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圣宗的大圣卿元啟林,如果不是逼到這份上他不會下山。
兒子元稹死于聶風(fēng)霜之手,二圣卿葉滿蹊死于聶風(fēng)霜之徒劍下,天才弟子楊淺枝死地更是憋屈,從來沒有弟子是死在其他山門中的。
他一個百歲之人,原本以為早已沒了世俗間那種有仇必報的心境,這次竟然被氣到想要衍天道覆滅的程度,這種復(fù)仇之心本身令他更加惱怒,仿佛他的道心生了雜草。
“時光在哪?”紫薇宮方嘉年先開的口。
“是我應(yīng)劍,不是我弟子?!?p> “聶風(fēng)霜,你好歹也是無岸境盡的大修行者,怎地說話還是如此幼稚?”
半年多以前就決定好的這個問劍,突然中心就從聶風(fēng)霜轉(zhuǎn)到了時光身上,偏偏還是如此的理所當(dāng)然。
方嘉年不開口還好,這盛氣凌人的語氣出來,壹行倒是同樣口氣不善地回了一句:“方圣卿,難道你以為這里是島上那種無主之地嗎?在我天下第一樓咄咄逼人,未免太過放肆了?!?p> 眾人全都愣住了,方嘉年怔住片刻,轉(zhuǎn)頭不再言語。
世外雖知天下第一樓講究規(guī)矩,可也沒想到會在意到此等地步。
若說天下第一樓與時光交好,他們是絕對不會信的。
誰不知道二十五歲以下天賦最高實力最強的便是壹凡與豪翰兩人,只是如今橫空出世一個時光,風(fēng)頭竟有隱隱壓下壹凡之勢,天下第一樓才是這些沒有仇的宗門里,最該希望時光死的宗門。
因此,眾人一時之間搞不清楚天下第一樓是什么態(tài)度。
“諸位若想借我宗焚滅大陣,來一場不死不休的問劍,便需要兩邊都同意,那時光此時正在七層之上療傷,諸位若是非要你死我活,等他醒過來問他便是?!币夹姓f道。
聽到這話,柳圣宗這次來的弟子頓時露出一絲輕笑。在天下第一樓還能受傷,要么是個名不副實的酒囊飯袋,要么就是假意受傷避而不出。
這名弟子叫周震南,如今已有五十九歲,說是弟子,是因為他不是無岸境盡的圣卿,但已經(jīng)是一名長老了。
只是看模樣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他沉吟無岸境二十多年,早已沒了與年輕人爭天賦爭未來的心,只要能踏入無岸境盡便是萬幸。不過他離無岸境盡已是不遠(yuǎn),實力在柳圣宗三十二位長老中排第一,此次下山就只是為了將時光挫骨揚灰。
柳圣宗想要下山問劍的弟子不是沒有,只是鳳毛菱角,而林世郎卻覺著弟子下山與找死無異,但搶著下山的長老比比皆是,畢竟做到這件事后可以在棕內(nèi)修行圣地修煉一年。
其他宗門抱著這樣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清水府云煙的師叔便是其中之一。
她本名柳畫,生長于世俗間的涒灘國,殺夫君全家后被紀(jì)清靈的師尊收入門中,如今五十三歲無岸境,三個月前見到平素最受寵的云煙成了那副樣子,便誓殺時光。
上玄門的弟子依舊是廉燁,上一次他還沒來的及做什么,師弟便道消身死,他也不認(rèn)為時光沒了最后一道圣劍之后還能如何。
嘯天門弟子肖霄,如今只有一臂,可氣勢卻比之前更加凌厲。肖霄不喜不悲,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問道:“壹圣卿,時光在貴宗怎么會受傷呢?”
壹行輕輕轉(zhuǎn)頭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眾人。
“諸位是等時光恢復(fù),還是明日照舊?”
“便等等吧,”元啟林沉聲道。
元啟林來時想的是聶風(fēng)霜也必須死,只是此時聽到時光可能不應(yīng)劍,對聶風(fēng)霜的殺意頓時失了大半。他要在讓時光先看著師尊身死,然后在戰(zhàn)栗中死不瞑目。
又過了一天,時光終于能夠勉強站起身,只是走路還不太利索。感受到實力時時刻刻地在飛速提升,全身卻幾乎不聽自己使喚,他有點哭笑不得。
他低頭看看,渾身呈一片紫黑色,其中散發(fā)的戾氣已經(jīng)感受不出來了。
識海天地中的大海巨浪滔天,猶如海嘯一般,海水不斷地沖擊岸邊,仿佛要將整片天地淹沒。天空之上雷聲不斷,陰晴不定,一副末日景象。
此時有岸邊的動物不斷地向上爬,這是時光第一次在識海天地中見到能夠上陸地的動物。
時光緩緩向窗戶靠近,這大陣甚是神奇,想著走向窗口,便會感覺窗口在向自己移動。
他手撐在窗框上,探頭向外望去,看見了地下來回踱步的兩個人,一個他不認(rèn)識,另一個是肖霄。
他站著望了一會兒,下面的兩個人終于看見了他。
“這難道是天下第一樓的異獸?”其中一個修行者便是那位柳圣宗的長老周震南。他一時間沒有認(rèn)出來窗口站著的是一個人,以為這是天下第一樓不知道從哪兒搜刮的異類。
肖霄先是眉頭一皺,然后忽然大笑,“哈哈哈……時光,你是中了柳圣宗的毒嗎?”
時光剛想說什么,卻只覺一陣胸悶,先是咳了出來:“咳咳……咳咳……肖公子,你喜不喜歡你姑姑?”
這句莫名其妙地話令肖霄一怔,然后說道:“你是腦袋壞了吧,以往的伶牙俐齒都沒了?”
“你說是便是吧,肖公子還記得我說必殺你嗎?這次就算了,下次見了還要再收你一只胳膊。”說罷,時光也不管肖霄是什么表情,便轉(zhuǎn)身回到大陣之中。
兩人在這里的聲音不小,很快便引來了其他弟子。
清水府柳畫“噌”的一聲飛到肖霄身旁,問道:“他出來了?”
卻見肖霄搖搖頭,說道:“在七樓里龜縮著呢,聽話里的意思,這次是不會應(yīng)劍了?!?p> 柳畫聽得牙根直癢癢,一道劍氣劈向七樓,劍氣卻在出手的時候便煙消云散。
年輕一輩的弟子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如此心性,怪不得年紀(jì)這么大了還只能在無岸境徘徊。
落筆觀的豪翰與壹凡站在一起,他問道:“你就這么任由她在這隨意出手?”
壹凡一笑:“昨天可能不行,今天嘛,她出手只會為天下第一樓添磚加瓦,只不過微乎其微罷了?!?p> 豪翰點點頭,看見旁邊站著的人大部分都用充滿殺意的眼睛看著七層,他緩緩邁步走過去。
柳圣宗元啟林見是豪翰來此,不禁面色一正,微微施禮。
“你是……”
“哦,在下是柳圣宗的長老,我叫元啟林?!?p> “我能問問你,你為什么非要殺時光嗎?”豪翰其實這么久都很難看懂越來越多的人容不下時光的樣子,他只覺著時光一定是一個頂有趣的人,只是他們還不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