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已經不早了。蒲小玲和云微在街上喝茶,聽說書先生吹牛,這回講的是辰國秘聞。
“聽說我大夫李勤的女兒李玉清,顏藝無雙,本來與戶部尚書兒子情投意合,本來兩家欲把那親事辦了,可辰王幼子外出見那女子甚美就擼了去,用了些卑鄙手段,女子回家后就投河自盡,事后……”
說書先生講的繪聲繪色下面人聽的起興,但總有些不長眼的。
“喝,三哥,嫂子做的新衣可真不錯,我今天就要去收拾那囂張的臭女人?!辈恢翁幈緛聿枳谰谷蛔詭Ь扑达嬈饋?,喝上勁頭捶起了桌子,叫嚷了起來。
“又是昨天那幾個潑皮?!庇性谧娜宋锴擦诵P將兩個醉鬼趕了出去。
“跟上?!痹莆⒔Y了茶錢帶著蒲小玲跟了上去。
“我也覺得兩人看著感覺兩人有些奇怪。”蒲小玲本身命源于靈草對于變化總是十分敏感。
“你看此人,眉眼渾濁且惡毒,印堂也籠罩一層黑氣蓄勢待發(fā),命不久矣啊。”云微在二人身上施展了使人忽視的法術,悄悄跟上。
“就這個。”名喚秦三的男人,在路邊抽了一根粗長的柳枝。折成手臂長度,讓另一人裝在袖中。
“一會兒回家,千萬別讓她發(fā)現(xiàn),回家之后關上房門之后,你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切不要手軟,嘿嘿嘿?!鼻厝巳瞬徽f話時,面容憨厚,偶爾笑起,也讓人覺得忠厚老實,但卻不知心底如此狠毒。
“好”牛朋最后灌了口酒,扔了瓶子與秦三分開往家中走。
“這樣看來倒是他家夫人恐有危險?!逼研×峥蓱z那在家中不知災難降臨的女子。
只見堂屋燈亮著,牛朋并未注意進屋就關上門,將秀袖中的柳枝抽出。
“牛朋,你可算回來了!”牛棚回到家中,事情卻未向他想象中發(fā)展,他娘子的娘家大哥和幾個朋友卻在家中等候他。
“大舅子?你,你怎么在這?!迸E罂戳耸种杏辛?,心中一抖,這大舅子在外面沒個差事卻是個手黑的混子。
“咦,你這手中是個什么?”那人走過來對他一笑,卻是讓他毛骨悚然,那人從他抽出手中柳枝在手上敲了敲,心中了然的樣子。
“我,我看家中沒個綠色,想折個枝來好看一點?!迸E笥樣樞χ?。
“當初你那老實巴交的樣子,求著娶我妹妹,說對她好,才嫁過來一天,你就想讓她從自己家中摳些錢財給你做買賣,真當我不知你每日在外面鬼混些什么?”此話一出牛朋腿上顫抖,那男子就是一腳將牛朋踹倒,柳枝在他身上抽打。柳枝纖細,柔軟,即使隔著衣服打在身上也是處處到肉疼的牛朋哭天喊地。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迸E筇鄣谋ь^全身顫抖。
“哥,你就饒了他吧,他平日待我也還不錯,只是被豬油蒙了心,就饒過他這一次吧?!迸涌吹眯闹胁蝗?,每打一下,心中也似乎跟著抽了一抽,急忙在一邊勸阻,說著好話,勸哥哥回家。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別打了?!迸E笕硌庹ㄩ_一般的疼痛,抱著頭顫抖的說到。
“哼,這次就看在我妹妹的面上,我妹妹就是個嘴硬心善的人,但若是我知道你再對我妹妹不好,你就給我等著?!鼻嗄暾f罷踹了一腳便嘲笑著帶著朋友離開了。
青年離開后,牛朋還是滿臉紫紅抱頭躺在地上,久久不起。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女人久扶不動。
“娘子,是你找的大舅子過來的吧,你羞辱我不夠,還想看他羞辱我是嗎?!彼眠^那根柳枝折成兩段拿在手中就向他妻子打了過去。
“不好,他發(fā)狂了?!币驗槎吮疽詾榇耸乱Y束了,沒想到牛朋突然發(fā)難。沖進去制止時,妻子已被打暈倒在,手臂上滿是鮮血,蒲小玲急忙幫她止血。
被放倒的牛朋手上沾滿鮮血,而他身上的衣服碰到鮮血像是活過來一般,圍著脖子的一圈快速蠕動收緊,云微注視著一切,用法術撕裂了衣服,那蠕動的東西,似是害怕突然化作白絲順地逃離出去。
“走?!痹莆⑻崃锲鹌研×?,施展法術追上。
絲線速度極快,在村子里幾個拐彎進到一家小院里去,看房子在村中也算富庶的。
天已經有些暗了,屋內點了一盞昏暗油燈,一個女人正在織布,女人長的干瘦的手上滿是老繭,織的布卻是又快又密。
那絲線很快順女人的衣衫爬到女人手邊,蠕動著似乎在與她交流,女人并未有任何表示,只將絲線順著著女人本來的線一起混入布匹。
