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避水樁
如果說之前謝韋毅還勉強能聽懂,這次聽到最后,謝韋毅懵圈了。
他有些顫巍巍的看著對面低頭下棋的許攸,這還是一個不滿18歲的初中生?
過了半分鐘,許攸抬頭看了眼對面煙霧彌漫的謝韋毅,“老師,該你下棋了?!?p> “……哦?!?p> 隨便下了一棋,謝韋毅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
“武道,是什么?對于老師你而言?!痹S攸盯著眼前的象棋,說出從剛剛一直在想的問題。
謝韋毅一怔,思緒不由回到幾十年前。
“小毅,武道是什么?”
“重要嗎?老爹,我雖然踏入圣而明之,但是對我來說,那些虛無縹緲的心境都是扯淡,我只要靠著我的力量,打死那些想要侵略我們家園的人,保護家人就夠了!”
“如果……如果,去吃個橘子,這些橘子都不錯?!?p> “啊?老爹,你剛剛想說什么?”
“啪”
象棋落子的聲音,讓謝韋毅回神。
“武道是殺敵的武器,保護家人的盾牌?!敝x韋毅聲音很輕的道。
“嗯?!痹S攸沒說什么。
兩人下了幾手棋。
屋子里安靜下來,似乎都把注意放在了棋盤上。
謝韋毅的眼睛卻是無神。
老年人就是這樣,思緒一旦打開過去的匣子,就不斷沖擊著現(xiàn)在。
那一晚。
無數(shù)夜里的夢魘。
怎么可能繞得過這一晚。
那個人,給他家的飯菜里下毒。
妻子女兒都倒在地上,而他身體四肢僵硬如木頭,意識雖然清醒,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帶著黑色面罩的人,抓著他妻子女兒的頭發(fā)往外面拉著離去。
他拼命的拉扯自己的聲帶,想要嘶吼出來,卻和個啞巴一樣,靜的像死了。
第二天,他的身體終于能動了,他紅著眼睛,從守夜區(qū)分配的的家屬別墅房里沖出去,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女兒……
那里是“守夜人”大院,專門為開國的功臣,分配的別墅地段。
里面住著都是煉體境界的警衛(wèi)隊,他知道他中毒的事情,與內(nèi)鬼脫不了干系。
而且跟他父親有關(guān)。
那是他第一次怨恨自己的父親,給自己帶來了這樣的處境和災(zāi)難。
而跟他父親舊年有故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愿意為他出頭。
他費盡氣力去找的幾家媒體,想要通過新聞,讓他父親追隨的那位偉人知道,曾經(jīng)的他的一個追隨者的兒子,現(xiàn)在妻子女兒在守夜區(qū)大院里被人綁走……
但是,就在他與那些媒體談好后幾個小時。
就被人按了回去。
他想知道是誰在針對他?又或者是,很多人?
一夜之間,妻子女兒被綁,他也成了喪家之犬。
在他把父親留下來的人脈全部找完后,他瀕臨絕望。
當他一步步走回家的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是那個兇手??!
他再一次看見了自己的妻子,她眼睛哭的紅腫,頭發(fā)凌亂,至始至終嘴上都被綁著東西。女兒同樣在兇手的手里,但是需要他去殺人,才能保障他的女兒無憂。
要他殺人?
殺的還是花都的一個權(quán)貴人物的兒子。
他認識那個人,那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花花公子,因為他老子是投降統(tǒng)籌局的總督,他也當上了一個二星少將。
他借著那之后幾天的一次宴會,想辦法,弄死了他。
然后,他滿心迫切的等著兇手的電話……
卻等到了,第二天執(zhí)法局的人。他的罪行毫無疑問的被公開天下,之后被關(guān)到花都第二模范監(jiān)獄里。
那里的監(jiān)獄,自古以來關(guān)押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罪犯。
在獄里,他還握著那個手機。
然后看到的是——
“咳咳”
謝韋毅輕輕咳嗽了兩聲,伸出手把溢到嘴角的血擦到嘴里面去。
思緒繼續(xù)回蕩著。
“轟隆隆”
那個歷史里堪稱銅墻鐵壁的監(jiān)獄,炸了。
梁思琦,他人生里最重要的戰(zhàn)友兼兄弟,把他從里面救了出來,按照他的體型給他準備了一具燒焦的死尸,讓他假死逃出花都。
三十年??!
