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曹府，原本應該隨著太陽光的灑下變得生機勃勃。
但此刻的曹默，不敢置信地看著回報的仆人：“你說什么??？這真的是林家的人說的？”
“是！曹大人?！?p> 曹默派到云瀾客棧詢問情況的仆人有些膽怯地回答道：“林氏的幾個人說掌權者帶著霆州的負責人和幾個核心人員全部撤離了，林氏在霆州再沒有留下任何人。林氏的掌權者在離開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話，責怪我們沒有探聽清楚消息，有蕭氏的人在霆州！”
“蕭氏？這不可能?！?p> 雷打在他腦袋上一般讓曹默驚得后退了幾步。
蕭氏的人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霆州??？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霆州城內的情況，基本都在他的掌握當中。
張氏聯(lián)盟的經營狀況他也很清楚。
曹默身為霆州的內務總管，蕭氏的人如果以正常的方式抵達霆州，曹默一定會收到消息！
可現(xiàn)在他根本沒有得到過任何一個蕭氏高層抵達霆州的訊息。
這就代表他一定不是以正常的方式到霆州的。
聯(lián)想到之前“問天樓”救下曹軒的事情，曹默頓感五雷轟頂般的痛苦和絕望。
“難道那天的人并不是張韜凡和別人冒充的？不會真的是問天樓的人吧？”
“爹，什么情況?！?p> 站在曹默身邊的兩個少年上前一步，疑惑地看著表情絕望的曹默。
“翰兒，肅兒。爹一直想給宇兒報仇，可是似乎，已經越來越難了?！?p> 此刻心情仿佛墜入深淵一般的曹默很難讓兩個孩子立刻理解自己的心情。
他很難，太難。
他原本以為解決張韜凡這樣一個沒有背景支撐，單純依靠自己武道天賦的少年用不著他花費多少力氣。
可幾次的事實證明，這個少年不但武道天資出眾，在權謀規(guī)劃上也有自己獨到的天賦。
靈藥一案，曹默利用林氏在幕后的支持和季平平不愿將此事鬧大的心理，調動林氏的殺手滅口馮亮才后成功地讓曹府置身事外，完全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可此事對他的沖擊足夠大。
一個張韜凡，一個謝碧河。
兩個人解決掉了他在霆州最信任的部下。
為了不留后患，曹默才決定再次讓林氏的人協(xié)助他剿滅馮府的余黨。
今天！
林氏竟然就這么撤走了。
“難道單單就是因為他們最大的敵人，蕭家的人出現(xiàn)在了霆州？一群懦夫！一群懦夫！”
曹默氣的生急：“連我都不會因為害怕就放棄，他們身為七大世家之一竟然害怕到這種程度，真的就是不折不扣的懦夫?！?p> “爹，生氣沒有用。當務之急，應該先去對付我們在霆州的敵人才是?！?p> 曹翰和曹肅，是曹默的兩個年齡長些的兒子。
他們在武道上的天資不如曹宇，甚至比不上已經被張韜凡殺掉的錢王霸。
在上書院中念書也只是將武道修為穩(wěn)定在了覺醒境中期。
曹家購置的武技基本都是給了已故的曹宇修煉，他們能夠分到的資源就相對更少。
可是比起曹宇，他們二人的腦子要更活絡一些。
“爹，林少不出意外年后就會回上書院。有他在，林家怎么都會重返霆州的?！?p> 曹肅提到‘林少’二字讓曹默眼前一亮。
是啊，林氏正在傾盡全力培養(yǎng)的那位少年。
依然在上書院讀書，等他回到飛天書院，林氏未必就不會重返霆州。到時候，他憑借過去和林氏合作的關系，再重修舊好，也不是不可能？
無論是什么層次的家族，下至錢，曹這樣的地方豪門，上到七大世家那般名震皇朝的煊赫權貴。
在武道上，在各方各方面，都會挑選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作為重點培養(yǎng)。
飛天書院的那位，就是林氏目前在傾盡全力培養(yǎng)的之一。
“是，爹。我們兄弟二人和林少的關系都非常不錯，你不用太擔心?！?p> 曹翰明白曹默在擔心不能恢復和林氏的關系，盡量安撫著父親的情緒。
曹默看著曹翰和曹肅二人，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當初，你們弟弟要是在這方面的腦子有你們的一半。不擅自因為我和錢家交好就答應幫錢王霸那個狗東西的忙，和那個張韜凡立下什么生死對賭的約定，就不會釀成今天的這種局面了。”
