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yī)處除了鐘凱和曾維雅,還來了六個法醫(yī)輔警。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協(xié)助法醫(yī)進行解剖和運送尸體,此次他們做為這次尋尸的主力,負責在前面開路。
后面跟著技術(shù)科的人,還有勤務(wù)指揮部派來的外勤,再加上陸無川他們四個,一行二三十號人浩浩蕩蕩進入了荒地深處。
要在面積不小的一片荒地之中尋找一口小小的枯井,雖比不上大海撈針,難度卻也不小。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凍雪被挖開了好幾處,卻還是不見其蹤影。
天寒地凍,又是在荒郊野地這種沒遮沒擋的地方,寒風一個勁地往脖領(lǐng)子里灌,任是身強力壯的男人也會覺不適。
鐘凱攏了攏大衣的領(lǐng)子,沒好氣地白了劉越一眼:“到底是不是在這兒呀?”
劉越縮著脖子,近日來的頹廢更甚了幾分。他吸了吸鼻子,試探著問:“能先給支煙嗎?”
盡管心生不滿,鐘凱還是跟一個輔警要了支煙,塞進劉越嘴里,點燃后把打火機扔還回去,說道:“趕緊好好想想那周圍還有什么特征,總在這地方待著,對誰都沒有好處。”
陸無川看了一眼劉越,沉聲說道:“休息十分鐘?!?p> “是,是。”劉越緊忙應(yīng)著,然后就使勁吸著嘴里的煙。
一轉(zhuǎn)頭,陸無川就看到端末從背包里拿出一只保溫壺,彈出吸管輕輕吸著。
她戴了一雙淡粉色毛絨手套,雙手捧著保溫壺,一小口一小口啄著吸管。
可能是熱水進肚感到舒服,晶亮的眼睛還不時瞇一瞇,那模樣就象捧著松果大快朵頤的小松鼠。
一只戴著精致鹿皮手套的手遞過一塊細條巧克力,擋住了陸無川的視線:“補充補充熱量?!?p> “我不冷,謝謝?!?p> 毫無溫度的話語讓拿著巧克力的手停在半空,溫婉關(guān)切的微笑在曾維雅的臉上短暫地一僵,隨即恢復(fù)了正常。
鐘凱一把抽走了那塊巧克力,剝開包裝塞進嘴里:“嗯,黑巧克力,我喜歡。還有沒?再來兩塊?!?p> “你也不怕吃多了牙痛?!痹S雅嗔笑著,從背包里拿出個袋子,把巧克力分發(fā)給大家。
輪到端末時,她說:“謝謝曾法醫(yī)?!?p> “別總那么見外,叫我名字或維雅姐都行?!?p> 曾維雅說著,又多塞了兩塊在她兜里:“一會兒餓了吃。”
“謝謝曾……維雅姐?!倍四澚藦澭劬?。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不僅長得漂亮,還很有親和力。同來的人當中,有以前就認識她的,從他們之間的相處就能看出,她很受歡迎。
休息結(jié)束,按照劉越所指的方向,隊伍繼續(xù)向荒地內(nèi)部推進,終于在積雪和荒草中找到了一口枯井。
青磚堆砌的井口殘缺不全,一眼望去滿目蒼涼。
枯井的清理工作艱難卻有序地進行著,積雪、凍土、荒草枯枝、甚至還有小動物的殘骸,一一被清理出來。
最終,總算找到了幾個殘破的黑色垃圾袋。
曾維雅脫下鹿皮手套,換上了醫(yī)用塑膠的,又拿出口罩戴上,小心翼翼地將垃圾袋打開。
鐘凱搓了搓手,挨著曾維雅蹲下,陸無川也跟了過去,卻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是旁觀。
其中一個垃圾袋被一點點展開來,黑紅色不規(guī)則的大塊小塊,間或有類似脂肪的東西附著在上面。好在現(xiàn)在氣溫很低,并沒有什么太難聞的氣味傳出來。
“我靠,這都是什么玩意兒!”蔣沐陽低呼了一聲,扯著端末往后退,“小學妹,別看!”
“已經(jīng)看到了?!倍四┥裆绯?。
嚴一帥丟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瞧你那點兒出息,還不如個小姑娘?!?p> “我這不是怕把小學妹嚇著嘛。”蔣沐陽呲了呲牙。
鐘凱扭過頭,眼睛彎彎,招了招手:“小末,過來,這兒看得清楚?!?p> 過于親昵的態(tài)度讓端末微窘,礙于在場的人太多,又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只好湊了過去。
小姑娘乖巧的模樣讓陸無川沒由頭地心頭發(fā)燥,起身跟后面的法醫(yī)輔警要了醫(yī)用口罩塞到她的手里:“戴上。”
完全命令式的語氣,絲毫沒有拒絕的余地,端末說了聲謝謝,接過來戴好。
曾維雅的目光在幾人臉上快速掃視一圈,隨即斂了眸,專注手頭的工作。
這些疑似凍肉的塊狀物體,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嚴重的幾乎看不出原有的形態(tài)。凍在一起,看著就惡心。
但在場有三位經(jīng)驗豐富的法醫(yī),還是很快就得出了初步結(jié)論,第一個垃圾袋里是人體軀干,其他的袋子分別是腿骨、內(nèi)臟,甚至還有一只缺了手指頭的手掌。
他們在這邊檢查垃圾袋,那邊法醫(yī)輔警再次下到井里,盡可能地將散落到井底的尸塊收集上來。
盡管戴著口罩,端末還是不自覺地摒住了呼吸。不是第一次看到尸體,但這種腐爛后又被凍硬的尸塊卻是頭回見,一想到這些都是人身上的某個部位,感覺氣溫好像都變得更低了。
又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枯井的清理工作終于得以完成。之后,又按著劉越的回憶在另外兩處也起出了尸塊。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點多,這一片荒地的尋尸工作才算完成。
鐘凱帶著法醫(yī)輔警抬著尸塊和技術(shù)科的人一起先走了,劉越被押著緊隨其后。
曾維雅等了一會兒,待陸無川等人過來,拍了拍端末的肩膀,關(guān)切地問:“不舒服?”
“沒有?!倍四╇m然臉色不是太好,卻還是扯起唇角笑了笑。
旁邊的陸無川說道:“非要湊熱鬧,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吧?!?p> “誰難受了,我好好的,什么事兒都沒有!”端末揚了揚下巴。
曾維雅挽著她的胳膊,說道:“剛開始都這樣,以后接觸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維雅姐,我沒怕,就是有點兒不太適應(yīng)。”
“小學妹這樣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走在前面的蔣沐陽扭過頭來,暗指著隊伍前方,壓低聲音繼續(xù)說道,“看著前面穿灰色羽絨服那位沒?他是勤務(wù)指揮部的內(nèi)勤,這次人手不夠,被臨時調(diào)過來幫忙。我看見他悄悄跑到一邊去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