“……”他再也沒有那個兇手的消息。
一愣神,謝韋毅不知不覺又想了幾秒。
“老師,你這一輩子最遠去過哪里?”
許攸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謝韋毅耳邊。
謝韋毅情緒一瞬間上涌上去,想到更年輕的時候,未與他太太結(jié)識的那段歲月,“大半個中國,我都去過?!?p> 話說出來,謝韋毅腦袋里的畫面卻是沒有停下,年輕時候,在奔騰的大河里十萬人橫渡,在終年積雪的大山里背重前行,還有在畢業(yè)后,拿著他大哥給他的密報,前往魔都的夜總會里認識的那個【夜鶯】……
一幕幕畫面,好似還在昨日。
“那么多地方嗎?”許攸的聲音帶著一點驚訝,下著眼前的棋:“不知道我這輩子能不能看完那么多地方?!?p> “你想不想學避水樁?”謝韋毅輕輕動了動煙斗,驀然道。
許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謝韋毅,“想?!?p> “我們下完這盤棋。”
謝韋毅抽著煙斗,不再說話了,整個人的思緒似乎都放在了棋盤上。
許攸也安靜的下著棋。
一盤棋下完。
許攸贏了。
“在這里等我?!敝x韋毅道。
“嗯?!?p> 看著謝韋毅馱著背出去,許攸目光收回來,瞄了瞄桌子上的象棋。
“贏得還是比較輕松的?!?p> “避水樁是昨天那個馬九玄站的樁法嗎?讓我等什么?”
心里有些好奇,許攸只是安靜的重新擺了一盤象棋。
擺好后,許攸安靜的看著。
屋子里,一瞬間寂靜下來。
靜的似乎只有許攸的呼吸聲。
“嗒”
“嗒”
“嗒”
“……”
十秒鐘后,“嗯?”
……
早上六點鐘。
昨天見過的那幾個高中男生還有女生都已經(jīng)早早起來了,來到外面的木屋廚房里。
“這氣味有點難聞啊?!?p> 兩個灶臺都燒著火,里面熬著綠幽幽的藥液,依稀能看到不少奇怪的爛果子還有黑色的核桃東西。
除了馬九玄在灶臺那里繼續(xù)為之后的藥浴站樁做準備,其他幾人都圍在后面的桌子那里,黃毛男捂著鼻子,對著馬臉男道。
“網(wǎng)上有那種的靈液,你們知道嗎?”羅子萱跟曹夢在旁邊坐著,忽然說道。
“什么靈液?”
胡成森看著她問道。
“就是網(wǎng)上那種一瓶賣八千的低等靈液,那種高度濃縮的補品?!?p> “哦!我知道,但那是明星跟富豪的爆款吧。跟馬九玄這種的又不一樣?!秉S毛男道。
“我想說富人的生活是怎么樣子的!”羅子萱手里拿著一個手機,跟曹夢兩人一起看著屏幕,感嘆的道。
“十二萬八的高等靈液,每天一瓶唄!”
黃毛男緊接著問道:“你們倆看什么呢?”
“刀劍亂舞,玩過沒有?”羅子萱道。
“你們也玩這個??!”
