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四”事故的報告,呂東用文字把來龍去脈基本梳理清楚了。剛才跟陳家山打完電話,她又了解到了很多細節(jié)。電話里說到最后,她感覺家山吞吞吐吐,似乎有話沒說出來。當時心情亂著,便沒有多問。她站起來,扭了扭腰,走到窗前向外凝視。江南路上看不到行人,只偶爾有汽車從橋上的快速路呼嘯而過,像逃命一樣?;野档氖澜缋铮挥杏暝讵氉钥駳g。大雨像調(diào)皮的熊孩子,摧殘著花草,擊打著路面,折彎了樹木,羞辱著每一幢建筑。不知道它啥時候能盡興,何時能玩夠哩?這次玩得有點大了。
孟成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正一臉愁容。倆人剛才在推測趙小龍和孫波如果醒了和不醒,兩種情況會生發(fā)出什么不同的結(jié)果,應該如何應對。他們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兩個記者醒不了,頻道總監(jiān)和主管《晚間》的副總監(jiān)肯定都難辭其咎。撤職、降級都有可能。想到這兒,孟成也是郁郁寡歡,不停地唉聲嘆氣。
門被敲了兩下,沒等呂東回應,宮仁直接推門進來。找著了呂東的臉,他便用一臉的驚悚迎上去,問:“《晚間》去井潢的那組人出事了?”
呂東嘴里“嗯”了一聲,回到了座位上。
宮仁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手扶著下巴,瞪著大眼珠子瞅著呂東,又看了看孟成。似乎想表達什么觀點,但還有點拿不準。呂東也不言聲,她不知道宮仁急沖沖地進來是來幫忙還是來添亂。
“傷了幾個人?”宮仁還不熟悉具體情況。
“他們四個都受傷了。小龍和孫波是出鏡的時候,遇上了道路塌方,被沖進河里了。比較嚴重,現(xiàn)在省二院搶救呢。家山和牛亞在車里,車也被沖翻了。他倆相對較輕,還在井潢縣醫(yī)院?!泵铣奢p聲地解釋著。
正說著,那海敲了敲門也走進來,坐到了旁邊。
“下面我們能做什么?”宮仁一臉擔當?shù)貑枴?p> “已經(jīng)給臺領(lǐng)導匯報過了。現(xiàn)在就等這倆孩子能不能醒……”呂東猶豫了一下,沒有順著往下說。她用堅毅的目光看著宮仁道:“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有兩件事。一是安撫好家屬。治療費臺里已經(jīng)先墊上了。但還得有人輪流去醫(yī)院值班。現(xiàn)在江平在那兒,他從昨天晚上待到現(xiàn)在了。今天得有人去替他。”
“我操,今天《晚間》的節(jié)目還得有人盯呢!不行把小豬再調(diào)回來吧?”孟成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顧不上禮貌,一著急還爆了粗口。說完,紅了臉看著呂東。
“可以。你來協(xié)調(diào)吧?!眳螙|鎮(zhèn)定地說。
“再一個,雨還在下,務必提醒記者們,出去采訪千萬要注意安全。有危險的地方就不要去了?!眳螙|說了第二件事。
“哎呀,雨沒停之前,能不出去就別出去啦!給記者們說,下雨期間,停止一切外出采訪活動!怎么樣,大姐大?”宮仁情緒飽滿,聲調(diào)抑揚頓挫。他即興又想出了稱呼呂東的一個新名詞。說完,看著呂東,嘴角洋溢著得意的笑。
呂東臉上沒有表情。
那海和孟成也不言聲。
下雨期間停止一切外出采訪?這確實是個不小的問題。能這么要求嗎?怕噎著就不吃飯啦?呂東意識到,宮仁的這個建議很Low,傳到臺里會成為一個低級笑話。很可能會招來新的問題。因為它背離了記者的職業(yè)操守。她知道宮仁這么說,有替她著想的意思。但再往深里想,這個建議也有可能會害了她。一個團隊的帶頭人對新聞工作的理解,如果是這種水平,那這個團隊還能看到希望嗎?求全保穩(wěn),從來跟記者無關(guān)。
但眼下需要同心戮力面對問題的時候,呂東不想正面直接否定宮仁。
孟成出面解了圍。他呵呵地笑著說:“朱廣權(quán)不是已經(jīng)給定性了嘛。地球不爆炸,我們不放假。宇宙不重啟,我們不休息。風里雨里節(jié)日里,我們都在這里等著你。這一下雨,大家都不出門了,都在家開始等著看電視哩,我們的報道不能沒有了???”