“爹，這件事情因錢家而起，他們難道就不應該在對付那個張韜凡和他的張氏聯(lián)盟上多出一份力嗎？”
無論是曹肅還是曹翰，對那個與自己弟弟慘死脫不了關系的錢家沒有任何的好感。
官宦家族瞧不起商業(yè)巨賈，是歷朝歷代流傳下來的習慣，即便他們曾經培養(yǎng)了一支顯赫整個霆州的武者隊伍。
“別提錢家了。他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泥菩薩過江知道嗎？”
提到錢晨華那個嘴巴很會說，很會指點別人，自己卻什么都不行的老東西，曹默是又氣又好笑：“錢家的所有產業(yè)都在面臨張韜凡的張氏聯(lián)盟的打擊，張韜凡在商業(yè)上聯(lián)合了那些無力和大商戶對抗的小商戶，用更優(yōu)惠更便宜的價格去吸引顧客。錢家的幾家字號被逼采取降價策略去和張韜凡對剛。甚至，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錢家已經在典當家族里一些值錢的東西去換取補充用的流動資金了?！?p> “錢家，已經被逼到這種程度了嗎？”
即便心中有不小的怨氣，可是曹翰和曹肅從沒有想到過霆州城內曾經名氣大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百貨餐飲巨頭，錢氏已經被張韜凡逼到要降價，還要典當家里值錢的一些收藏去換取足夠的資金支撐店面的運營。
“是啊，這個張韜凡?！?p> 曹默嘆了口氣，露出曹肅兄弟很少在他身邊能見到的悵然。
“有時候我以為他脆弱的像張紙，一撕就碎?？墒怯袝r候，他又硬的像塊石頭，他的背景很簡單，可是又感覺是一團看不透的云霧一般，看不懂，摸不透?！?p> 在和張韜凡對陣的過程中，曹默感覺自己越來越有心無力。
也越來越意識到武者在這個時代的重要性。
張韜凡沒有犯任何明面上能被他抓到的錯誤，他沒有理由調動官方的力量為曹府私用去剿殺張韜凡！
季平平也不會容許他這么做。
為了一個張韜凡，動城防軍和巡捕營？
這兩家不一定聽他！
城防軍那個百里驚跡，腦子執(zhí)拗的很。
而且他是百里帥府的人，他姐姐在南境執(zhí)掌皇朝最精銳的邊境大軍！
武道層次據(jù)說已經極高。
就連七大世家對百里家都要忌憚幾分，前幾年莫家一直視百里家為眼中釘肉中刺，最后不也只能不了了之。
巡捕營就更不用提了，區(qū)區(qū)兩百余人馬，本身都是非武者。
不一定能拿張韜凡怎么樣，還有不少和蘇曉琪的父親蘇源交好，從上次張韜凡單憑一道飛天書院下書院院長的令牌就可以調動巡捕營可見一斑。
他唯一有可能剿殺張韜凡的方法已經無法實現(xiàn)了。
殺是不可能殺的了，要么就是滅之。
滅掉他的勢力。
“爹，張韜凡如今到底是什么層次了？”
曹肅有些不服地說道：“也許，當初他能夠做到跨境擊殺弟弟只是僥幸。我們兄弟二人依然可以試一下?！?p> “肅兒，你是不是犯蠢了呢？”
曹默有些無語地看著曹肅：“張韜凡就算擊殺宇兒是僥幸。他一人打翻了一整個錢家，難道全都是僥幸？這不可能。”
“父親說的對?！?p> 曹肅有些啞口無言，曹翰贊同曹默的說法。
“即便當初張韜凡在對戰(zhàn)中勝了宇兒有僥幸一說，可是他在后來與錢家的交鋒當中大獲全勝。就不是僥幸了，他在武道上的修為至少已經位列武師，而且他一定有什么取巧的技巧或者物品，不然不可能那么輕易地擊敗錢家一整支隊伍。只是，父親，兒子還是想不通，錢明霖曾經是上品武師巔峰境的高手，距離賢者級只有一步之遙。怎會如此輕易地落敗？”
“你是武者啊，兒子。你都不知道，爹又怎么可能會知道。”
曹默最不想提到的就是現(xiàn)在依然躺在病榻上終日昏迷不醒的錢明霖。
當初選擇與錢家聯(lián)合的一個重要原因。
就是錢明霖的武道修為在霆州基本沒有敵手，飛天書院上書院的兩個老院長不到，劉維鈞都要忌憚三分。
可是他竟然這么容易被張韜凡打成了重傷？
要不是親眼見證過錢明霖斬敵。
曹默一度都懷疑他的武道修為是自己吹牛皮吹出來的。
“老爺?！?p> 在曹默和兩個兒子無言相處的時候，一個仆人從院子里走進了書房，有些喜悅地說道：“錢家！錢家那邊傳消息來了。”
“錢家？”
