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城,城郊外六十里處有一座山,名為赤蛇山。
山中森林茂密,有野獸出沒,地勢險峻,其中修建有一座大寨,呈易守難攻之勢。
這時,寨中會議大廳。
里邊擺滿了好酒好菜,大魚大肉,二十來個兇神惡煞的漢子在那里坐著一邊吃肉喝酒,一邊大聲爭論。
“要我說,谷長老的事情就不能這么算了,我看,我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集結(jié)人馬,殺進(jìn)城去,把那賀陽亂刀砍死!”一個裹著虎皮的壯漢一口將手中獸腿肉撕下吞掉,然后猛灌了一口酒,大聲嚷嚷:“不然以后誰還敢來我赤蛇寨做供奉?!”
“沒錯,二當(dāng)家說得沒錯!”
“說得對!”
許多人紛紛出聲,支持這位二當(dāng)家。
二當(dāng)家看有這么多人支持自己,越發(fā)得意一口咬下一塊熟肉,挑釁地看了眼對面的漢子。
對面是三當(dāng)家的。
“我看你說話都不過腦子的!腦殼子里面裝的是什么,是屎嗎?!”三當(dāng)家拿指頭戳著自己腦袋,仿佛在看一個傻子,牢牢看著二當(dāng)家的,“你就這么沖下山去,守城將能讓你進(jìn)去嗎?正當(dāng)以為赤蛇寨可以不顧三蛇王的顏面了?!
還有,那賀陽可是將谷長老硬生生給打殺了,你能比他厲害還是比谷長老厲害?!做什么事都不過腦子,就知道莽!你娘沒給你生腦子是不是?”
“沒錯,三當(dāng)家的說得對。”
“說得好!”
另一群人紛紛附和、喝彩,支持三當(dāng)家的。
二當(dāng)家的騰得站起,將手里的骨頭甩向三當(dāng)家的臉。面部漲的通紅,雙目圓睜,鼻孔噴出兩股粗氣,聲若雷霆:“那你說怎么辦,辦什么事都畏畏縮縮,娘們似的,老子就是要沖城,守門將敢死守?還有,你以為三蛇王是怎么當(dāng)上三蛇王的,還不是有咱們赤蛇寨的支持?他敢翻臉不認(rèn)人?!”
三當(dāng)家身子一側(cè),避開了二當(dāng)家扔的骨頭,破口大罵:“跟你說不清楚,你他娘的就是個傻唄!”
“不準(zhǔn)罵我娘!”
“我就罵!”
“不準(zhǔn)罵!”
“你娘的!”
“你再罵?!”
“……”
見二當(dāng)家和三當(dāng)家的開始罵戰(zhàn),支持他們的手下自然不能就這么看著。
當(dāng)即也參與進(jìn)了罵戰(zhàn),到最后演變成了肢體接觸,一時間叫罵聲,慘叫聲,鍋碗瓢盆磕響聲不絕于耳。
坐在座首的自然是赤蛇寨的寨主董羅,也就是大當(dāng)家的。
見自己手下不僅吵成一團(tuán)而且還更深一步動起手來,不由得臉色陰沉,額頭血管凸起,本來就無處發(fā)泄的郁悶之情轟然爆發(fā)。
“都給老子別吵了!”一聲爆喝,宛若驚雷,驚的在座之人紛紛住嘴坐下。
實力不濟的幫眾更是被這一嗓子吼地心神不穩(wěn),臉色慘白。
二當(dāng)家和三當(dāng)家自然不會駁了自家老大的面子,都沖著對面哼了一聲,抱著胳膊一屁股座下,默不出聲。
董羅見眾人安靜,長出一口氣,略感欣慰地點點頭,悶了一口酒,以排解苦悶。
“你們吵來吵去有什么用,聽聽朱先生的高見。”他又灌了口酒,微紅的眸子看向一直在角落默不發(fā)聲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聽寨主發(fā)話,緩緩起身,手里一把折扇扇啊扇得,嘴角掛著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看向眾人。
直接越過董羅的桌子,站在眾人前面,仿佛把董羅這個寨主當(dāng)成了空氣。不過董羅也沒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地喝酒。
不過,下方眾人沒一個賣他面子的,尤其是二當(dāng)家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扣出一團(tuán)藕斷絲連的鼻屎拋向朱先生。
眾人都覺得惡心,三當(dāng)家更是有露出了嫌棄的神色,但也沒說什么。
畢竟這個朱先生剛剛加入赤蛇寨就被寨主封為軍事,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寨主還讓眾人做什么事多聽聽朱先生的建議。
憑什么?!
