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吾皇在上(8)
顧潯收拾好了,被帶到外殿吃飯,他吃的粥,煮的軟爛,顧潯很滿意,喝得很開心。
喝了粥,他又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一遍之后,奚燈才被帶進來。
奚燈在殿外待了一夜,此時臉是白的,眼睛是青的,好一幅被摧殘的樣子,一看見顧潯,他立馬紅了眼眶,哆哆嗦嗦的往顧潯腳邊撲。
“公子!您沒事了嗎?”
顧潯被他嚇了一跳,將巾子一丟,彎腰扶他。
“奚燈,你這是干什么了?”
奚燈摸摸臉,不在意的說道:“沒做什么,做噩夢了?!?p> 他抓住顧潯的手,仔細的將他打量了一遍,見他臉色雖有點難看,但精神極好,就放下了心。
“公子,小的給你擦,您剛好一點,現(xiàn)在可受不得寒。”
奚燈站起來,撿回巾子,小心的給顧潯擦。
顧潯繃著臉,等他擦完了,立馬又將人拖到身邊,嚴肅的說:“奚燈,我是很笨,但還不至于蠢笨如豬,你告訴我,你這是被人欺負了嗎?”
顧潯警惕的往門外站著的侍衛(wèi)身上掃,往殿內(nèi)站得遠遠的太監(jiān)身上掃,說實話,奚燈現(xiàn)在的樣子是挺恐怖的,恐怖得他完全不能裝作看不見,尤其是,他還在腦袋上纏了一圈兒。
顧潯抬手,將白布扯了,結(jié)果這一扯,只扯到了外面不怎么緊的,外面一掉,里面沾著血的就露出來了。
“嘶……”
奚燈小小的叫了一聲。
顧潯臉色大變,手都哆嗦起來,他紅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問:“說!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他還記得,那是在他睡了一覺回來之后纏上去的,那時候,他還擔(dān)心他被人強搶做男寵,那時候,他一下午沒回來……
顧潯紅著眼說:“是因為我嗎?”為了找他,或者救他,然后……
奚燈捂住額頭,飛快的搖了搖,“不是!不是誰欺負我什么的!是我不小心撞了,又擔(dān)心您亂想!所以……”
奚燈最了解他了,不管是為了什么,都不能攀到他身上,不然,他的主子啊,可得難受死。
奚燈十分后悔,早知道,昨夜他就該跟小太監(jiān)去休息,也不知道犟什么犟,非得守在殿外!
奚燈只想給自己兩巴掌,但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哄他主子。
“公子,您還不知道小的嗎?有危險肯定跑得比誰都快!再說了……”
他一臉曖昧的靠近顧潯,小聲說:“再說了,陛下那么歡喜你,怎么可能對小的做什么呢?要是惹您不高興,陛下能開心嗎?”
顧潯:……
嘖!
都是什么人吶!
虧他擔(dān)心,他倒好,打趣他!
是男人,能不要面子嗎!能嗎?!
顧潯一臉無語的推開他,十分嫌棄的揮了揮爪子,“走走走!養(yǎng)好之前甭到我跟前來!”
奚燈笑嘻嘻的道:“得嘞!”
等他一走,顧潯立馬去找江棲遲。
“陛下,我的小廝奚燈受傷了,可以請?zhí)t(yī)看一看嗎?”
江棲遲先是點頭,然后就擰起了眉,她湊過去,抓住他的臉扯了扯,笑著反問:“陛下?”
“不然?”
顧潯一臉茫然,別說是有奚燈先前的話,就是沒有,他看到現(xiàn)在的地方也該知道了,不叫陛下做陛下,那叫什么?
江棲遲瞇眼,眼前晃過那一雙在燦爛陽光下晃蕩的腿,她說:“棲棲?!?p> 棲棲……
顧潯做了一個夢,夢很雜亂,一會兒是古怪的街道,一會兒是茂密的森林,一會兒又是金黃的麥田,他在其中穿梭,時而開心,時而難過,他聽到‘他’充滿歡喜的喊:“棲棲……”
“棲棲……”
顧潯醒來,只覺得頭痛難忍。
好在,那疼只是一小會兒,他喘口氣的功夫就消失了,顧潯茫然的坐了一會兒,起身去看奚燈。
他現(xiàn)在住在永安宮,跟女帝……一墻相隔,是的,她沒強迫他,十分貼心的給他另準(zhǔn)備了一個住所,顧潯接受良好,宮里的太監(jiān)就無法接受良好了。
沒關(guān)系,沒誰會管太監(jiān)的想法。
奚燈住在殿后的偏房,偌大的房間,就他一個人住。
“奚燈,今天好些了嗎?”
顧潯進門,捏著下巴盯著躺在床上挺尸的人看,奚燈一臉生無可戀的任他瞧,等他瞧夠了,無奈的說道:“公子,小的要躺發(fā)霉了!讓小的起來好嗎?”
顧潯拖了根凳子坐下,舉起手指頭沖他搖了搖,“不行,沒好全,不可以起床。”
奚燈無奈,同時心里也為主子看重他而高興,他自我開解了一番,然后又拖著顧潯小聲問:“公子,陛下說了給您什么位份嗎?”
說起‘位份’,奚燈是有點咬牙切齒的,能不咬牙切齒嗎?自古以來,可是只有皇帝后妃才有什么‘位份’的說法,哪有見男子說‘位份’的!偏偏,看上他家公子的是個女皇帝!
要命哦!
顧潯搖頭,說:“我沒問?!?p> 奚燈快被他家主子給氣死了!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問!
“公子,您知道嗎?不對!您記得嗎?我們在永陵府上船的時候,那個管事的說的話?還有那些公子?您還記得嗎?”
奚燈氣呼呼的。
顧潯下意識想了想,然后便怔住了。
他想起來了。
女帝大選,各州府都送了很多公子進京,不僅要選男后,還有男妃,估計都是不少的,不說朔京城中,就是永陵府,比他出色,比他身份好的比比皆是,他,一個不受寵的繼室子,算個什么?
顧潯臉色難看起來,他無意識的捏了捏手指頭,只覺得心口涼颼颼的。
奚燈差點沒沖著自己的嘴巴扇兩下,瞧你!說的什么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個……公子啊……陛下這般歡喜您,至少……至少也是個妃……妃……不是?”
妃個鬼??!顧妃?什么玩意?
奚燈只覺得一陣惡寒,再也說不下去了。
顧潯回了神,他皺皺眉頭,惡狠狠道:“我……我才不當(dāng)男寵!”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要跟無數(shù)個男人爭寵,就難過得不得了,不是反感,只是難過。
顧潯按住心口,小聲自問:“生病了嗎?”
奚燈沒聽到他后邊兒的話,只聽到了前邊的,他看主子不高興,也不開心起來,他說:“公子不愿意,小的大不了拼了這條命!”
“沒那么嚴重?!鳖櫇∑乘谎?,替他牽了牽被子,“你好好養(yǎng)著?!?p> 然后心事重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