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嬤嬤進了春暉院正廳，沒來得及行禮，便被二夫人扶住，客氣的請兩人坐下。
程欣妍不喜歡繞彎子，直來直去的說：“嬤嬤想必是誤會什么了，你們應該知道，二房已經(jīng)分宗了，以后就是吳家的一個分支，二老爺就是頂門立戶的老爺了。”
見吳璔沒反應，程欣妍接著道：“嬤嬤冷眼瞧著，我們的情況，老爺若是發(fā)奮，三年后大比能考出來，咱們是進士門第，若是考不出......算是書香門第。”
嬤嬤挑眉，不明白程夫人說這些做什么。
程欣妍道：“老爺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考出來再等著選出去做官，也是而立之年了，源兒到出閣的時候，老爺還不知道是幾品的芝麻官，自然不能求高嫁。”
“哦，本朝選秀也有規(guī)定，五品以下官員的子女沒資格參加選秀。正好，我們老爺那時還混不到五品呢！不用選秀多好??！我們源兒就安安穩(wěn)穩(wěn)長大，不用多出彩，嫁個權(quán)貴府上有出息的嫡次子最好?！?p> “可不能做掌家奶奶，更不能做宗婦，太累心。我有的是嫁妝給源兒，讓她半輩子不愁花用。所以??！嬤嬤不用教源兒那些儀態(tài)什么的，隨便教教就好?！?p> 程欣妍覺得說的差不多了，轉(zhuǎn)頭看吳璔，問他還有么有要說的。
吳璔憋著氣不說話，倒是嬤嬤奇怪了，你請我們來做什么呢？
宮里出來的嬤嬤心氣高著呢！教出一個平常女子，嫁個一般門第，你請宮里出來的教養(yǎng)嬤嬤，一年幾千兩銀子花費，難道你銀子多的燙手了嗎？
“夫人的意思，奴婢十幾年教一位各處不出彩的小姐？那請奴婢來何用？”再說，十幾年教出一個不出彩的女子，臉面往哪里放？
呃！對??！只想著請兩位嬤嬤來裝門面了，沒想到，請了宮里嬤嬤來教，不用入宮，不做掌家奶奶，更不去做宗婦，那教了十幾年的有什么意義？
吳璔見夫人傻眼了，無奈道：“請嬤嬤來，是因為夫人將門出身，規(guī)矩禮數(shù)處處覺得不夠莊重，想請嬤嬤把該有的規(guī)矩教好。只是我們的女兒畢竟不會入宮，所以，不用學以色侍人的儀態(tài)?！?p> “不過，嬤嬤也知道了，我們分宗出去，家門不高，自然希望女兒有個好名聲，至少才氣、禮儀要出眾些?！?p> 程欣妍眨了幾下眼睛，笑了，“對，就是這個意思，還是老爺讀書多，能說的明白?！?p> “夫人，如此府上用不到我們二人，不如請夫人準許奴婢請辭?！庇駤邒咝χ?。
程欣妍一下頭大了，吳嬤嬤也跟著笑道：“既然如此，夫人不必急著請教養(yǎng)嬤嬤，小姐六歲以后再請不遲，奴婢請夫人準許出府?！?p> “老爺！”程欣妍驚叫一聲，怎么商量一下教養(yǎng)問題，就成了攆人出府了？
吳璔扶額，這話以前夫人說過，源兒六歲以后請教養(yǎng)嬤嬤，每日來教兩個時辰足夠。夫人火急火燎搶了兩位剛出宮的嬤嬤，他也不明白，為何夫人變化如此之快？
“嬤嬤誤會了，你們可不能走，這樣吧！我們就是說著玩，嬤嬤愛怎么教，就怎么教，好不好？”嬤嬤可不能走?。〔艙寔磉€沒捂熱呢！人走了，臉面往哪擱？
若是外面議論起來，是不是源兒不服管教，嬤嬤才請辭？
嬤嬤也想到名聲這一層，她們是受了托付來教養(yǎng)源兒，見到吳源后，她們也覺得源兒實在可愛，年紀只有兩歲，五官卻很精致，可以預見長大后一定是位美人。
只是，美人也要有好家世托著，就像夫人說的，五品以下的芝麻官，不能選秀，更不能攀上好門第。她們忙活一場，源兒卻要嫁一個矬子里拔出的矮將軍，想想都覺的十幾年忙活，純屬給瞎子點燈。
吳嬤嬤扯了一下玉嬤嬤，沖著程欣妍墩身道：“夫人，此事容我們商議一二，再告知夫人，如何？”
程欣妍哭的心都有了，勉強笑著讓兩位嬤嬤回去，扯著吳璔就開始嚎。
“都是二嫂，說什么這會兒不搶到手里，等源兒長大時，哪有擎等著我們請的嬤嬤？再說，教養(yǎng)嬤嬤不同，若是從小學規(guī)矩禮儀，走出去一眼就能看出儀態(tài)天成，我就是聽了這個才動心??！”
吳璔哼哼兩聲，已經(jīng)請來了，總不能送走吧！“夫人也說了，咱們源兒不求嫁入高門，哪怕是嫡次子也就足夠了，趁著嬤嬤剛來不久，不如......”
“不行！”程欣妍跳腳道：“嬤嬤走了，外面會不會說，源兒不服管教？再說，我從忠敬候府手里搶來，放出去，親戚沒得做了。”
吳璔心想，母親跟舅父，舅母感情一向不好，本來也沒什么親戚情份。
轉(zhuǎn)天便是除夕，程欣妍忙著年夜宴，忙著收拾宗祠，根本沒時間想源兒和嬤嬤的事。
除夕年夜宴，婆子背著王氏出來坐席，宴席散了，要守夜時，老夫人滿臉不耐煩的讓王氏回去歇著。
王氏剛走，老夫人便問程欣妍，“聽說，你請了兩位教養(yǎng)嬤嬤給源兒？”
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教養(yǎng)嬤嬤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程欣妍敷衍道：“源兒還小，不過是混著，我擔心我教不好孩子規(guī)矩，請了人來教規(guī)矩，以后能有大嫂一半，我就知足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道：“王氏身子如何了？我瞧著不好，不如早早備著，免得措手不及?！?p> 程欣妍品著，老夫人說的不錯，大嫂的病情完全是熬日子，不知哪日就沒了，該準備的是要悄悄備下。
不過，大年夜說這個做什么？老夫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壞人心情。
果然，吳珅黑了臉，“母親！”他不能說難聽的話，只能吼一聲表示抗議。
吳岱山隨手打碎了茶碗，程欣妍驚呼一聲，連連道：“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過年摔東西不好，老公爺摔出去茶碗就后悔了。
老夫人擰著脖子強辯道：“公爺，到了這個地步，總要準備起來，老大的兩個孩子年紀還小，萬一......出了孝就能準備起來，孩子也有人教養(yǎng)不是？”
我的天，這是準備給吳珅找填房了？你是不是太著急了點？再說，現(xiàn)在老公爺面前，你有幾分說話的余地？怎么就不知隱忍才是長久之計呢！程欣妍想著，抬頭看向承塵，這種爛事，她才懶得理會。
吳璔也黑了臉，沉聲道：“母親，這種話不要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