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在耀眼,炙熱的溫度烘烤著大地,讓大地變得異常的滾燙。城市車水馬龍,但炎熱的天氣下,基本沒有人在街上瞎晃悠。
半夏拖著沉重的行李箱,獨自一人走在迷宮一樣的街上——這是他第一次來城里——他已經(jīng)十六歲了,剛剛結(jié)束中考,分數(shù)上了縣城里面的一個高中。這個高中排名縣里第一,但是在市里的排名就差的遠,半夏也很惋惜,因為數(shù)學(xué)考得比較砸,他沒有考上市里的好高中。
惋惜之余,半夏也暗暗勉勵自己,無論上什么等次的高中,都只有靠自己努力!畢竟,高校學(xué)渣并不是沒有,關(guān)鍵看自己的努力程度,有足夠的努力,等次差一點也無妨。只不過,看著初中班里幾個耍得比較好的伙伴都考進了市里好高中,心底難免有幾分失落,心想,日后聚一起可能比較難了吧?
半夏是農(nóng)村土生土長的孩子,從小家教嚴,基本上沒有出過什么遠門。步入高中,便要去城里讀書,開學(xué)報道那天,父親要送他一起去,半夏執(zhí)意要單獨去,倆父子為此還爭執(zhí)了好半天,最后父親斗不過半夏,只得同意他獨自去學(xué)校。不過,父愛如山,出行那天,父親千叮鈴萬囑咐,才讓他坐上了開往城里的車。
夏天還沒有完全過去,火熱的太陽燒烤著地表,城市仿佛沸水上的蒸籠,熱氣騰騰。半夏渴了,拉著陳舊的行李箱,孤獨的坐在路邊,旁邊是一家超市,音樂悠揚,但對半夏來說是聒噪。超市里開著空調(diào),半夏坐在外面都能感受到一絲燥熱中的涼意,他開始沉沉的思考……
半夏想到了鄉(xiāng)村,鄉(xiāng)村可沒那么熱,鄉(xiāng)村可清涼了,山山水水,樹林陰翳,鳴聲上下。
兒時,半夏經(jīng)常和鄰居的小伙伴們下小溪捉魚捕蝦,童年是最美好的,每個人都沒什么難過的事,有的只是一起玩耍時的歡笑。村子里還有一片荷塘,八九月,正是荷花開放的好時節(jié)吧……想著想著,正中午了,半夏的肚子也開始抗議了!半夏拽了拽口袋里散亂的零用錢,咬咬牙,自言自語:“再堅持一會兒吧!”
半夏并不是沒有錢,背包最深處放著這學(xué)期的學(xué)費和所有生活費,他不能亂花錢。他口袋里的零花錢是自己積攢的,雖然不多,但卻是他留著買學(xué)習(xí)資料的!城市里面消費很大,一碗面條都要十來塊,半夏不想亂花錢,但肚子并不那樣認為,肚子想要吃東西了!半夏一咬牙,起身拖著行李箱快步向前走去。
城市很大,一條條路道就像迷宮,半夏開始后悔單獨來城里了,他開始找不到方向了。半夏就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又回到了原地——他真的很累,又累又餓,本來很輕松的行李箱現(xiàn)在對他來說就像是千斤重,根本拖不動!
就在他準備泄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女孩兒的聲音:“需要幫忙嗎?你是去哪所學(xué)校???”
半夏猛地回頭,卻把對方嚇了一跳——站在他背后的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兒,繡花白色襯衫,胖嘟嘟的模樣甚是好看,笑容陽光,端莊大方不失禮節(jié)——女孩兒伸出禮貌的右手,微笑:“你好,我叫徐笙!”
半夏愣了愣,沒有伸手與之相握,只是撓著頭答道:“你……你好,我……我叫半夏!”
徐笙尷尬地縮回右手,臉上依舊是令人舒坦的笑容:“同學(xué)是去縣高中嗎?”半夏沒有說話,徐笙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安與緊張,微微輕笑,細膩的聲音悠揚清脆:“我也是縣高中的,我們一起吧!”