呂東和那海也跟著微笑起來。
“那你再出了事,那就不是光救人了!咱們幾個估計都別干了!”宮仁憤憤地瞥了孟成一眼,不耐煩地說。
大家都沉默了。
孟成收斂了笑容,嘴里嘟囔了一句:“仁哥說的也是。操,這怎么辦???”他把問題又甩給了呂東。
呂東正在想怎么否定宮仁的建議又不讓他難堪。還沒想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陳家山打來的。
電話那頭的陳家山有些激動。說自己剛才吞吞吐吐沒想好,現(xiàn)在想好了。一定要說出來。他把井潢縣的受災情況以及黑水坪村和外界失聯(lián)的消息一股腦地告訴了呂東。呂東心里一震。陳家山建議,等雨一停,派《晚間》的一組男記者繼續(xù)跟蹤大涼江河道及黑水坪村的情況。可以安排《零距離》的記者們分赴井潢各鄉(xiāng)鎮(zhèn),捕捉、挖掘社會各界救災、馳援的故事。呂東一邊聽一邊點頭。她覺得,只要雨一停,危險性就會大大降低,家山的這些建議都具備可操作性。
三個人看著呂東打電話的表情都有些琢磨不透。他們已經(jīng)聽出來那頭是陳家山。連人帶車都翻到溝里了,難道還有什么讓人高興的事嗎?好不容易等呂東說完掛斷手機,孟成就迫不及待地問:“咋啦?家山那邊有好事???”
“要說好事,對我們記者來說也算是好事。家山在井潢了解到的情況,說那邊的雨量是全北江最大的地方。五個暴雨點有三個在那邊。氣象臺已經(jīng)做出預判,井潢的雨可能是百年不遇。現(xiàn)在,井潢全縣道路、交通、通訊已經(jīng)癱瘓。多個村莊已經(jīng)和外界失聯(lián)。村民是死是活不知道。氣象臺預報,這場雨下午就會停。只要雨一停,出去采訪的危險性就幾乎就沒有了?!闭f到這兒,呂東扭頭看著孟成,叮囑道:“你一會兒就把任務布置下去,讓林剛他們一定把策劃做細。通過網(wǎng)媒以及井潢的職能部門了解詳細情況,爭取多出幾條像樣的片子。”
呂東站起來,溫和地看著宮仁,微笑著說:“這樣一來,我們剛才的討論、擔心就不存在了。因為雨下午就停了。應該說,仁哥的建議我們采納了,雨停之前,可以不安排記者出去了。都在家先把策劃和預案拿出來。呵呵?!?p> “我說的就是這意思。我知道下午雨就停了?!睂m仁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強調(diào)自己開始就正確。
“海哥,你通知青云,讓他安排人,聯(lián)系保險公司和技術(shù)部,等雨一停,就去井潢把車和攝像機的問題處理了?!眳螙|逐個布置任務。
那海嘴里連連說著“好嘞”,站起來也準備往外走。
大家都還沒出門,呂東桌上的座機響了。她回身拿起來,那頭是江平的聲音。江平淡定地說:“好消息!小龍和孫波醒了!”
呂東“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那一聲,音調(diào)有些變形,竟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痛苦。好像是從地底下突然冒出來一樣。回味一下,更像是受到了驚嚇,傷心過度。
三位副總監(jiān)僵在門口。他們覺得不幸的事終于發(fā)生了??粗鴧螙|接電話的背影,似乎有些顫抖。良久,他們終于聽明白了——醫(yī)院里的病人活過來了。
孟成眼里一下濕潤了。
呂東背對著他們,右手不停地放到臉的前面,像是在做抹擦的動作。
電話終于撂下了。呂東仍然背對著他們。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紅著眼睛說:“太他媽的好了!小龍和孫波都醒了!醫(yī)生說,他倆的腦組織沒事兒。肺部有些不同程度地受損。但是經(jīng)過治療應該都可以恢復!”
