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分道揚鑣

　　潘正陽和張宇順著走廊來到一間大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是后勤辦的負責人在用，現(xiàn)在成了他們這個小團體平時商議事情的會議室。

　　深吸一口氣，潘正陽推開辦公室的門。

　　門內，一張桌子旁坐著三男一女，年紀都在30歲左右。為首的是林濤，這幾個人正是前兩天提出要出去尋找出路的那些人。

　　看潘正陽走了進來，幾個人紛紛站起來，喊了一聲“潘哥！”

　　潘正陽沖他們笑了笑，示意都坐下，然后自己走到桌子的主位，坐了下來。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坐，張宇也站在潘正陽身后看著他們。

　　“潘哥，我們幾個，還是覺得應該出去闖闖?！?p>　　林濤稍稍停頓了一下，直接了當?shù)恼f出了自己的目的。剩下的三個人沒有說話，在林濤說完這句話后，臉上也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低下頭，不去看潘正陽，默默地站著。

　　“坐，坐下說，咱們又不是上下級，有什么事大家商量?！迸苏柵牧伺呐赃叺囊巫樱骸皬堄?，你也坐下?！?p>　　幾個人這才落座。

　　“小濤，既然你這么直接，潘哥也不繞圈子了?！?p>　　“你說的這件事兒，我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這一個多月了，外面什么樣子誰都不清楚。外面有多少喪尸？知道該去哪找咱們想要的東西嗎？就這樣出去，咱們還能回得來嗎？”

　　這幾句話，兩天前潘正陽就說過，當初林濤沉默良久，最后不了了之。而這一次，林濤開口了。

　　“潘哥，您的意思我懂。”林濤看著潘正陽：“當初大家能從那場災難中活下來，都是仰仗潘哥。堅持了這么久，沒有潘哥當主心骨，大家早就撐不下去了。”

　　“”咱們一起工作了好多年了，我從剛進了單位當司機的時候就是您一直照顧。不只我，我們四個年輕人，能從干雜活轉到坐辦公室，哪個不是潘哥幫的忙。”

　　林濤這句話說的很誠懇，他也曾是軍人，在部隊服役兩年就退伍回了家，家里托人把他送進單位，一開始是做司機的。潘正陽平時為人仗義，也喜歡年輕人，更何況是退伍軍人。過了兩年，辦公室確認的時候，就請了后勤辦的負責人喝了頓酒，把林濤的工作崗位換了換，反正在哪都是臨時工，也不是正式編制崗位，這種事情還是很常見的。

　　其他幾個年輕人也都是進了機關食堂先打雜幾年，然后被潘正陽運作進辦公室的。畢竟，現(xiàn)在進入信息時代，辦公室都采用了大量電腦設備，沒幾個年輕人還真玩不轉，后勤辦的負責人也樂見其成。

　　所以，林濤這幾句話說完，那三個人，臉都漲紅了，又把頭低了下去。

　　“潘哥，我們不是不懂事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我們來找您，不是想給您施壓，是真的想和您交流下我們的想法?！?p>　　潘正陽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點點頭。

　　“小濤，潘哥不是怪你們。我也算是看著你們成長起來的，知道你們都是好同志。我年紀癡長幾歲，平時大家也愿意和我配合，我就暫時挑了這副擔子。但是潘哥不是你們的領導，也沒有任何想要命令誰的意思，我是真的擔心啊?！?p>　　“我們的現(xiàn)狀如此，外出的困難就擺在那，之前沒有想出辦法，現(xiàn)在呢？”

　　“潘哥，說實話...我們現(xiàn)在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绷譂樕苣?，潘正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咱們樓后邊，有一個矮墻，附近沒幾個喪尸，我們可以從那翻出去。這樣的話，就能避開服務大廳那片地方?！?p>　　“等出了單位，我們往東走再往北去春陽路，那條街上有幾家飯店，去那里碰碰運氣?！?p>　　“胡鬧！”

　　聽到這，潘正陽火氣上來了，身子坐直，吼了一嗓子，讓對面的林濤等人身體一顫。曾經(jīng)的老大哥、現(xiàn)在的團隊帶頭人的怒火，他們還是很在意的。

　　“碰運氣？現(xiàn)在這個世道，是碰運氣的嗎？”

　　“從后墻翻出去？就算翻出去了，墻外面什么樣你知道嗎？出去后，對上外面那群喪尸，咱們對付得了嗎？從這到春陽路，中間差不多八公里的路，路上會有多少喪尸？這樣的情況下咱們要走多久？什么都不知道，拍拍腦袋就要往外邊跑，那是送死！”

　　潘正陽說完，有一些喘。他著實被這幾個人氣到了，生命不是兒戲。外面的這種情況，不做好準備，踏錯一步就會死。更何況，還有女同志，讓她們出去，恐怕真的活不下來。他固然要為自己和妻子的命負責，也要對團隊里的每一個人負責。

