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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魔王

第一百一十章:偷人的賊

懦弱的魔王 落影無聲 2910 2020-10-06 12:19:49

  夜鶯不停地喘著氣,這連續(xù)的追擊讓他十分疲累,反觀江白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心里多少有些挫敗感。

  “小賊,你逃不掉了,認輸吧!”

  江白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忽然輕聲道:“你怕高嗎?”

  “可笑,我堂堂七尺男兒,怎可能怕高?”夜鶯腳步挪了挪,在狂風中勉強站定。

  “那就好。”江白回過臉,眼睛再次彎成了月牙。

  他轉(zhuǎn)過頭去,從腰間抽出一塊黑布,裹住了臉,像是某種儀式。

  夜鶯在身后看著,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

  江白縱身一躍!

  身體如同飛鳥一樣滑翔而出,沖進夜色的迷蒙中。

  夜鶯快速走出幾步,想要抓住,但最后還是晚了一步。他瞪大眼睛,看到江白在風中滑翔,而在他的腳下卻是如同萬丈深淵。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御風之術(shù),他竟然達到如此層次?”他內(nèi)心震撼不已,絕沒想到這才是江白的脫身之法。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往自己周身摸了摸,發(fā)現(xiàn)自己在追擊的過程中早把多余的兵器扔掉了。

  人類的道宗法術(shù)主要是御靈為主,靈器理論上可以是世間萬物,但大多數(shù)人主修的都是自己的兵器,這也是御劍術(shù)最為著名的原因。

  不過,雖然理論上御靈可駕馭萬物,但像是御風這種駕馭自然萬象的能力從來跟人類沒有關(guān)系,那是神族的范疇。

  夜鶯只是一介凡人,他想不通江白怎么就會的御風之術(shù)?,F(xiàn)在更糟糕的是,當他想要繼續(xù)追擊的時候,自己身邊并沒有能夠用以御靈的器物。

  有的只是周圍的風。

  難道是要學他一樣?夜鶯正想著,往身下一看,不禁膽寒。

  江白用的當然不是御風之術(shù)。

  此時江白保持著滑翔的姿勢,像是一支箭一樣朝著丞相府的方向斜插而去。此時他兩臂的腋下各出現(xiàn)了一面緊繃的布,連接著他小臂和大腿,像是把自己撐成了一個風箏。

  他緊盯著丞相府一座建筑上探出的鴟吻,從遠到近,從模糊到清晰,在身體將要撞上之際,他一只手迎上前去,從掌心涌出一股無形的氣團將他包裹住。

  緊接著他的手一舉突破氣團,握住了鴟吻,將身體扭轉(zhuǎn)過來半伏在屋脊。然后又是一個翻身,以雙手作為支點,將身體落入山墻之下,借著半開的窗,將全身滑了進去。

  屋內(nèi)的公輸?shù)ぢ牭搅藙屿o。

  作為富家千金,公輸?shù)て鋵嵤莻€很無聊的人。自出生以來,無論是作為父親的公輸右,還是其身后一整個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似乎誰都把她當成了透明。但卻在另一方面,她又是被管束最嚴格的人。

  她幾乎被限定在丞相府的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得到大人的允許才能離開,一旦被發(fā)現(xiàn)偷跑出去就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她不準學習道法,也不準習武,就連學問伎藝之類的東西也需由專人來教導,而教導她的那位老師又通常放任她游戲。唯一教她有用的,居然是畫畫。

  因為老師覺得公輸?shù)げ辉趺匆娙?,連找個人說話的機會也很少,于是就讓她把心事畫到紙上,所以很多時候公輸?shù)ざ剂晳T在自己的房間里作畫,然后看著自己的畫發(fā)呆,每一幅畫,都是她內(nèi)心的一個小世界。

  當江白闖進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不是尋人,而是下意識地快速將自己剛畫的畫收好,然后才扭過身去。

  就是這一瞬間,她的雙瞳放大如燈,手上的畫也隨之落地。

  “你是……是你!”她竟然一下子認出了江白。

  江白愣了一下,才發(fā)覺自己下來的時候,面罩被勾了一下,正好解掉了,露出他的面容出來。

  面對夜鶯,他是特意暴露身份,但對公輸?shù)ぃ疽獠幌腼@露身份。因為他現(xiàn)在是一個賊。

  現(xiàn)在的情況對他來說有點窘迫,更別提這女孩居然一眼就認得了他,明明只是那天的一個照面罷了。

  他低頭掃了一眼地面上的畫,驀然發(fā)覺那畫中之人正好是他的樣子。

  看到這里,江白就算再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沒錯,就是我?!彼行┙Y(jié)結(jié)巴巴地說,該死地,忽然就緊張起來。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有,你的……”公輸?shù)わ@得有些緊張,還注意到了江白穿著的夜行衣。

  江白眼珠一轉(zhuǎn),覺得現(xiàn)在未必就全是壞事。之前他的計劃是直接把人打昏了抱出去?,F(xiàn)在或許可以用更平和的辦法。

  想到這里,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就上來就牽起她的手。

  “走,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p>  公輸?shù)さ哪標⒌囊幌戮图t了,她哪里想到對方會如此主動。

  她的心理被江白吃準,后者也慣用這種直接有效的辦法。關(guān)于泡妞一事,江白多年的總結(jié),總結(jié)出來大概是:對一個長相上佳的人來說,直接是最有效的辦法,并且百試百靈。

  不過江白還是低估了公輸?shù)さ睦硇?,即便已?jīng)明顯地有些昏了頭,但僅存的理性還是讓她掙脫了江白的手。

  “我還在受戒,不能跟你出去。而且,你怎么會在這里?”