三人聽完,臉上都浮現(xiàn)出了幸福的笑。宮仁大叫著,連喊了幾聲“好”。大家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還需要我干什么?你盡管吩咐。”宮仁盯著呂東,看著她臉上的淚痕。
呂東像個受了委屈哭了鼻子的小姑娘,此刻破涕為笑。嘴里連連說著“沒事了沒事了”。她拍了拍宮仁的肩膀,示意感謝。
宮仁微笑著大步走出呂東的辦公室,穿過走廊,快速走向樓層西南角上自己的工位。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迎面看上去倒像是有一種失落。
中午時分,天上的雨明顯小了。江平從醫(yī)院回到了單位。人很疲憊,但精神尚好。記者們都沒有離開,看到江老師回來,都圍了上去。小龍和孫波已經(jīng)醒來的消息大家還不知道。燕鑫依然瞪著驚恐的眼神,慌慌地問:“江老師,咋樣了?”
江平坐下,從煙盒里拿出一支煙點上。他身心疲憊,已經(jīng)顧不上工位嚴禁吸煙的規(guī)定。他兩腮收縮,狠狠地地抽了一口,嘴里吐出一團淺灰的云霧。那團煙氣還沒來及跑遠,又被鼻孔吸回了體內(nèi)。大家圍成一圈,都瞪著眼瞅著江平,好像他掌握著小龍和孫波的生死。江平用左手抹了一把臉,波瀾不驚地說:“媽呀,這一晚上感覺像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闭f完,又抽了一口。大家耐著性子,看著江平的表情,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終于,江老師嘆了口氣,臉上堆出了笑容,說道:“結(jié)果總算還不錯!倆人都醒了!”
“哇哦!”大家輕輕地歡呼了一下,沒有雀躍。因為等江平說這句話,身體保持一個姿勢都僵硬了。這會兒終于軟了下來。
燕鑫揉著肩膀,急切地問:“江老師,他們在哪個科室?一會兒我們過去看看吧?!?p> “對對,我們想過去看看?!贝蠹叶几胶?。
江平又吸了一口煙,沉思片刻,說“今天先不要去了。還沒有出重癥病房。等他們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再去吧。不過,這幾天得需要輪流去個人照應著。這會兒小豬在那兒呢。但是晚上他得回來盯直播。我昨晚一宿沒睡,今天肯定是盯不住了?!闭f完,他做了一個孱弱的表情,身子往下一癱,靠到了椅背上。
“行,江哥,你安排吧。我們輪流著,每天過去一個人?!比f鵬一臉的義不容辭。
“哎喲,這可是個耗體力的活兒,不行就你們幾個男生輪流去吧,因為晚上不盯一宿,也得盯到十點。這么大的事,電視臺不能連個人都見不到。不能讓家屬挑理兒。有了事得及時跟我匯報。這樣吧,”江平看著萬鵬,用征求意見的口氣說:“要不你們哥幾個排個班?一個人一天。鵬,你負責排一下。”
“行行行?!比f鵬慚笑著。作為記者組的組長,他覺得江平強調(diào)讓他排班似乎沒有必要。
“不行啦,我得回去睡會兒了。整個人都迷糊了?!苯狡缌藷燁^,拿起手包就往外走。還沒到電梯口,手機響了。
電話是孟成打的。雖然在同一個樓層,但江平已經(jīng)懶得過去當面溝通。孟成把陳家山描述的井潢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覺得還是要安排記者去井潢跟進拍攝。江平一聽就急了。他掛斷電話,轉(zhuǎn)身穿過電梯間,走向孟成的工位。遠遠地就沖著孟成喊道:“這是要干嘛呀?還要去井潢呀?倒下的還沒出重癥病房,還要再繼續(xù)倒下倆才死心?。坎怀鋈嗣凰阃晔菃??”
孟成被突然出現(xiàn)的失去理智的江平整得有點措手不及。他還是第一次見江平說話這么不客氣??紤]到他歲數(shù)比自己大,又盯了一宿剛從醫(yī)院回來,心里也就讓了一步。他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江平,弱弱地問:“不拍啦?有點可惜?!?p> “市里那么多題材那么多角度,不能拍???非得到縣里去啊?寧可丟掉一條好片子,我也不能再丟人了!”江平依然堅定。
“那行吧。今天的節(jié)目怎么安排的?”