曹默愣了愣：“怎么了？”
“錢嘉欣！錢家大小姐回來了！”
“爹，嘉欣姐回來了?！?p> 曹翰和曹肅小時候就知道錢嘉欣的大名，更深知她的能力。
她重返霆州，領導錢家。
錢家將不再在面對張韜凡時，毫無一戰(zhàn)之力！
“好，好。真是個好消息，你先下去吧?！?p> 曹默有些欣喜，示意通報消息的仆人先行退下。他重新落座的時候高興地把手放在椅子背上給晃了起來。
“爹，嘉欣姐回來了。我們要不要上門和她商議一下之后要做什么？”曹肅問道。
“不。”曹默揮了揮手，否決了他的提議：“現(xiàn)在錢嘉欣要扛起錢家的重任。張韜凡畢竟在明面上是沒有犯事的，我不可能動用官府的力量去對付他，張韜凡也一時半會不能拿我們曹家怎樣。錢家依然會是對攻張韜凡的絕對主力。錢嘉欣如果再一些事情上需要官府的協(xié)助，我會讓人全力幫助她的?！?p> “說的也對，現(xiàn)在嘉欣姐要面臨的事情會很多，我們就不登門叨擾她了?！辈苊C點了點頭。
曹默笑了笑：“不過，你們兩既然還在休假。就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我們可以做一些事的嘛?！?p> “請爹吩咐！”
曹肅和曹翰同時鞠躬等待曹默的指示。
“曹軒。那家伙不是被‘救走’后公然叛出我曹家，在張氏聯(lián)盟為張韜凡做事嗎？你們挑一些府中身手好的兄弟，找合適的地點圍攻他，如果可以，當場打死他。他的境界，多人圍攻的情況下應該還是可以對付的吧？”
曹默冷笑道：“他膽敢背叛家族，還大張旗鼓地給張韜凡當手下。就給我做掉他，記住，事先派人跟他，找到他獨處的時候?！?p> “是！請爹放心，孩兒有機會為父親分憂，一定會倍加努力?！?p> 曹肅兩兄弟的神情變得無比認真。
曹默頷首。
仰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
“曹軒啊曹軒。你為什么非要想不開，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本家作對呢？你成為一個無家可歸之人，真的是怪不了誰。肅兒，你讓府里的人去通知一下外圈的子弟和人員，有在霆州各處擔任地吏或者某些主管官員的，盡可能給錢家字號和錢家人提供方便，不要忘記。所有人都動起來，之前我們一直顧忌著靈藥一案的影響，太給他臉了。他真的以為在商業(yè)上打倒了錢家，我們這些當官的就奈何不了他了？這個霆州，什么時候輪到做生意的人說了算了？我們殺不了他，可是給他制造足夠的麻煩，綽綽有余。通知監(jiān)管吏治的部門，想辦法做偽證出來，找謝碧河的麻煩?！?p> “明白，爹，我立刻去傳令?！?p> 曹家是霆州的官宦世家，曹默身為家主，核心子弟。
早年在文才上的出眾擔任了霆州內務總管，即霆州第二把權柄，地頭蛇代表人物。
曹家的外圍子弟，與曹默年齡相近者，大多擔任著霆州官府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職務。
比如地方官吏的一些主管以及負責商務和整治吏治的部門。
謝碧河貪污，做這樣的偽證，他們可是老有經驗了。
寬闊氣派的錢府，
大門處數(shù)十個家丁集合起來迎接，一身正裝的錢晨華欣喜地看著眼前一身勁裝，面容嬌美英氣的女孩。
得知錢嘉欣進城的消息后，錢晨華甚至將幾個字號的負責人都給叫了過來。
“嘉欣，你終于回來了?！?p> “我娘呢？”
回到了這座熟悉卻又讓她有幾分心生怨恨的府邸。
錢嘉欣只覺感慨萬千，可她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在迎接隊伍當中，讓她覺得有些疑惑。
“這個消息我一直不敢跟你說。因為你父親一直病重，你娘幾日來一直憂郁，前些日子也染了風寒，正在床上休息。我派人通知她你回來后高興了不少，你要先去見見她么？”
錢晨華看著錢嘉欣對著自己冰冷的神色，知道她心里依然對當年那件事心懷芥蒂。
“不用，二叔爺爺，你帶我，先去見一下我爹?！?p> “這……好吧？”
錢晨華沒有反對。
而錢嘉欣決定要先看錢明霖情況。
就是要從她的角度出發(fā)，看看錢明霖的傷勢。
從而確定，那個張韜凡到底是憑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