  江白沒撤,只好硬扯起來:“我之所以穿成這樣,只是因為想見你。自從上次見到你后,我夙夜難寐,心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再見你一面,哪怕是鋌而走險。”

  他的眼神澄澈認真,看得公輸?shù)さ拖铝祟^,不敢與之對視。

  “你在胡說些什么……”她說得很小聲,心跳卻跳得厲害。

  “我沒有胡說,我這次來見你,其實也是想向你發(fā)出邀請,今夜,你是否愿意和我到外面去,相伴而行,同游城郭?”江白作出邀請的手勢。

  “相伴而行?”公輸?shù)さ偷偷卣f。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只是希望借你一夜的時間,容我向你表達我的心意?!苯椎恼Z氣一下子緊張起來,“當然,如果你現(xiàn)在選擇拒絕,那我就離開,從此再也不會來打擾你。”

  說完,他便假意離開。

  果不其然,他剛作態(tài)要走,公輸?shù)け阈睦镆痪o張,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別……我……”

  她還是有點擔心。

  江白深諳欲擒故縱之道,稍稍猶豫了一下,便立馬掙開她的手,執(zhí)意要走。

  公輸?shù)びl(fā)緊張起來,伸手再度趕緊拉?。骸拔掖饝?!”

  唉……江白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這丞相的家教很糟啊,這女兒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了。

  看來,得好好給她教育一番才行,不過在此之前,先把她帶去見郡主吧。

  他先讓公輸?shù)ぐ验T外駐守的婢女都遣散了,然后挽著她的腰從院中一步跳落在屋頂正脊之后,幾步之后就已經(jīng)脫離了丞相府的地界。

  公輸?shù)ぴ敢馀浜系那闆r下,江白大大減少了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其他人都好說,只要別是公輸右這老怪物就好,若是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拐走他的女兒,不吃了他才怪。

  好在今天他的運氣不錯,并未發(fā)現(xiàn)公輸右的蹤跡,倒是那只夜鶯從九圣塔上下來了,遠遠地就看到他在往這邊趕。

  江白冷笑一聲,從手中轉(zhuǎn)出靈弓,將其轉(zhuǎn)出一個人高,正立在身前。

  只見江白側(cè)著身子,左手抱住公輸?shù)?,一腳頂在弓上,右手拉動弓弦,一道金光幻靈箭隨之拉起,射出!

  長箭破空,頃刻間來到夜鶯身前,幾乎難以躲避。

  夜鶯雙瞳瞬間放大,立馬于身前渾圓化盾,奮起格擋,但仍舊被激射而來的幻靈箭一路頂著,四處電光火石,直到將他頂落入山墻之下。

  等他再爬上屋頂,江白早已不見了。

  百寶應約赴往醉生夢。

  命案發(fā)生后,經(jīng)過短暫休整,醉生夢已經(jīng)再度開張。

  那名前來邀請的女姬走在前面,百寶跟在身后,從醉生夢旁邊的一道長廊走過,長廊旁邊是放天城內(nèi)的一道穿城之河,名為曲江,因其在城中蜿蜒曲折而得名。

  曲江沿岸,兩道長廊將其裹挾起來,長廊掛滿了各色的街燈,將河面照得或明或暗。

  江面上,游船來往紛紛,其中既有簡易的烏篷,也有精致的畫舫,甚至還出現(xiàn)有三層樓高的樓船。

  樓船不僅體型龐大,裝飾上更盡顯奢侈華麗。它靜淌在曲江中心,橘色的燈火通明,映襯著它丹紅的木質(zhì),上面淡淡地散發(fā)著星斑般的玉色。在樓道或甲板上,或是商人旅客,或是公子女姬,紛紛駐足而立,飲酒賞景,別是一般游趣。

  百寶不知不覺間穿過長廊,來到了一處碼頭邊上。帶路的女姬駐立在身前,從旁邊矮樹上取下一只粉色的燈籠,按著某種規(guī)律輕輕晃動。

  百寶正想著這大約是某種信號,抬眼便望見那艘樓船如龐然大物般朝他過來。

  “店內(nèi)諸有不便,所以顏姑娘選擇在船上迎接公子。”引路的女姬看出百寶心里的疑惑。

  “你們都叫她顏姑娘?”