兩人在外面看的詭異,正準備進入房間跟著女人問個明白,卻聽到人聲。
“快給老子拿酒?!迸寺牭铰曇粽~媚的笑著,從屋里拿出酒放到客廳的餐桌上,正是那酒館中吵嚷的秦三。
“這是今天的布錢,還了買房子的錢后只有這些了?!边@錢即使付了債務其實對于一般家庭來說也不算少。
“什么?!蹦腥撕鹊臅灂灪鹾?,拿起手邊的笤帚順手就打。婦人兩下就被打倒了在地,男人唾棄的說到“臭婆娘,就不要睡了,明天把今天的錢補上,我答應了要請朋友喝酒,你可別給我沒事找事?!?p> “好”女子平靜的拾地上破了的酒壇子,回屋又拿了一罐,臉上也并無抱怨之色。
“這?”蒲小玲驚愕。這女子身負妖物,他們本來時刻提防她害人性命,此刻見她卑卑諾諾實在不敢相信她就是四處害人的妖邪。
“我走了?!蹦腥撕鹊念濐澪∥?,想起村上一處窯子里頭相好的姑娘,正好手里又有錢,就出門了。
“相公,別走?!痹掃€未出口,人已經走遠了,女人坐在紡線面前平靜的臉崩塌,變得惡毒可怖。
“你們出來吧。”女人也早已感覺到了二人。
“他剛剛打你,你不怪他嗎?”蒲小玲問到,她懷疑這女人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越傷害她越往上貼。
“為什么我要怪他,他是我的丈夫,他這么做都是因為愛我?!迸油蝗恍ζ鹚坪踉诨貞洂廴?,干瘦的的凹陷的臉頰充斥著癡迷的笑容說不出的滲人。
“真的嗎?如果你不怨恨,那為什么你織出來的衣物都很正常只要穿衣人身上煞氣,沾染鮮血就會害人性命。你想救得難道不是你自己嗎?”云微將在牛朋家斬下的一塊染血碎步扔在女子身前。
“沒有,沒有,我沒有。”女子反駁,原本了無生機的眼神里都是迷茫與恐懼。
“你們都是騙子,不要來破壞我的生活,我很愛我的丈夫的,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過的很幸福?!甭纳眢w扭曲身上纏滿了剛才出現(xiàn)過的那種絲線將它包裹,女子漸漸變得妖魔化。
一只巨大的蠶出現(xiàn)在在她身后,一張嘴就要把女孩吞噬掉。
“你退開,我來干掉他?!边@種人妖合體的小妖只是看起來嚇人,本質并不純粹,對云微來說干掉十分簡單。
“等等,讓我試試。”蒲小玲看那女孩掙扎,任誰也不想變成一只妖怪這樣活著,拿出那只玉質毛筆,從口袋拿出一張符紙,凝神定氣,一張昨晚練習了百遍的清靈符很快完成,她也不確定是否有用,但是此刻她也只能試試了。
女孩眼神清明了許多,似乎腦中混沌一下消失,那蠶妖又涌入她的身體里,蒲小玲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腹部居然住著一只蠶。
女子看著兩人疑問的眼神,苦笑著。
“早年我年少時摔傷了兩只胳膊,但我還算生的清秀,這秦三本是一個普通的農家人,看上去也是憨厚老實,時常幫我家做著伙計也不收錢,我家人以為他忠厚,他又許諾知道我身子不好不叫我吃苦,我家里人也許了他一些錢財。這日子沒過一年,我才知道他那些全是裝的日日懶散度日坐吃家財,財物散盡,他就罵我,辱我不能織布,是個廢物,后來更是隨意打罵,我也是受不了了,可以后面有了孩子,我不能看著孩子餓死,我去神廟日日乞求突然間發(fā)現(xiàn)雙手似乎比之前靈活多了,日日織布未能換來好日子,只是讓他變本加厲,最后他竟拿了孩子的看病錢去逍遙,孩子也死在了路上。所有人都怨我,怨我不夠努力織布沒有辦法補貼家里,怨我害死了孩子?!迸涌薜钠怀陕暋拔颐咳震B(yǎng)蠶不??棽?,我織布越來越快,似乎這樣孩子就能很快活過來,慢慢的也就變得魔怔了,還多謝公子讓我神志清明,我也不愿再這樣活下去了。”
“可是那么多在外你制的衣物也是會遲早害了人的性命。”她每日賣出不少布匹,許多已經制成了衣物被人們買回了家。
“二位還請給我一晚時間,我安置好家中老人,毀掉那些法術,明日即去親自告罪”女人躬身一拜,十分誠心的模樣。
“量你也不敢騙我,明日你若不來,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痹莆⒙允┓ㄐg就能感知到女子,并不擔心。
二人趁著夜色未深趕緊回去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