉頰跌落,在地上撞出水花,水花映出一張張難以控制表情的臉。
“活下去!你自己都放棄了,還要讓我活下去,開什么玩笑……”
他錘打著黑漆漆的地面,不停地,不斷地捶打讓他壓抑的心情得以宣泄。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是他累了還是宣泄夠了,他慢慢撫上胸口,緊緊按壓著心臟的位置,感受著它的跳動。
“不,幸平還活著,他就在這兒……”
……
張兵的眼罩被石子擊落,露出了那個被張兵藏起來的右眼,散發(fā)著詭異又華麗的猩紅。
就在李齊修身體一滯之時,張兵如同一只猛獸,敏銳的嗅到了這個時機,果斷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李齊修的手指。
“咬下去,用力的吸吮,放棄你那口不由心的決心。”
反應過來的李齊修不怒反喜,他贏了,他成功證明了沒有人可以逃脫穢卵的詛咒。他開始不停地催促著張兵,好讓這份勝利有個見證。
張兵僵硬的緩緩張開嘴,腦袋慢慢靠了上去,一點一點,靠近了,很近了,已經到了嘴邊,他只要合上嘴,就完成了。
“對,就是這樣,遵從你的心……嗯?”
李齊修還沉浸在勝者的喜悅中,一滴滴溫潤的水滴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時候,張兵的雙眼盈滿了淚水。
接下來,張兵做出了一個更讓李齊修錯愕的舉動,他轉頭一口咬在了自己抓著李齊修手指的手臂上,迫使自己放手。
“你竟然……”
李齊修震驚了,愣的都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靠自己的意志阻止自己的欲望。
是的,張兵在最后一刻,恢復了理智,強行壓制自己身體里的欲望。
“無聊,無聊至極?!?p> 李齊修看著即將到來的勝利被毀了,一腳將面前的張兵踹了出去,怒火中燒的他甚至都忘記了使用能力。
“我要活下去!帶著幸平活下去!”
跌坐在地上的張兵,緩緩抬起頭,堅定不移的眼神讓李齊修感到恐懼,更讓他恐懼的,是張兵原本的左眼也產生了變化,猩紅的虹膜和蛋卵狀的瞳孔與右眼呼應,一模一樣。
“這……這不可能,右眼就很少見了,你為什么有兩個?”
“嗯?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最終的下場一定比我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