  “伎藝之道,向來以花名行道,顏姑娘人情伎藝二修,煙雨姬是顏姑娘的花名?!迸Щ仡^報以一笑。

  船靠岸后,百寶在她帶領(lǐng)下登船。

  甲板上駐立著不少的人,男男女女,原本正在飲酒縱樂,此刻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們看,眼里流露出異樣的光。

  百寶心有疑問,正想開口,引路的女姬卻先開口了:“公子可知,船上粉燈在曲江代表什么?”

  “不知?!卑賹殦u頭。

  他往河面前望去,來往的畫舫上,也都掛起了粉燈。有女姬坐在船頭撫琴,和唱著柔糜之歌,對面圍坐著幾名眼露糜光的富家公子如癡如醉。有的索性連撫琴唱歌的都不要了,只看到幾個人衣著暴露地圍坐著喝酒,時而吟詩,詩里盡是胭脂之色,討好之意,難稱高雅,明顯地為了博美人歡心。

  “它代表著船娘,一種在游船上為男子提供游樂的的女妓?!弊咴谇懊娴呐⑽⒒剡^臉來,勉強扯出一絲淺笑。

  百寶心頭一顫,忽然明白了什么。

  “顏姑娘說公子不是東土人,想必對人間諸事不甚了解,所以讓奴家好好地解答?!?p>  “她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其實不用她這么說,從煙雨姬令人到夜狼營請他就能看出,煙雨姬一早就知道他是魔族人。

  “那公子有什么想要問的嗎?”女姬走到樓前停下,與樓內(nèi)只隔著一道門檻。

  百寶忽然覺得這像是某種選擇,要么進去,打開某種禁忌之門,要么退后一步,離開這里。不知道是不是煙雨姬的意圖,還是他在胡思亂想,他稍稍收斂情緒,問:“那些船娘,和醉生夢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迸u搖頭,“有些富貴少爺會邀請店里的姑娘去作船娘,以滿足自己的欲望,久而久之,店里的姑娘或多或少都做過船娘,但有些船娘不一定是我們的姑娘?!?p>  “差別很大么?”

  “其實沒有太大差別,主要是價格的問題,不同的人為不同的欲望標價,有人覺得值,有人覺得不值。重要的是為欲望標價本身,這意味著欲望可以得到的。對于尋常的船娘而言,醉生夢的船娘是另一種欲望,代表價格也自然不同,但即便是在醉生夢之內(nèi),人與人的價格也是不同的。當然,奴家這里說的價格,不一定是金錢,對于越高級的欲望,金錢有時候是蒼白的,所以往往會有不同的條件,這些條件,就是它的價格?!迸У穆曇魶]有任何感情。

  這段名為欲望的話,令百寶一下子想到煙雨姬,和她所設置的條件。

  那個賭局,就是她的價格。

  “這樣的話,你們和商品又有什么分別?”

  女姬低頭,俄而忽然欠身,鄭重地地向他行禮。

  “有的人要活著,不能要求太多?!?p>  百寶眼角一抽。這句充滿玄思的話,配合上女姬手持粉色燈籠鄭重的一拜,令他頓時有種錐心之感。

  他也緊跟著趕忙拱手,回禮起來。

  “公子不必多禮,方才是奴家覺得無禮了?!迸У皖^表示歉意。

  “是我無禮才是?!卑賹氃谛睦锇盗R了自己一句。其實誰會愿意自己成為商品,任人標價呢?他忽視了對方的感受,問出了一個想當然的問題。

  他忽然有點不安,再望向四周,來來往往的畫舫從樓船周身駛過,繁雜的樂聲在他極為敏銳的聽覺下放大,愈發(fā)地心寒。

  有人說,魔族人有情無愛,卻又會把魔族人描述成無情的惡棍。對百寶而言,生于魔域的他見慣了殺戮,讓他對死亡視若平常。但有些東西,不僅是對他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對所有的魔族人來說都能引起共思的,那就是親情和尊嚴。

  看著眼前卑微的人影,和那些活在畫舫內(nèi)的卑微靈魂,此情此景,和他當初逃離的魔域何其相似。

  都是因為欲望。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忽然不太想踏進去了。

  “有被拒絕的船娘么?”他問。

  女姬微微抬起頭來,琉璃一樣的雙瞳露出驚訝,然后便明白過來。

  她低聲回答:“被拒絕的欲望,不能稱為欲望。就像當年的月靈姬,在一次次的拒絕過后,就再也無法留在這里。當最大的欲望消失,所帶來的,是一次毀滅。”

  百寶能理解她的邏輯,煙雨姬是醉生夢最大的欲望,如果她被拒絕,其實是對她的一種否定,對于靠為欲望標價的醉生夢來說,是一場巨大的愚弄。

  想通了以后,百寶知道這一趟恐怕還是不可避免了。

  “那請帶路吧。”百寶淡淡地說。

  女姬低頭行禮,同時應了一聲是。

  百寶進了樓內(nèi)以后,外面的景色消失不見。引路的女姬帶著他一直上了三樓,才在一處房間前停下。

  “顏姑娘就在這里面?!彼⑽⑶飞?,作出恭請的手勢,同時也將燈籠遞了上來。

  百寶接過燈籠,深呼吸一口氣后,推開門進去。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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