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吾皇在上(4)
船在河里走了大半個月,越挨近朔京,顧潯越是慌。
他偷偷摸摸跟奚燈商量了無數(shù)回,等望見朔京影子的那一刻,終于敲定。
船到朔京的時候,是在晚上,顧潯整理好包袱,跟奚燈手拉著手,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個方向的時候,刻意弄出一個動靜,然后趁人不備跳了河。
跳河的動靜引起了侍衛(wèi)的注意,當(dāng)時便有侍衛(wèi)跳下來摸人,他倆心急忙慌的亂找了個方向就游,后來侍衛(wèi)倒是沒看見了,他們也不知道游哪里去了。
顧潯精疲力盡,加上天黑,一時沒發(fā)現(xiàn)有條畫舫在前頭立著,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是一頭撞上去了,他人還暈著,就被人拖上了畫舫。
“哎哎哎!你們干什么!”
奚燈咋咋呼呼的叫。
顧潯撐著暈乎乎的腦袋往上望,就看見一個太監(jiān)裝扮的人一臉陰沉的看著他,冷冷的跟旁邊人交待:“處理了?!?p> 處理了?
是他想的那個處理嗎?!
顧潯嚇得渾身冰涼,他下意識的往船艙里望,不是說朔京的貴人都是有一副好心腸的嗎?他要是大喊大叫,貴人會放過他們嗎?
哦,不要問他怎么知道里頭是貴人,只要是比他‘貴’的,都是‘貴人’,很顯然,朔京里就是一個小官之女都比他來得貴。
眼看著那些人越靠越近,顧潯下意識大喊:“光天化日,你敢動私刑?”
那些人已經(jīng)抓住他了,顧潯瞬間絕望,然而沒想到,里頭的貴人出了聲。
“汪德才,帶進(jìn)來?!?p> 那個太監(jiān)聽見了,陰沉的臉色瞬間收了,他叫侍衛(wèi)抓了他們,帶進(jìn)了船艙。
*
“水草精?”
貴人這樣喊他。
水草精?他怎么是個水草精啦?
顧潯覺得很氣,但他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順著貴人的視線低了頭,然后就看到了自己一身水草,頭頂還不停掉的怪模樣。
顧?。骸?p> 貌似他還真是個水草精?
呸!
她才是個水草精哦!
也就一會兒的時間,顧潯已經(jīng)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他臉上倒是端得一本正經(jīng),眼睛卻是骨碌碌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圈兒。
江棲遲饒有興致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后抬手按住他的眼睛。
顧?。?!
她想干什么?!
她想挖我眼睛嗎?!
好可怕!
顧潯身體僵硬,都快哆嗦了。
江棲遲沒挖他眼睛,她只是輕輕的摸了摸,然后就收回去了。
溫?zé)岬氖种概查_,顧潯松了口氣,然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瞬間紅了臉頰。
咦!
這女人輕薄他!好不要臉!
但是……
他的命還掌握在她的手上!他要不……從了?
他胡思亂想,雜七雜八,那邊江棲遲已經(jīng)在他面前蹲下來了。
“你叫什么名字?”
江棲遲抬手替他摘水草,完全沒管身后驚掉的一地下巴。
顧潯紅著臉頰,小幅度的躲了躲,然后就僵著不動,女人的手不停的在他腦袋上,臉頰邊上挪動,帶來的感覺,是自小不曾接觸女性的他不了解的,但無疑,是非常不自在的。
“我、我我……我叫顧、顧潯?!?p> 顧潯結(jié)巴了,說話聲音小小的,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娘子……哦,也不對,自打她做了女帝,朔京內(nèi)外的小娘子可自由了,比男子還放得開呢!像這樣‘嬌羞’的模樣,那可得倒退十年才能見著。
江棲遲眼睛里有了笑,那笑十分真實(shí),半點(diǎn)不造作。
“我我我?原來不僅是個水草精,還是個小結(jié)巴水草精?!?p> 江棲遲點(diǎn)點(diǎn)他的鼻子,低聲喊了句:“小結(jié)巴”,然后就起了身,叫汪德才帶他下去換衣服。
顧潯一臉懵,奚燈也一臉懵,汪德才……好吧,汪德才才不懵,他只驚訝了一瞬,就有了結(jié)論。
看來,他們宮里是要有一位男主子了啊,也不知道那些躁動的公子們,見不見得著他家主子一面。
汪德才使人將他們請下去,沒過多久,一個太監(jiān)拿了一張濕掉的路引過來,他隨意瞥了眼,招呼過一旁低眉順眼站著的一個小太監(jiān),輕聲與他說:“查查?!?p> 要留在主子身邊的人,祖宗十八代都得查。
*
顧潯兩人懵懵的被帶到一個浴房,眼看著伺候在一邊的太監(jiān)都要動手動腳了,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
“別別!”
顧潯伸手?jǐn)r住人,說道:“我自己來,不然我的小廝來!”
開玩笑,被太監(jiān)看,也是清白不保好嗎!
丁榮丁茂對視一眼,笑著道:“奴才告退,公子若有需要,喚奴才一聲便是?!?p> “好!”
顧潯立馬應(yīng)聲。
他們很快走了,但也沒走遠(yuǎn),就在門口守著。
奚燈走過去小心的瞄了眼,然后又小心的走回來,抓著顧潯的手臂,近乎無聲的喊道:“公子——怎么辦呀——”
顧潯搖頭,“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
“那個……那個要是看上您,怎么辦?!”
奚燈都快急死了,他哭喪著一張臉瞅著顧潯,眼睛里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您要做這位貴人的男寵了嗎?
顧潯臉都快黑了。
是的,自打女帝繼位,這短短十來年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很些養(yǎng)男寵玩樂的貴女了,他要是被她看上,要他做那什么男、男寵,他……他貌似也反抗不了?
這事實(shí)真是該死的令人無力??!
“先別管這個,我冷死了,洗澡!”
顧潯氣哼哼的脫了衣服,跨進(jìn)浴桶。
奚燈嘆口氣,將手伸進(jìn)水里隨意蕩了兩下,然后就去幫顧潯搓背。
他倆磨磨蹭蹭,洗了大半個時辰,等整理好了出來,一看,嗬!傻眼了。
眼前再也不是黑漆漆的水面,而是在一個燈火通明的院子外。
說是院子外也不對,這個房子臨水,挨著水的這邊建了個只有水的大院,等船進(jìn)來了,有法子可以封閉,在畫舫的對面,是個很寬的走道,走道邊有門,此刻十幾個人恭敬站著。
顧潯:……
這架勢怕是有點(diǎn)嚇人!
汪德才站在外面,見他出來了,就笑著道:“主子已經(jīng)下去了,公子請?!?p> 陰沉的人突然笑起來,是很恐怖的好嗎!比不笑更可怕好嗎!
顧潯小小的抖了抖,然后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著他走。
汪德才瞥他一眼,暗襯:這人可有點(diǎn)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