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抬聘禮從定海伯府側門抬出,王氏昨日才看了一遍,今日再看聘禮出門,還是驚嘆了一把。
“這份聘禮齊整,放在規(guī)矩重的世家,這樣的聘禮也極好。”王氏贊道。
程欣妍得意的仰著下巴,“嫂子這是夸自己呢?這都是你教我的,我一絲不錯的辦下來,你卻說厚重了?”
王氏笑著拍了她一下,道:“你也有兒子,有這一回,再辦渚兒的聘禮就順手了?!?p> 程欣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樣的聘禮還得給兒子辦一份?要命啊!
三十六擔聘禮中,有金兩千,銀兩千,算作聘金。喜餅兩擔約有百斤。海味一擔六式,海參,魷魚,魚池,魚肚,元貝,蝦米。三牲禮,一對雞,華彥先生這沒有父母,省了一對。生豬一只,羊一只。
鮮魚、陳酒是一擔,四干果,四色糖一擔,油麻茶禮一擔。錦盒一擔,裝著龍鳳喜燭,八寶金釵。五谷一擔。龍鳳喜鐲,鳳頭金釵一擔。
華彥先生懷抱大雁走在前面,程欣妍媒人小轎走在后面,一路上吹吹打打,到了王太醫(yī)府上。夫人柏氏站在垂花門外,滿臉笑意的迎著來客。
見過聘禮單的柏夫人,看著滿院子擺的實物也不由的咋舌。
程欣妍捧著鳳頭金釵進了明安的閨房,笑的像朵花兒一樣,把背會的吉祥話說了一遍。
“二夫人快坐下歇著,今兒你可是主桌,等會兒開席,你可得多喝幾杯?!卑胤蛉诵χ?。
明安嘴角微翹,端坐著看向程欣妍。
“那是,今兒你們的謝媒酒我要喝個痛快,還有我的媒人大魚?!背绦厘险菩Φ馈?p> 女方的謝媒宴上,王太醫(yī)和柏夫人要親自抬了魚請媒人吃,程欣妍第一次做媒,自然稀罕這種讓人抬來的大魚。
閨房中笑聲一片,王家親眷無不夸贊華彥先生的聘禮辦的規(guī)矩。不拘金銀多少,所有的東西都按規(guī)矩來,若不是有心去辦,很難籌辦齊全。
程欣妍很是得意,聘禮中的海貨就是一道難關,還有喜餅,要新鮮的糕餅,不能久放。喜餅昨兒下晌才送來,下人們忙到晚上才收拾出來。
“我算是學了個新花樣,瞧瞧,這是喜餅,比咱們用紅紙包了,麻繩捆著體面多了。”王家的一位夫人捧著喜餅給大家看。
紅紙包喜餅其實也費事兒,程欣妍讓人定做了硬紙盒子,用紅綢帶系上,每個盒子上都寫著禧字,用朱砂和金粉調墨,華彥先生和吳璔一個一個寫上去,不然土黃色的盒子多難看??!
明安小聲問:“你想的法子?”
程欣妍得意的挑眉,“那是自然,你要知道,喜餅送來是熱的,要放冷了再用紅紙包上,一百斤呢!下人們手藝咋樣誰知道,能把紅紙裹上就不錯了。還是這個便宜,裝盒捆上紅綢帶,又體面有省事?!?p> “合著二夫人是圖省事??!”有人夫人笑著道。
程欣妍笑道:“我也是頭一回辦這樣的大事,忙的丟了掃帚找簸箕,只想著下人們手藝不一定好,卻忘了,這上頭的字要一個個寫,可難為你家姑爺了,昨兒端著筆寫到半夜呢!”
