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用完飯,離開沈家,想起這茬事,蘇妧腦袋還是暈乎的。
沈初明竟然答應了她,他竟然這么好說話。不僅如此,他也沒過問那只鐲子的來歷……
心里對他的那些惡名的抵觸忌憚,頓時又減了幾分。
*
前院。
一人推著輪椅,慢慢從籬笆旁經(jīng)過,靜靜地看了會兒里面的藥植,躬身采了幾株放在懷里。
然后又推著輪椅,在一堆曬著的草藥面前停留。
“是有人來過嗎?”樹上飄下一片枯葉,他伸手接住,看向倚在門邊的人,眼角泛著溫和。
“嗯?!鄙虺趺骰叵肫鸱讲判」媚锏臉幼?,嘴角忍不住微勾。
卻在聽到來人的話時,目光投過去,一下子變得很淡漠。
那人眉骨清淺,雙眸含笑,陽光打在他臉上,既柔和又溫暖。
淺淡疏離的氣質(zhì),恰到好處,將他整個人襯得與世無爭,脫離世俗。
就如佛經(jīng)上供奉的神祗,端得一方清月,守得寸土安寧。
他仿佛擁有著世界上最溫柔的皮囊。
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沈初明神色間同樣多了一些疏離淡漠,“這么快就回來了?”
男子點頭,“學校事務繁雜,缺師資隊伍,我給校長提了幾個意見就回了?!?p> 他面帶微笑地問:“阿晗這次上山,收獲如何?你待了幾天才下來,想必獵了大物?!?p> “還好。”沈初明沒多說,瞇了瞇眼,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轉身進屋。
他這位大哥,自從他從縣城回來過后,便喜歡叫他阿晗。
說什么這個‘晗’字,本來就代表雪后初晴的早晨,寓意天將明,囊括了他的‘初明’二字。
不取名沈晗可惜了。
沈初明對此只是笑笑,隨便他怎么叫,只是,后來不論做什么,也因此與他漸漸有所疏遠。
輪椅上的人見怪不怪,抬頭看了看天,太陽正好,刺眼又灼人。
他低頭,輕笑。
即使沒人瞧見,他的笑容也是最溫暖柔和的,恰似春風拂面,月華流水。
他手指玩弄著接住的枯葉,葉子上的輪廓并未隨著它的水分流失而褶皺橫生。
光芒映照下,反倒更為清晰。
只是,那捻著枯葉的左手……
很明顯,缺了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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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妧回到家,破天荒的沒被送兒子回來的張翠芬責罵,就連寇文晴也沒抱怨這埋怨那。
沒過兩日,馮春蘭幾家人就把賠償?shù)臇|西送上門,外加一頭小豬仔,一大袋面粉,一口袋新棉花。
意思很明顯,這事兒,他們想要私了。
“蘇侄女,你別生我家那個不懂事兒的氣,我們回去就好好教訓她!”
“是啊妧妧,你看,念在我們都是一個村的,還都是鄰居,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幾家人的父母求破了頭,就盼著蘇妧點頭答應。
蘇妧又怎么可能放過想害她的人,態(tài)度強硬,“幾位叔嬸都回去吧,別費口舌了。這牢,她們是坐定了?!?p> “要是不給她們長點記性,以后指不定還會變本加厲做出什么殺人放火的事。你們不把人教好,不好好反省,反倒助紂為虐,跟幫兇有何區(qū)別?”
“想要人,自己去鎮(zhèn)上要吧?!?p> 不管上門的人如何說,軟硬兼施,蘇妧始終油鹽不進,一番話就把人氣得全都面色難看,跺腳氣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