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空蕩蕩的研究室,于劭已經(jīng)吩咐好隨行的小廝阿楠在門口等著。
安念先摸黑開了燈,戴好手套,又走去研究臺上鋪好墊布,再去保險箱里取出箭,小心地放在研究臺上,接著又遞給于劭一雙手套。
“你參加過這么多次拍賣和考古,可曾看過這樣類似的箭?”安念目光凝聚在箭矢上,用指腹輕輕摩擦著一處鳳凰紋樣。
于劭接過手套帶上,目光隨著安念看向箭矢,伸手過去把箭拿起轉(zhuǎn)了轉(zhuǎn),詳看一番。
過一會兒,放下手中的箭,眼睛也悄然轉(zhuǎn)了方向,看著安念眼角有顆淚痣,沉思了片刻,說:“不僅看過,我店里也收有一支,只是與這支有些不同?!?p> “你也有,那有何不同?”安念聽他這樣說,頓時起了興趣,難不成是別的朝代所屬?
于劭避開問題,倒是又向安念拋了個問題,“你認為,這是裴裕的箭?”
安念聽后,心生疑惑,眼睫微動,“你認為不是?”
于劭不置可否地笑著。
她只好又再定神,俯身去,重新從頭到尾觀察箭的整體。
果真!若不細看,這支箭與她在夢中看到的相差無幾,甚至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但箭矢頂端又有點說不出的不同,似乎箭身上也差了些什么。
那日,當她發(fā)現(xiàn)時這箭時太過震驚和突然,并未進行細細觀察比對,竟未發(fā)覺。
但夢里記憶也不能拿來當證據(jù),她現(xiàn)在雖心中已生出疑惑,但也只問他,“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不是?”
問完,安念站在一旁看著他,食指不覺又繞著發(fā)尾,思考他會拿出來什么有力的證據(jù)來呢?
“那不如我們直接對比看看?”于劭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目光一直聚焦在安念的食指動作上,“冒昧問一句,安小姐一直都是這樣的習慣?”說完還笑著模仿安念的姿勢。
安念看了,以為他是在調(diào)侃自己,迅速把手放下后,漲紅了臉,“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認真思考時便會這樣,讓于先生見笑了。”
“見笑?怎么會,你誤會了,只是這樣的習慣,讓我想起了從前一位故人也是這樣,如今看到你便會自然而然地想起她?!庇谯啃闹F(xiàn)在還不是透露更多的時候,并不打算繼續(xù)往下說。
迅速打斷了話題,轉(zhuǎn)身示意阿楠把東西帶進來。
阿楠點頭,雙手捧著盒子,走到研究臺前,輕輕將箱子放下。
于劭直接掀開紅綢,一個有密碼鎖的箱子就顯現(xiàn)了出來,只見他也不避諱安念在場,直接輸了密碼,取出了箭同樣放在研究臺上。
“這就是你收的那支箭?同我拿到的那支有何不同?”站在旁邊的安念疑惑,又埋頭粗粗掃視一遍箭身,覺得確實并無不同。
于劭雙手把箭抬起轉(zhuǎn)了個方向,“看這邊?!?p> 安念才看到,原來箭身的側(cè)面用大湯文字刻印著“弗國裴裕”,字跡飄逸,又渾然透出凌厲的銳氣,雖時間太過久遠,但被于劭保存的極好,字跡清晰。
“你再摸一下箭身的頂部?!庇谯孔匀坏匚掌鹚氖址旁谏厦?,神秘地說道,“這上面有個隱秘的機關(guān)。”
輕按一旁的暗扣,“嗒”,箭矢周身多了幾排倒鉤似的刺,這樣的箭矢只要沒入敵軍身體,就算不是致命位置,取出時,這些倒鉤會把肉連帶著鉤出,受傷的人也會吃些苦頭。
這樣的武器雖然殘忍,但在戰(zhàn)場上能給敵人沉重一擊。安念暗自對這位女將軍顯現(xiàn)出來的才智謀略,贊嘆不已。
這邊的于劭又拿出帶來的裴氏簡史,遞給她,“這本書里有你想知道的東西?!?p> 安念接過書,見書已經(jīng)泛黃,但紙張保留完整,里面描寫裴裕所有武器的文字和圖樣都很清晰,果然,所畫所寫和他帶來的那支箭完全吻合。
“這書可信度高嗎?”安念自然還是有幾分懷疑,這書也不是寫點大湯文字,泛黃一點就可以被叫作裴氏簡史的。
裴家是什么家族,千年不衰至今甚至能更進一步的大家族。這裴家簡史就是歷朝歷代裴家的記錄,如此珍貴之物怎么可能輕易給人。
于劭聽出她言語中有質(zhì)疑,也不惱,拿過書又合攏。
挪動了幾步,朝安念身邊靠近,把書的側(cè)面放在她眼前,“這腰封上的龍紋印章,世上可只有當今的裴家才有吧,可不是想造假復制就能夠做到的?!?p> 于劭突然靠近,安念還未看腰封上的印章,先亂了呼吸,慌張地往旁邊挪動,伸頭瞄幾眼就作罷,“即便不是裴裕的箭,想必也是她珍貴之物,不然何以能隨她下葬?”
“這我便不知道了,或許是如此吧,萬一是為了偷梁換柱呢?”于劭無所謂地聳肩,雙手攤開,又說“我們既不是當事人,又何必再追究。”
安念點頭,又搖頭,“既然是從裴裕墓帶出的東西,我們作為工作者自然是有必要追究的?!?p> 轉(zhuǎn)眼間,換上無害小羊羔的樣子,扯著于劭的衣角,微抬頭無辜地帶笑看著他,“能否給我看看那本裴氏簡史?”
于劭被看得背脊發(fā)涼,別開了臉,清了清嗓子,“這…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愿意答應一個條件?!?p> 安念聽有的商量,直接了當?shù)貑?,“你說來聽聽,是什么?”
“既然安小姐對這本書如此感興趣,不如來店里做個顧問。我呢,也可以跟你多探討關(guān)于你知道的,如何?”說完,于劭心中局促不安地等待安念回答。
于劭拋出的要求對安念百利無一害,她自然是一口答應,“好,我答應了?!?p> 于劭松口氣,“那我們現(xiàn)在就是合作的朋友,未免顯得過于生疏,你可以叫我玉清?!?p> “好,那你可以跟著我們朋友叫我念念。”安念說道。
心里默了一默,又開口說,“那既然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你別的大湯物件可否也給我看看?”
于劭聽這只小狐貍還要算計著別的,哭笑不得“可以,你要看什么,今后盡管可以給我提。”
于是,也不知到底是誰把誰“算計”了,又是誰占了誰的便宜,反正兩人是成了合作關(guān)系。
如今,積攢許久的疑惑終于有了解答之人,安念一口氣問了于劭,許多關(guān)于大湯的事情,包括夢中那場宛若親身經(jīng)歷過的建安戰(zhàn)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