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無巨細(xì)
李三這一夜的時間,是輾轉(zhuǎn)反側(cè)。
這滿是香火陰氣的祠堂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安穩(wěn)了。
尤其想著一位擅長攻殺的大鬼就守在門口,他那個心就揪的慌。
那是真害怕?。?p> 昨晚這一路山路,身后這位渾身上下的陰氣翻滾,還帶有一股鋒利的氣機(jī),如同那九天罡風(fēng)吹拂在身上,怎一個刺痛了得?
他倒是想要用香火賄賂一下這位,結(jié)果被這廝瞪了一眼,下一刻仿佛就有要一劍劈了自個的架勢,它這才明白,這位跟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同僚不一樣。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李三卻更加忐忑了。
這位的確是個不好相與的,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其心中惶恐啊!
李三想著昨晚陳閻的吩咐。
時間緩緩?fù)涎?,日上三竿之時,李三身子猛然一僵。
青天白日之下,只有它以及始終沉默不語的李洪武才能看到,天空一端,緩緩飄飛過來一只紙鳶。
“速來見我!”
幾乎一模一樣的言語,只不過一個是以文字承載,一個則是親口從耳邊通知。
孰上孰下自然不用多說!
李三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猓裆謴?fù)了平靜。正如陳閻所說,它其實(shí)不用考慮太多東西,只要始終記著,生死不在自己手中就可以了!
李三迅速在紙鳶上寫了一個‘是’字之后,看著紙鳶回返,苦笑看著那邊始終牢牢盯著自己的李洪武:
“上神……”
“稍等片刻,一會再走!”
李三無奈,快速從祠堂之中拿出一個紙馬,正是當(dāng)初那個!
稍稍等了一段時間,兩個家伙,一個騎馬,一個漂浮,速度卻也不慢,朝著這大路盡頭的楊柳縣而去。
只不過二者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那山壁之上,站著一道黑衣身影,看著天空而飛的紙鳶,笑了笑:
“果然有這等通訊的手段,不過看起來掣肘不少,但也須得好生注意一二!”
他看向大路盡頭,緩緩搖頭自語:
“可別讓我失望了!”
天空中的秋日所帶來的虛弱絲毫沒有讓李三有半點(diǎn)減緩的意思,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jīng)來到了縣城城隍廟門口。
李洪武看著這比起縣衙衙門還要?dú)馀傻某勤驈R,撇了撇嘴,露出了一抹不屑不滿之色,冷聲道:
“速去速回!”
他身形緩緩隱沒,這一日這城隍廟大門緊閉,沒有要承接城內(nèi)香客香火的意思。
李三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門。
大門自然而開。
一個紙人神色陰冷,雙頰的腮紅極為惹眼,看了一眼李三之后連忙道:
“老爺在正堂等你!”
李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它神色之間已經(jīng)再無什么波動。
相對比起昨晚在羅山上那宛如實(shí)質(zhì)一般的殺意,以及那陰棺之中猶如幽冥地府一般的陰冷恐怖,如今這想明白了之后,這城隍廟最多也就算得上是龍?zhí)痘⒀ǎ?p> “老爺!”
數(shù)百只蠟燭將沒有窗戶映襯陽光的城隍廟正堂照耀的一片光亮。
李三恭恭敬敬的對著那正上方的靈位磕頭道。
“老爺?”
聲音并非在這堂內(nèi)響起,而是在已經(jīng)關(guān)閉的門外緩緩響起。
這聲音反問,還有些嘲諷含義于其中,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緩緩穿越墻壁走入其中。
就這樣站在李三的身后沉聲道:
“本神還當(dāng)?shù)媚氵@一聲老爺?”
李三笑容滿面的轉(zhuǎn)過頭來,他也是豁出去了,硬著頭皮道:
“您自然不論何時都是李某的老爺!”
“李某?”鄭伯雄看他一眼:
“你這是承認(rèn)了?”
李三撓了撓頭,對方的態(tài)度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最后一點(diǎn)對于這位城隍老爺?shù)募蓱勔瞾G到了九霄云外:
“這話讓您說的……相信老爺能夠明白理解李某!”
鄭伯雄輕哼了一聲:
“行了,不用跟本神抖露什么小機(jī)靈,且說來聽聽,那位到底是何人?你一個區(qū)區(qū)小鬼,那位如何能夠?qū)⒛氵@廝放入眼中?”
李三心逐漸提了起來,不過想起昨夜陳閻叮囑,頓了頓道:
“老爺也是當(dāng)初楊柳縣人氏,您們二人在當(dāng)初時候,是見過面的!”
鄭伯雄一愣,詭異的看向它。
李三這才繼續(xù)道:
“就是當(dāng)初將李某從您這里接出去,被送到了那望山村當(dāng)土地的那個陳臨風(fēng),陳秀才!”
鄭伯雄又是一愣,隨后臉色大變就要勃然大怒!