　　林濤這時也低下了頭，但緊接著，就抬起頭，咬了咬嘴唇，還是開了口。

　　“潘哥，您別生氣。我知道，您考慮的都是對的?！?p>　　“可是，潘哥......咱們，沒路了啊?！?p>　　“您一直說讓我們安心，等著政府救援，等著這些喪尸自己餓死。可現(xiàn)在呢，這么長時間，政府......這么大的災難，人類歷史上都從來沒遇到過。政府、警察甚至軍隊，他們也都是人組成的，這樣的災難，恐怕自顧不暇，哪還有力量來救我們？”

　　“您再看看外面那群吃人的怪物，這么久了，它們沒吃過東西，可一直都沒死。眼睜睜看著它們越來越虛弱，一場雨的功夫，居然又活過來了?！?p>　　“潘哥，咱們等不起了啊，等不到它們死，咱們就要餓死了?！?p>　　“的確，誰都沒有把握，咱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咱們只能靠運氣去闖出一條路了。待在這，咱們永遠也什么都不知道?！?p>　　林濤越說越激動，脖頸都紅了，站了起來。

　　“與其這樣被困在這數(shù)著日子等死，還不如出去拼一把。我們不想等死啊潘哥！”

　　林濤一站起來，他身后的兩男一女有些不知所措的跟著站了起來，潘正陽身后的張宇也猛地站了起來。

　　“林濤，你想干什么？”張宇擰眉瞪眼，喝到。

　　“砰！”

　　“吵什么，都坐下！”潘正陽一拍桌子，沖著幾人喊了一聲。

　　幾個人都沒動，潘正陽有些頹然的往后倚了倚，聲音變得低沉：“都坐下吧，著急解決不了問題。何況......小濤......說得對。”

　　幾個人又慢慢坐下。

　　潘正陽工作時間久，慢慢的也積累了些威望和經(jīng)驗。但是這些威望和經(jīng)驗在末世這種亙古未有的絕境中，顯得微不足道。面對缺水斷糧的危局，他也一樣不知道該怎么辦。甚至，如果是他孤身一人，恐怕也早就選擇沖出去了吧。

　　但是，現(xiàn)在不行啊，他還有尚在病床上的妻子，手底下還有兩個女同志。他們這一大幫人，真要出去了，到不了春陽路恐怕就得死一大半，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決心。但是，他也知道，這樣下去，除非馬上有奇跡發(fā)生，要不然，到最后，還是一個死字。

　　潘正陽沉默著，其他人也沒有說話，低著頭默默的沉思。

　　過了大概十分鐘，潘正陽嘆了一口氣。

　　“唉！”

　　“小濤，你的決定是正確的。橫豎都是死，拼一把，至少還有一點希望?！?p>　　“你們走吧，去闖闖吧。我不能走，你嫂子還在床上躺著，我不能丟下她?！?p>　　“潘哥！”

　　幾個人心里一驚，同時喊出了聲。

　　張宇激動的說道：“潘哥，我們怎么能丟下你？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p>　　林濤表情也很激動，嘴巴張了張，但是最終沒能說出點什么。

　　“小宇，你和他們走吧，就當是去探探路、打前站。我們早晚也是要走的，只不過要等你嫂子的病好了再走?！?p>　　“那就等嫂子病好了我們一塊兒再走！”

　　“呵呵，小宇......”潘正陽看了看張宇，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剛想說些什么。

　　“好，我們走。”林濤突然說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

　　“林濤??！你個王，八，蛋！你說什么？”張宇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火氣，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身后的椅子“咣當”一聲到底，想要繞過桌子沖到林濤面前。

　　潘正陽站起身，一把拉住了他。

　　“干什么！你給我坐下！”

　　拉住了張宇，潘正陽看著對面的林濤和嚇得驚慌失措的其他三人。

　　“小濤，你的選擇是對的，你......走吧?！?p>　　“潘哥，我們四個先走，先去找地方，趟趟路。”林濤看著潘正陽的眼睛，眼神很平靜，沒有閃躲。

　　“我們走了之后，找到食物和水，我們就回來接你們。找不到，我們......就不回來了。嫂子的病不知道要多久，嫂子也需要更多的水和食物。我們不走，水和食物不夠；我們走了，嫂子能多撐一會兒?！?p>　　“屁！這特么都是借口，你是怕我們拖累你們，忘恩負義的東西！”張宇再次罵到。

　　“別說了！”

　　潘正陽皺著眉阻止了張宇：“小宇，你回宿舍去！”

　　“潘哥！”

　　“回去！”

　　“唉??！”張宇猛揮了一下手，氣沖沖的出了門。

　　“小濤，你別理他?！?p>　　“你做的沒有錯，這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既然這樣，事不宜遲，天也快黑了，你們趁著光亮，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吧?！?p>　　潘正陽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多說無益。無論林濤真的是為大家謀生路還是帶著人獨立出去，都已經(jīng)沒法再勸阻了。畢竟，林濤的選擇，真的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