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萬里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能走在路上被人喊名他就很高興了，但在這軍賬大營里頭還有人如此熱情地喊自己，他那不僅僅是受寵若驚了。
“柳大人，是我，孫瑞斌?！?p> 帳門大開，柳萬里便見著一個與自己年歲面容相差不多的男子，他溫文爾雅，兩手負在身后，方才似乎在與人交談，現(xiàn)在正抱拳面向自己。
孫瑞斌？
這不是知州大人嗎？怎么也在這里。難道也是取行令的？
“拜見孫大人?！?p> “不必不必，我等平輩，何須大禮?！?p> 柳萬里行禮被拉起，孫瑞斌也是跳了跳眉后掛上笑顏。
“柳大人是來取行令的？”
“嗯?！?p> “哈哈，那看來咱們要多等一會兒了，馬統(tǒng)領(lǐng)去了穆王側(cè)殿，可能還要點時間吶?！?p> 孫瑞斌哈哈笑道，仿佛處在自家一樣，讓著柳萬里入座，柳萬里不敢，讓他先。唉，讀書人就是要講禮節(jié)，這可很煩。
孫瑞斌不得已地先坐下了，對于這種繁瑣禮節(jié)最為頭疼，他讀書的目的可不是學這些東西，他可是要做大事的。
二人坐下了，那在馬統(tǒng)領(lǐng)不來之前肯定得聊聊天吶，更何況，他們倆還是最后三人。
柳萬里默不作聲，以免尷尬而閉目養(yǎng)神。而孫瑞斌心中早就有萬千思緒，慈眉善目，實際上是賊眉鼠眼。
“柳大人何時來的天守閣，早些通知，我一定得擺上一席喝上一番?！?p> 常規(guī)的寒暄。
“早些就來了?！?p> 柳萬里睜眼，含糊道，有禮地多加感謝，油鹽不沾。他對這位孫瑞斌不了解，不敢多言，多言多失他最為熟知。
“哦……那柳大人對子時殿上事兒有何展望。”
聊及此事可真是不好，柳萬里只得繼續(xù)含糊，為防禍及擊身，對于夫人必須多加贊美，但是，其中也是他自己的看法。
“夫人用心良苦，從三番變化尋找誠實守信之人，隨波逐流之人，以及心智堅定之人，可謂奇招，將我等心思揣摩殆盡，只有敬佩！”
“是啊是啊，夫人聰穎，我等不敢妄自揣度??！”孫瑞斌也是老油條，哈哈大笑，話鋒一轉(zhuǎn)，“那，大人覺得，在下是個什么樣的人呢?！?p> “哈哈，孫大人作為知州，常年行走民間，調(diào)民意，助百姓，修了諸多官道，讓生意做的很好，天守城頗為繁榮也是孫大人所為啊，實乃吾輩典范?！?p> 柳萬里吹捧道，這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他也就依葫蘆畫瓢，再多加兩句美言，可以說是經(jīng)典的流程了。
孫瑞斌無奈的笑了笑，其實他造訪民間是為了布置眼線。對于會說官話的人還真是難以交談，沒辦法了，他只能祭出殺招，這招再不行那就作罷。可他百密一疏，終究還是漏了破綻。
“柳大人，似乎和張大人關(guān)系不錯？”
柳萬里面不改色，淡淡笑道：“孫大人知道在下與張兄的關(guān)系？”
柳萬里向來是束身自修，只有在家中才敞開了吃喝笑，昨夜，與張風在外也是如賓客交談，沒有任何過于親密的動作。孫大人這突然問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意思？他不以大人相稱，換上張兄，倒也要看看孫瑞斌的反應。
“只是偶然在殿上看到二位交談甚歡而已?！睂O瑞斌笑道，“兩位將來要與我共事，我倒是怕二位大人排擠啊，哈哈——”
“我與張大人只是趣味相投偶有交集，孫大人德高望重，我等怎敢僭越?！?p> 你一言我一句，雙方都是不露一絲破綻。孫瑞斌算是徹底看不出柳萬里的意思，不知道柳萬里是否知曉張風下毒，是否與之決裂。
柳萬里更是一丁點都看不出孫瑞斌底細，他太穩(wěn)健了。
二人只得相識一笑，也不再談'正事，聊起了花草喜好，兵書古典，反正過了很久，至少快有半個時辰，軍賬的簾子可算是迎來了它的主人。
“馬統(tǒng)領(lǐng)，恭喜晉升！”
“參見馬統(tǒng)領(lǐng)?！?p> 來者銀甲加身，與那些霸氣側(cè)漏的大將不同，這位馬統(tǒng)領(lǐng)大氣內(nèi)斂，沉穩(wěn)地倒像個文官！
“哦？是孫大人啊，多謝了，那這位是？”
“在下柳萬里，縣官一位，不足掛齒！”
馬統(tǒng)領(lǐng)看了一眼，而后坐在了“帥”位前，抬眼，他沉聲問道。
“二位，有何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