不過僅僅臉色只是稍稍變了變,便重新勉強(qiáng)恢復(fù)了平靜:
“繼續(xù)。”
“老爺生前被那望山村的兄長設(shè)計(jì)害死,變?yōu)閰柟碇螅瑢⒗钅痴鄯髮⒛切珠L斬殺!報(bào)了前身之仇?!?p> “就這么簡單?那廝是個什么法力境界?”
李三也沒猶豫:
“老爺在將那兄長生魂吞噬之后,才剛剛擁有法力,成大鬼正神之位!”
鄭伯雄瞇著眼看著此時已經(jīng)起身,卻低著頭不敢與自己對視的李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今日前來,那位可否知曉?”
李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自是知道的!”
鄭伯雄冷笑一聲:
“看的出來,不過你區(qū)區(qū)一個小土地,也配得上外面那位出面保護(hù)?”
李三一愣,這回是真的愣住了,老爺昨晚似乎沒有叮囑過這問題自己應(yīng)該如何回答。
只不過他這不回答,鄭伯雄反而頓了頓道:
“算了,那位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話,你多來幾次就好了?!?p> 他這言語說的有些意味不明,李三愣是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正當(dāng)這廝琢磨的時候,鄭伯雄冷不丁的突然問道:
“說起來,中元宴席的時候,你曾經(jīng)向我詢問過這土地印的煉制之法,是否便是為這位打聽的?”
“啊?!”
李三又是一愣,這問題老爺也沒說過怎么回答啊!
鄭伯雄笑了:
“行了,回去吧!替我向那位問一聲好,過一段時間會專程拜訪!”
李三很想繼續(xù)‘啊?’一聲,他是真的懵,只不過看這架勢怎么和自己想的怎么有點(diǎn)不一樣啊?
這位按理說不應(yīng)該是雷霆大怒嗎?
不過李三也不是個不識趣的,嘿嘿一笑:
“多謝老爺,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左右不過待了盞茶的功夫,對于他而言卻無比煎熬,雖然看似輕松,但是忐忑還是必不可少的。
待到李三走出廟門之后,整個正堂的白蠟瞬間全部熄滅,鄭伯雄臉色陰沉。
一旁出現(xiàn)在后門處的紙人廟祝連忙跪下。
“區(qū)區(qū)一個泥腿子,也敢以下犯上了?!”
鄭伯雄冷哼一聲,不過很快長長呼出一口氣,重新恢復(fù)了那副平靜姿態(tài)。
“老爺,這廝……”
“不必多說了,對方的身份來歷安排的天衣無縫,不過管中窺豹,想來以這位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應(yīng)該也不會看上這區(qū)區(qū)楊柳縣之地。
哎,這些過境的泥腿子野寇最為麻煩。不愿意屈居于人下,偏偏還要洗白,做起這正神門邸?!?p> 那廟祝有些疑惑道:
“老爺?shù)囊馑际?,如今羅山上那位的身份來歷是安排偽造好的?”
鄭伯雄輕哼了一聲:
“那陳秀才不過新喪數(shù)月!莫說有那些陰鬼屬下,就連煉化法力,掌正神之位都不可能!不然的話,那李三為何這么多年還是那副德行?
這身份自然只是捏造而出的,不過那李三言語卻也不似作偽,想來那位對其也不是太過看重,對于其真正身份也不會真正吐露一二。”
鄭伯雄長嘆一聲:
“這廝從楊柳縣離開不過幾個月時間,竟然有了這等機(jī)遇,也算是造化于此了?!?p> 廟祝想了想道:
“老爺既然所說那位不看重這李三,外頭那位劍鬼……”
“做給我們看的!要不然的話,一位大鬼若是誠心想要隱藏身形,怎么可能讓你等先行發(fā)現(xiàn)!
昨夜我親眼見過這廝,陰氣翻卷,雖然掌握并不純熟,應(yīng)該晉升沒有太久時間!但是資質(zhì)不錯,真正戰(zhàn)力實(shí)力恐怕極高!哪里是那些個養(yǎng)了這么多年,仍然還是那酒囊飯袋的廢物?”
說到這,鄭伯雄長嘆了一聲:
“我還須得擬定好一份功德印的煉制之法,等到那位重新執(zhí)掌權(quán)位的水神娘娘來時,給它便是了!對方無甚敵意,我等也不能不給這個臉面,便算是示個好!”
鄭伯雄看向遠(yuǎn)方,心中也有些無奈,稍稍自語道:
“不過對方這等實(shí)力,居然還不曾知曉這功德印的煉制之法,想來在別洲闖下的禍?zhǔn)鹿烙?jì)不小,我等雖然示好,但也不能過于親近!甚至還是要稍稍提防的,畢竟被拿捏了那水神之位?!?p> 想到這,鄭伯雄稍稍搖了搖頭:
“山水之位,倒也無甚在意,也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