黃毛男走過去,探過頭去看。
許攸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靠著后面的架子,翻看著手里的那本藍色的線裝書。
第一頁到第四五頁都是一張張清晰明了的人體骨骼結(jié)構(gòu)圖,旁邊有著小字注釋,站樁時,骨骼受力的地方,以及剛開始站樁,站久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這還只是骨骼篇,目錄上一共有經(jīng)筋篇,皮部篇,經(jīng)脈篇,經(jīng)別篇。五篇,三十五頁。
里面有很多甚至就是初中課程的知識,也有些涉及到了高中課程。
比如十二經(jīng)筋,初中課程也有這方面的知識,但是絕對沒有這上面的這么詳細和復雜。
十二經(jīng)筋上面都有圖譜給點明了出來,旁邊小字注釋著約束那里的骨骼、以及屈伸關(guān)節(jié)、維持那部分正常運動的功能。
這是要許攸在腦子里形成一個完善的人體內(nèi)部的功能運作循環(huán)。
只有知曉了身體的通道是怎么開往運行,他才能在這個過程中,相對利用起里面的地鐵開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就是……很復雜。
普通人拿到,也和看天書沒什么區(qū)別。
許攸翻到最后一頁,上面記載著謝韋毅對避水樁的理解。
“避水寓意柔之極致,皮部經(jīng)筋脈絡(luò)融為一體?!?p> “皮部不同于皮膚表部的皮膜。人體十二經(jīng)脈及其絡(luò)脈按其循行路線在體表各有其相應(yīng)區(qū)域、劃分為十二部分,即為十二皮部?!?p> “十二皮部依賴于十二經(jīng)脈及其絡(luò)脈運行的氣血濡養(yǎng),又用之保護十二經(jīng)脈及其脈絡(luò),和整個軀體深部各種器官和臟腑,可以隨時將體外環(huán)境的各種信息傳遞給體內(nèi),并針對外界變化實行自身調(diào)節(jié)和適應(yīng)的功能?!?p> “有記錄記載,避水樁大成者,在雨水中行走,可滴水不沾?!?p> “避水樁,練習要領(lǐng)!”
“第一步,需對人體運行氣血的通道,有所感知,達到入靜的狀態(tài)。”
“第二步,通過書里記載的方法,訓練自身的感知能力、控制能力”
“第三步,觀想白龍分水圖,由于避水樁缺少核心的秘傳心訣,可跳過”
“第四步,無,傳言需完全觀想出白龍分水圖的意境,才可控制身體每一寸筋肉皮膜發(fā)勁,正是這種發(fā)勁技巧和白龍分水圖秘傳心訣的失傳,讓這門站樁之法淪為二流煉體法。”
“第五步,凝水法是我自創(chuàng),人體皮部下對應(yīng)的是運行氣血的通道,經(jīng)脈和絡(luò)脈,其中縱行的干線稱為經(jīng)脈,由經(jīng)脈分出網(wǎng)絡(luò)全身各個部位的為絡(luò)脈。我認為只有控制了這條氣血的運行,才能達到古之避水樁大成的境界。通過身體里的氣血來影響外在的皮部皮膜?!?p> “凝水法!意在凝練身體里的氣血,達到短暫的停滯,對應(yīng)皮部的變化。但此法所產(chǎn)生的卸力作用,遠不如真正的白龍分水圖記載的境界。十成僅存一成?!?p> 看到最后,許攸沒想到這門樁法竟然只是一個殘篇。
不過按老人的說法,這門煉體法在沒有那種發(fā)勁技巧和白龍分水圖秘傳心訣,才淪為二流煉體法,也就說整篇至少是一流煉體法里的國術(shù)了。
一流煉體法,當今龍虎世界社會的背景下,除了那些跨國企業(yè)、重工產(chǎn)企業(yè)的將軍的后代,以及一些過去加入統(tǒng)籌局的道門、佛門勢力,舊都金族,投降統(tǒng)籌局的舊官僚……
以及一些民間祖?zhèn)飨聛淼难g(shù)、上身神術(shù)。
就只有道門佛門控股的頂尖武校里才有。但是那些武校,近些年來也被一些權(quán)貴人物所掌控,因為武道在他們看來終究是他們的統(tǒng)治生涯里一大不確定的因素。
普通人就算考進去這類武校,拿到的也只是非常普通的煉體法。只有加入那些權(quán)貴二代的圈子,或者說他們家族背后給出的二三十年勞務(wù)合同,才能拿到頂尖的煉體法和一定的投資。
等到畢業(yè)后,通常這種投資就會斷裂,只有獲得絕對的忠心后,那些權(quán)貴后的家族才會允許這樣的人繼續(xù)涉足后面的武道。
畢竟所謂道門佛門的控股,也僅僅是一小半,大額都是國家注資。
到了開國后快四十年的現(xiàn)在,這種現(xiàn)象特別是花都已經(jīng)成為常態(tài)。
在進來龍虎鏡面世界之前,許攸對這個時期的國家背景資料,看的很多。因此了解的相對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