屋里人仔細看紙盒上的字,笑著夸字寫的好,嘴里不住的說著夸獎姑爺?shù)脑挕?p> 王太醫(yī)在太醫(yī)院多年,心善、性子好,官場上有頭臉的府邸都派了人來賀喜。程欣妍著實出了一把風頭,加上她遇上人夸獎,總要說一句,多虧是大嫂教我!王家女的名聲跟著水漲船高。
辦完明安和華彥先生的事,定海伯府今年的頭等大事,姑奶奶吳玟要出閣了,有前面程欣妍給華彥先生辦的聘禮,王氏憋著勁兒,這次一定要辦的更好。
八月二十四下晌,王氏親自帶著兒女去了文昌侯府,同去的還有族中一位全福媳婦。王氏經(jīng)常被人請去做全福娘子,這一次是為了大妹妹更是謹慎,踩了新房,端著蠟燭把新房屋角暗影處照了一圈,面上的儀式就走完了。
二十五過嫁妝,王氏前一日已經(jīng)看好了房子,哪些放院中,哪些放屋里都有定數(shù),抬嫁妝的小廝臨出門前,齊嬤嬤又囑咐了一通,免得小廝把嫁妝放錯了地方。
程欣妍拉著王氏閑聊,“你給涐姐兒藏酒了沒?”
王氏捂嘴笑道:“那是自然,二百多壇呢!你呢?”
程欣妍的笑容僵住了,源兒那時被老夫人抱去,她又突然病了,本該月子里安排的事兒,她竟給忘記了。
“你去問問老夫人準備沒有,若是沒......現(xiàn)在備上也不晚。”王氏又道:“正好我讓人打聽上好的木材,好木頭搶手的很,置辦下要風干幾年,要不咱們一起?”
當娘的可真不容易啊!程欣妍上一世閨女進了宮,她壓根沒準備木頭......這會兒她也沒想起嫁妝里的家具要提前這么多年準備。
“好??!”程欣妍拉著王氏道:“多虧了大嫂,我什么都不懂,若是沒有大嫂提醒我,可真是要鬧大笑話了?!?p> 王氏橫了她一眼,盯著嫁妝出了門,道:“等我回來再跟你好好說,嫁娶的禮數(shù)繁瑣的很?!?p> 王氏父母康健,公婆在堂,兒女雙全,吳珅又是剛承爵的新貴,是京中搶手的全福娘子。最后一抬嫁妝出門,軟轎就抬著她去了文昌侯府。
下晌回來,王氏笑的合不攏嘴,不住說著吳玟的嫁妝被人贊嘆的場景。
明日大婚,注定了前一晚的繁忙。吳玟人定后送走老夫人,紅著臉被王氏按著睡下,似乎剛合眼,就看見二嫂帶著人站滿了閨房。
六位宮里出來的姑姑,圍著沐桶給吳玟洗刷,看著被姑姑們搓紅的后背,程欣妍想起自己成親時,后背的疼痛來。
“你說,為什么要把后背搓成這樣?”像是要搓掉一層皮,程欣妍呲牙吸氣。
王氏笑道:“這是驚醒新婦,入了夫家要謹言慎行,如芒在背。”
“什么意思?”程欣妍瞪大了眼睛,一輩子如芒在背的過日子嗎?
王氏心中嘆息,女孩在娘家是嬌嬌女,嫁人后面對婆母、夫君,后宅的下人可不是如履薄冰,沒個幾年都別想順過來?!靶辛?,都是規(guī)矩,瞧瞧洗的多干凈?!?p> 程欣妍撇嘴,吳玟又不是十天半個月不洗澡的人,自然是白凈的。看著王氏出去忙活,她就盯著吳玟梳妝。
站的雙腿發(fā)酸時,程欣妍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天色大亮了。
“我喂你吃,別動?!背绦厘酥c心,小心的喂吳玟吃飯。
源兒跟著嚷嚷,“我也要吃棗?!?p> 棗泥桂圓羹是隔水燉出來了,一顆顆溜圓的紅棗,其實是棗泥團成了棗泥圓子,是一道很費功夫的吃食。
源兒和涐兒由奶嬤喂了幾口,程欣妍也把一碗羹湯給吳玟喂完了。讓人給吳玟涂上口脂,聽見鞭炮聲,慌忙讓人給吳玟穿上霞帔,把蓋頭蒙上。
閨房中涌進來客,程欣妍忙著招呼去了。三催四請的鞭炮聲夾雜著迎親的喜樂,吳玟低垂著頭,程欣妍和王氏拉著她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