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繁復的禮儀結束之后,孟苑開始了去往北國的征程,這個帶給孟苑一切苦痛的地方于孟苑再沒有關系。
他并沒有騎馬,而是選擇和孟苑坐在馬車里,對于陌生的一切孟苑的心里有了些許安慰,他坐在孟苑對面“我叫慕戩?!?p> 孟苑微微一笑,“孟苑?!?p> “阿苑?!?p> 孟苑唇角微勾“你開心就好?!?p> 孟苑本就不擅長聊天,兩個人陌生人忽然變成了夫妻,這讓孟苑沒來由的尷尬,索性轉頭看向外面,看著看著忽然悲從心起,頗有一種繁華落盡滿滄桑的感覺,孟苑低嘆一聲,
“怎么了?”
孟苑搖搖頭“沒什么,有點感傷而已?!?p> 他將孟苑的手握在他他的掌心里,干燥溫暖,孟苑忽然就沒那么感傷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雖然沒有愛,但是平靜卻也很難得,孟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只是覺得繁華萬千,浮生幾何,偌大的天下竟沒有我的家。”
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你不是最受寵的公主嗎?”
孟苑將手從他手里抽出來,嘴角凄苦一笑,“我自幼被關在楓林閣,昨天是我第一次見父皇,”
他看了看掌心,又看向孟苑,良久沒有說話,
孟苑似笑非笑道“若是你不愿娶我,就稱我暴斃了,然后再娶一個得勢的公主,比如我的三皇妹?!?p> 他皺著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受寵的公主,并不能作為人質,戰(zhàn)場之上,我是第一被舍棄的,所以你以和親來達到求和的目的本就是錯誤的,但倘若你娶了三皇妹,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p> 他聽孟苑說罷卻笑了“在你心里難道我就要靠一個女人來維持和平,奪得大業(yè)?”
孟苑定定的看著他,望著他的眼睛,里面有很多孟苑讀不懂的情緒,孟苑索性懶得去糾結,實話實說道“不,第一眼看見你,我便覺你是人中龍鳳?!?p> 聽罷幕戩便笑了,比在宮宴上的笑更讓人動心“那若是我舉兵攻打你的國家呢?!?p> “兩國交戰(zhàn),累及百姓。但倘若有一天,我國君主昏庸無能,你若拯救百姓于水火,我毫無怨言,且感激你?!?p> “是嗎?可那是你父皇的江山?!?p> “能者為之?!?p> 他將孟苑抱在懷里“好一個能者為之?!?p> 他放開孟苑看著孟苑的眼睛,孟苑第一次看到了認真“以后北國就是你的家?!?p> “家?何為家?”孟苑歪頭問他。
他將孟苑的手再次放在掌心里,孟苑能清楚感受到血液的流動,他認真道“有你的地方。”
孟苑思慮良久,感到暖流劃過四肢百骸,“好”
“會騎馬嗎?”
孟苑搖搖頭“不會?!?p> “我教你?!?p> “好”
他朝外面道“夜闌,停車?!?p> “是”馬車應聲而停。
他牽著孟苑的手走向車外,將孟苑抱上他的馬,然后一躍而上將孟苑圈在懷里,“它叫踏雪?!?p> 孟苑扭后頭看他“那可否給孟苑一匹尋梅?”
他抵著孟苑的額頭“踏雪尋梅,如此甚好?!?p> 落后二人一步的秦淮扭頭看向身旁的面癱臉蔣欽,“喂,死面癱,我們王上難道真的喜歡上這個公主了?”
蔣欽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話,只是騎馬的速度更慢了一點。
孟苑靠在他的懷里,緩緩說道“我從未離開過楓林閣,因為父皇不允,自我記事以來,我便整日在那里,好在有陶若陪著我,否則我可能要悶死了,在楓林閣的日子里,我經(jīng)常站在窗邊看姹紫嫣紅,可是我內心并不歡喜,因為我覺得太過刺眼,但是卻又自虐般的一日一日看著,總感覺這樣才能證明我活著,雖然說是因為雪被定為災星,母后也因為這個被賜毒酒,但是我最喜歡的卻也是雪,所以每年的冬天我都是快樂的,院子里的書光禿禿的,可我看的卻無比順眼,好像它能表現(xiàn)出來我內心的荒涼,使得我有一種親切之感,”
他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抱著孟苑的手臂,孟苑依然靠在他的懷里,想起什么,孟苑扭頭看他,“北國下雪嗎?”
他低頭吻了一下孟苑的額頭,孟苑感覺到帶著憐惜,他摸摸孟苑的眼角“北國的冬天很長,”
孟苑笑笑“那我要一直待在北國,百年之后葬在北國。”
他抵著孟苑的額頭“好,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大概能趕上北國的初雪?!?p> 孟苑是真的驚喜了“真的嗎?”
“自然,北國的初雪很美。”
“你喜歡嗎?”
“只要你喜歡,”
孟苑笑著道“嗯,其實你不用管我,我可以和自己玩很久,也會很開心?!?p> 他抱緊孟苑“不會了?!?p> 孟苑轉頭轉的太累,又靠在他的懷里“好”
慕戩調整了一喜姿勢讓孟苑靠得更舒服,孟苑唇角微勾,安心的睡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到了馬車里,躺在慕戩的腿上,慕戩手里拿著一本書,看到孟苑醒來,慕戩將書放下,理理孟苑的發(fā)絲,“喝水嗎?”
“嗯”
慕戩倒了一杯水遞給孟苑,孟苑就著慕戩的手喝了幾口才起身,懶洋洋的靠在慕戩懷里,“出城了嗎?”
慕戩將頭擱在孟苑的頭上,手里輕輕纏繞孟苑的發(fā)絲“已經(jīng)很遠了。”
“嗯”
孟苑抬頭看向慕戩,“你困嗎?”
“還好,你要再睡會嗎?”
孟苑搖搖頭“不了,”
“嗯”
當晚,一行人宿在了客棧,孟苑和慕戩自是一間房。
“我睡地板上”慕戩抱著一床被子撲在地上
孟苑湊過去蹲在他身前“已經(jīng)冬天了,你不冷嗎?”
“不冷”
“怎么會不冷呢?”
慕戩停下手里的動作,坐在被子上“王后之意,是要讓我睡床?”
孟苑點點頭“本后就是這個意思。”
慕戩唇角微勾,“你確定?”
孟苑推推慕戩,“你先起來”
慕戩起身,孟苑將被子拿起來放在床上,將楞在房間中央的慕戩拉倒床邊,“你我本是夫妻,哪有妻子睡床,丈夫睡地上的道理,不過我們還沒有正式舉行婚禮,所以要恪守本分,一人一床被子,避免肌膚之親?!?p> 慕戩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新婚妻子,第一次生出想要喜歡一個人的想法,都說燈下美人,果然不假,慕戩點點孟苑的鼻尖“好?!?p> 半個月后,終于到達北國。
慕戩將孟苑圈在懷里“下雪了?!?p> 孟苑一臉興奮,“將手伸出來?!?p> 慕戩伸出手,孟苑一躍而上,純白的雪在火紅的嫁衣嫁衣旁飛舞,翩飛的裙擺如同精靈一般,四目相對間,一種名叫喜歡的東西破土而出。
孟苑從慕戩手掌上跳下來,高聲喊道“我有家了,”
孟苑抬頭看了慕戩一眼,提起裙擺向前跑,時不時轉頭看向身后的慕戩,慕戩微微一笑,也跟著跑起來。
那一日,孟苑終于有了家,慕戩有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