半夏本來想要拒絕的,但轉(zhuǎn)念一想,城市大得出奇,街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又轉(zhuǎn)回原點。皺了皺眉頭,半夏決定同意徐笙的建議,和她一起去縣高中。女孩兒走起路來很輕盈,衣角處掛著一個鈴鐺,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半夏跟在她身后,頗為享受那輕靈般的鈴鐺聲。
半夏無論如何轉(zhuǎn)都找不到的縣高中,卻在徐笙的帶領(lǐng)之下很快便站在了學(xué)校的大門口。半夏剛想說聲謝謝,卻發(fā)現(xiàn)女孩兒已經(jīng)消失在人群中,沒有蹤影。
新生報道的流程倒也不復(fù)雜,半夏弄完這一切,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許——夏季的天氣,仿佛川劇變臉,說變就變,先前還是晴空萬里,一覽無云,突然一陣涼風(fēng)飄過,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烏云。沒有多久,烏云便遮蔽了太陽的光芒,一場暴雨即將來臨。半夏拖著沉重的行李箱,開始往宿舍方向跑去,結(jié)果沒跑幾步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半夏全身都濕了……
宿舍是八人間,半夏回到宿舍的時候,其他七個人都在宿舍。有人過來幫半夏提箱子,半夏連忙道聲謝謝。
把箱子拉進屋里,半夏先換了一件衣服,擦了擦頭發(fā),才說道:“各位好啊,我叫半夏,請多關(guān)照!”
除了先前幫他提箱子的人外,沒有人搭理他,都在做自己的事——最明顯得還是居中的一個微胖的人正在玩游戲,他的身旁圍了兩三個人。半夏嘆了口氣,和旁邊的大男孩兒說起話來。
大男孩兒說,他叫許冉,以后多多關(guān)照。
開學(xué)第一天,半夏便結(jié)識了第一個高中朋友,許冉,一個陽光的大男孩兒。一個下午都在下著大雨,站在樓道上看,天空中黑壓壓的烏云,怎么看都顯得壓抑。當然,壓抑的還有半夏的心,他的心里總是有股說不清的愁緒……
報道注冊的時候,半夏便看到了自己的高中班主任,淡色格子襯衫,黑色離膝短褲,微微佝僂著背,一臉的滄桑。半夏是后來才知道班主任姓范,范小晟,多么顯年輕的名字,半夏在思考,為什么班主任卻顯得那么老?
班主任給每一個報到注冊的學(xué)生都說了晚上六點集合。半夏很早就去教室了,昏黃的燈,教室里有幾個女生在做衛(wèi)生,于是半夏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有一個女孩兒站在講臺上,稍有氣勢,半夏只覺得她有種當班長的風(fēng)范。
一會兒后,人也越來越多,教室也打掃得干干凈凈。班主任挎著一個黑色的腰包,緩緩走進教室,站在講臺上,掃了眼所有人:“出來十個男生,和我一起去圖書館搬書!”
半夏自告奮勇,加入了搬書的團隊。高中的教材非常多,單是主科就有好幾大本,更別提其余一些可能用不著的書籍?;貋淼臅r候,半夏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的座位被一個女孩兒占領(lǐng)了。女孩兒安靜地坐著,似乎并不知道這個位置已經(jīng)有人預(yù)訂,而半夏也納悶,自己明明在座位上放了一個本子,怎么還是會被別人搶呢?
由于桌子是按班級人頭數(shù)算的,此時班上只剩那個女孩兒旁邊有一張空桌子。半夏過去才想起,出去搬書的時候,自己把本子給放抽屜里了。
旁邊那個位置,徒有桌子,沒有板凳。半夏尷尬地伸手把抽屜里的本子拿了過來,女孩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坐著,只有半夏站著,尷尬極了,后面許冉讓他告訴班主任,半夏這才舉手,說:“我沒有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