谷長老有過人的功夫,大家的欽佩他,但是這朱先生有什么,一張嘴皮子?!
他們不服!
在他們眼中,這些酸儒只會紙上談兵,讓他出謀劃策,只會幫倒忙。
眾人心里都是這么想的。
朱先生心里也清楚,雖然他恨不得把二當(dāng)家的鼻屎塞回他嘴里,但還是忍了。
他額頭凸起青筋,暗罵一聲“粗野莽夫”。但還是強顏歡笑道:“諸位不必如此看我,寨主厚待我自然有厚待我的理由?!?p> 他見眾人依舊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心頭也一陣來氣,不過他依舊表現(xiàn)出了武夫當(dāng)?shù)罆r,讀書人的基本素養(yǎng)。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們這群莽漢,以后走著瞧!
換句話說,有些慫了。
“也罷,我就說兩句來打消諸位對我的懷疑?!?p> 底下眾人紛紛豎起耳朵,他們倒要看看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有什么高見。
“那就是把兩人的意見結(jié)合一下!”
“哈哈哈……”
下方眾人哄然大笑,有些甚至笑得鉆到了桌子底下。這不由得讓朱先生面目發(fā)紅,他何時受到過這般屈辱?!
于是他大聲尖叫,企圖壓下他們的聲音,“你們笑什么?!你們有何高見?”
“嘩嘩嘩……”二當(dāng)家怪異的笑聲將所有人都蓋了下去,他跳起來指著朱先生戲謔道:“結(jié)合?就你這主意還算才能本事?!我上我也行!嘩嘩嘩……”
下方眾人再次大笑起來。
“你……你……你你!”
朱先生一時無言,氣得氣血上涌。他轉(zhuǎn)頭看向董羅,卻發(fā)現(xiàn)董羅竟然六感皆閉,一個人坐在那里喝悶酒,沒有理會他,絲毫不在乎朱先生是否受辱。
“我可是總幫派下來的監(jiān)督,官高你一級!”朱先生心里大叫,卻沒有明說。
因為這種事情不能當(dāng)著其他人說,只有董羅和他自己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
于是他兩三步搶到董羅身前,一把奪過酒壺甩在地上。
嗆啷一聲,一壺酒液從壺中汩汩流出,地上立刻濕了一大片。
下方眾人見朱先生如此放肆,皆是被驚地不輕,一時間沒有說話,就算是最能折騰的二當(dāng)家也沉默不語。
就算你是寨主請來的也不能如此無禮放肆!
他們當(dāng)即拔刀出鞘,一個個面色憤怒,直欲噴火,眼神不善地盯著朱先生。
而且寨主并沒有替這位朱先生說話,想來也對他不是很感冒。
只要朱先生再敢多比比一句,他們鐵定要上去把他亂刀分尸嘍。
殺氣彌漫。
朱先生被沖天的殺氣給嚇得一個屁墩摔在地上,全身冷汗冒出手里緊緊攥著董羅的衣袖,嘴里念念有詞:“董羅救我,管好你的手下……董羅救……”
他急忙回頭欲要和董羅告狀,畢竟總幫要讓董羅保護(hù)他,卻剛好迎上了董羅冰冷的眼神。
那是怎樣一種眼神……
惡鬼啊……
朱先生嚇得手一抖,松開了董羅的袖子。董羅這才臉色好轉(zhuǎn),輕咳了一聲。幫眾們會意,都紛紛坐下,收刀入鞘。
“你們都聽聽朱先生的意見,他還是有些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