獫狁騎兵在戰(zhàn)場上,就如一頭頭野蠻兇殘的草原狼,他們承襲了狼的特性,看到目標,不達目的不罷休。
然而,東耀的邊兵也不是吃素的,即使他們沒有獫狁人的狼性,但他們各個勇猛,且有精妙的戰(zhàn)術,武器精良,獫狁騎兵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可即便如此,獫狁騎兵也并沒有退縮,他們勇往直前,搶人、搶糧食、搶牲畜……但凡是能搶的,一樣都不放過。逮著機會就搶,搶完就跑。
跑得了算贏了,跟不了就回歸天神的懷抱。
是以,每到入秋,邊境上便十分熱鬧,你來我擋,你搶我殺,馬蹄聲,兵器碰撞聲,廝殺聲……充斥在耳邊,呼吸著和著血的風,讓身處安逸的人體會到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場是何等的殘酷和血腥。
正是那年的秋,剛與獫狁人打了一仗,安凌瑄晚間巡邏時,在城外西側的望墩臺的不遠處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名昏迷的獫狁男孩兒。
跟在安凌瑄身旁的邊兵想要結果了那名獫狁男孩兒,但安凌瑄并不忍心,畢竟這個孩子還未成年,即便與獫狁人不共戴天,世仇難解,但于孩童來說,有些殘忍,于心不忍。
還有一點就是,他從不對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下手,他認為這不是君子所為。
只這一念之差,他便鑄成大錯,為自己及家族招來了橫禍。
安凌瑄翻身下馬,摘下馬背上的水囊,走過去蹲下,一手抬起男孩的頭,另一手拿著水囊給那孩子灌了幾口,半晌,那孩子緩緩睜開了眼。
似乎昏迷了過久,眼神有些渙散,片刻才有了聚焦。
看著眼前的人先是警惕,然后是茫然,他不明白這南人的行為,他們管東耀人稱為南人。
獫狁和東耀世仇,按道理這南人應該是殺了他,怎么卻是在救他呢?
難道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迷茫間,安凌瑄已將那男孩受傷的手臂包扎好了,沒有說一句話,轉身上馬走了。
男孩愣愣地躺在草叢中,一手撫摸著右臂上打成結的白娟帕子,一邊默默記住那越來越遠的人影。
獫狁人承襲了狼性,有仇報仇,有恩則要報恩,不管對方是何人。
安凌瑄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有和于成匯報,他的不在意,旁人卻記在了心上。
沒過多久,京城傳來消息,云貴妃難產(chǎn)血崩致死,緊接著安大將軍舊疾復發(fā),醫(yī)治無效,溘然離世。
兩條消息只相差了月余,安凌瑄痛失了兩位親人,一時間精神恍惚,原本至親去世,按照規(guī)制,是要回家奔喪。
于成剛寫完奏疏欲向朝廷報備,還沒交給風行軍,就接到了朝廷發(fā)來的折子。
于成打開一看,當場氣怒,折子上敕命押解安凌瑄回京受審,理由為疑似通敵。
別人不了解,他可是知道的,安凌瑄驍勇善戰(zhàn),殺敵無數(shù),在軍中被稱為“戰(zhàn)神”,如此之人,怎么會通敵?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皇命下達,身為臣子,不得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