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七耳?”
閔七耳聽到這熟悉又冷淡的聲音,這才看清了來人,“吳適!”
頓時就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松了一口氣。
“瞎跑什么?!眳沁m額前的頭發(fā)凌亂不堪,有明顯向后被壓過的痕跡,好像也是剛剛趴桌上睡醒的模樣。
閔七耳喘著氣,還沒平定下慌亂跳動的心臟,“你……你怎么也在這?”
“加班?!眳沁m眼里看不出任何起伏。
這是這幾天以來,閔七耳第一次見到吳適,其實她早就不生吳適的氣了,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吳適邁步走到了門口,他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
“門被鎖了?!遍h七耳輕輕說道,眼睛卻不敢看他。
吳適“嗯”了一聲,從容地在前臺翻找了下,卻沒有找到保安電話。
他又翻出了手機上的公司群。
才打了一個字,就想到了——就算問了公司群也是無濟于事的,為了公司的安全以及各項文件的保密工作著想,公司大門鑰匙也只有保安和幾個公司高層有。
吳適雖然有鑰匙,但是鎖是從門外鎖上的,他的手也伸不到門外。
況且此刻已經(jīng)深夜,誰愿意跑這一趟,就算看到了消息,也只當沒看到了,第二天再抱歉地發(fā)幾句昨晚睡著了沒看到之類的糊弄過去。
閔七耳看著吳適手里捏著的、發(fā)著金屬色澤的鑰匙,她想,可以把鑰匙扔出去讓路人開下門,但是這個時間點,別說路人了,在這片停了電的辦公區(qū)域,連只流浪貓都沒有。
點個外賣?這一片都是黑燈瞎火的,得把外賣小哥嚇跑吧!
“我問問閔烈,不知道他睡了沒有?!遍h七耳開口道。
她把全部希望都壓在了閔烈身上,心中默念:閔烈,閔烈,千萬別睡著?。?p> 可是,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閔七耳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就看到吳適往樓梯間走去。
她慌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別走!”
聽著閔七耳聲音中的顫抖,吳適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從剛才開始就那么驚慌,但還是柔聲回答道:“我不走。”
她那驚慌失措的眼神,多像一只受傷的小狐貍,讓他不由地想要保護她。
他心上一軟,聲音也更加柔和起來,像哄孩子般地和她說著,“……我去樓上人事部找找有沒有保安人員的電話,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嗯。”閔七耳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只手絕望地放下沒接通的電話,另一只手還是緊緊拉著吳適的衣袖,眼里盡是委屈,“看來閔烈是睡著了?!?p> “沒關(guān)系的,等我們找到保安電話號碼就有人來開門了。”吳適緩緩走在前面,“走吧。”
可等到了人事部門口,人事部的門竟然也鎖上了。
不過也是,人事部門里存放著的都是些公司人員的資料。下班后為了以防萬一,也是要鎖門的。
“那我們怎么辦啊?”閔七耳小聲嘀咕著,在這寬敞的建筑物樓層里,唯一殘留著的暖氣也早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出門有車內(nèi)空調(diào),到家到公司都有空調(diào),所以她穿的并不多。
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冷了嗎?先去我辦公室吧,我辦公室里有取暖器?!眳沁m語氣平靜,內(nèi)心卻很關(guān)切。
不過,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引“狐”入室,“兔”入“狐”口嘛!——但他并沒有考慮這些。
而閔七耳此刻也沒有其他選擇,跟在吳適身后走向他辦公室。
……
吳適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黑暗中,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只有架子上擺放著的永生花,依舊在炫耀著它永恒的生命力。
它是那般地嬌艷,但卻也經(jīng)不住無情地抨擊。
閔七耳出神地凝視著它,它還是像閔七耳第一眼看到它時那樣,完美無缺,原本破碎的玻璃罩已經(jīng)被清理了,換上了一層更加牢固的玻璃外罩,將它守護著。
風、灰塵……世間的一切都無法侵襲它。
此刻看到這個永生花,她才放了心,永生花沒壞,沒壞就好。
吳適循著閔七耳的目光,也看向了永生花。
想起那天在電話里聽到的男子聲音,他心頭不知涌上了什么滋味。
“你應(yīng)該,不缺送花的人吧?”他冷冰冰道。
一句話,像是肯定句又像是疑問句,沒有經(jīng)過大腦的篩選,就這樣毫無過濾地被吳適脫口而出。
聽到自己回蕩在空氣中那不悅的聲音,把他自己也驚了驚。
“嗯?”閔七耳回過神,望向吳適面帶酸澀的臉,“……什么意思?。俊?p> “……”吳適慢慢拉下閔七耳一直緊緊拽著他衣袖的手,“我是說……去那邊開了取暖器烘手吧?!?p> 說著,指了下放在隱蔽處的、許久沒用過的取暖器。
“你剛剛明明說的就不是這句!”
“……”
“怎么,送過給我的、你還想送給別人啊?”
吳適挑眉,輕輕勾起嘴角,難道閔七耳聽不懂他說的什么嗎?
也罷,東西本來就是送給她的。
“……你沒看到上面的單詞嗎?”
“單詞?”閔七耳又一細看,之前竟然沒注意到——灰色的音樂盒底座旁鑲嵌著一塊金屬片,上面刻著「Sagittarius」。
閔七耳笑著沒說話,心中也立刻意會了。
兩人的關(guān)系,就像這永生花一般,失而復得。
……
閔七耳“呼呼——”地吹散了取暖器上的灰塵,然后把它抱到了茶幾上。
接上了充電寶,打開了開關(guān),取暖器的風扇慢慢地轉(zhuǎn)動了起來,這款取暖器雖然小巧卻很實用,不一會兒,她就感覺全身暖意洋洋,如沐春風。
她坐到了沙發(fā)上,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來今晚,是別想出去了。
身邊的沙發(fā)凹陷了下去,她側(cè)過頭一看,吳適正坐在他身邊。
他把手放到取暖器前烘了烘,“我取一會兒暖就走,等下你就睡沙發(fā)吧?!?p> “你不準走?!遍h七耳急忙說道,還往吳適身邊挪了挪。
閔七耳的話讓吳適很錯愕,但又有點莫名的幸福感,但他保持了清醒道:“……我不走,我就在門口守著你,好嗎?”
說著,他情不自禁地對上了閔七耳的眼睛,雖然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樣不對。
“好。”閔七耳乖乖回應(yīng)道。
“咕嚕咕?!薄?p> 這時,閔七耳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糟糕了?!彼p輕嘀咕了一句。
吳適一下就被逗笑了,他低頭輕笑了下,但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立刻凝滯在了他的臉上。
他抬起頭,只見閔七耳也緩緩地抬起頭來,她的眼神不再可憐與無助,她的眼里散發(fā)著即將要捕食獵物般的興奮——
“我餓了?!彼p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