“晚上,小豬來替我。我精力不行,盯不了直播了。今天記者的自采節(jié)目,也跟雨有關(guān)。說有幾個小區(qū)的水已經(jīng)變渾了。有可能是上游提供水源的崗黃水庫因為大雨被污染了。整個橋西區(qū)的飲水都可能會受到影響。讓記者去水廠采訪了解一下情況?!苯揭贿呎f,上下眼皮一直打著架。
“這個題兒,《北江新聞》的可能也去拍了。你讓記者跟他們的人溝通一下。別重了。爭取互為補充,多分幾個角度,回來一塊用?!?p> “哦,行!我跟他們說?!苯脚ゎ^就想走。
孟成點了點頭。站起來拍了拍江平的肩膀,讓他放心回去休息。
下午三點,在北江上空洋洋灑灑下了近三十個小時的大雨終于偃旗息鼓了。牛毛一樣的細雨在為“八一四”特大暴雨閉幕做著最后的表演。但已吸引不了人們的注意力。
柳南的策劃已經(jīng)放到了林剛的桌上。林剛嘬著牙花子,對內(nèi)容和角度基本滿意。就是對其中的兩條拿不準。這兩條就是說要到井潢關(guān)注受災及救援情況。中午江平找孟成說的那一大通,他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對他來說,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他把策劃扔給了馬超,讓馬超拿主意。馬超嘟囔著說也拿不準。倆人一塊找到孟成。孟成只好帶著他倆來請示呂東。
呂東看完了柳南和劉思北的策劃,心里非常高興。不是因為策劃多么詳盡周密,而是這兩位年輕人的熱血和激情讓她感動。江平中午對著孟成發(fā)牢騷的時候,她在辦公室里也聽到了。她沒想到,江平對新聞的理解和認識比陳家山差這么多?!锻黹g》曾經(jīng)有段時間那么低迷不振,現(xiàn)在基本能找到原因了。《晚間》現(xiàn)在的收視率能上來,她越來越能理解陳家山的不易。既然江平不愿再派記者去井潢,她也不想強壓著去執(zhí)行。她想把這個任務交給《零距離》的記者。柳南和劉思北就是最好的人選。
呂東看著面前的副總監(jiān)和兩位制片人,沒有和他們說話的欲望。她讓馬超把柳南和思北叫進來。兩人一溜小跑著沖了進來。見一屋子的領(lǐng)導都在,立刻收斂了興奮,安靜下來。呂總笑呵呵地鼓勵道:“沒事兒,不用這么嚴肅。我就愿意看你們那個活潑勁兒!”
柳南和思北倆人對視著做了個鬼臉,臉上又恢復了陽光。
“你倆這個策劃寫得非常好!我覺得可以立刻執(zhí)行。尤其是里面說到的井潢的這個情況,還真是體現(xiàn)出了高度的新聞敏感性。年紀輕輕,不簡單。我覺得就你倆吧,各帶一名攝像,分成兩組。明天一早就去井潢。策劃里其他的角度,安排給別人去拍。”
柳南和思北不停地點著頭。聽呂東說到最后,柳南皺起了眉。
呂東察覺,忙問:“咋啦,南哥?有問題嗎?”
記者們稱呼柳南的雅號“南哥”,現(xiàn)在從總監(jiān)的嘴里也說了出來。柳南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覺得這位總監(jiān)姐姐真是知心。越發(fā)對呂東多了一份親近感。這會兒,她毫不猶豫地說:“現(xiàn)在雨已經(jīng)停了。明天再去,我怕錯過很多現(xiàn)場?。∧阆胂?,雨一停,救援肯定就緊鑼密鼓地展開了。很多網(wǎng)媒的記者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了,我們不能再慢了。我想著馬上就出發(fā)。有情況隨時往回匯報?!?p> 一句話,差點把呂東和孟成說哭。馬超低了頭。林剛則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柳南,情不自禁地說:“喲呵,小南子,不要命啦?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不要跟男人爭高下。平時叫你漢子是開玩笑,到了事兒上,可別拿自己真當漢子!不好玩的?!?p> “剛哥,此言差矣!巾幗不讓須眉,說的就是我。我就是新聞頻道的花木蘭!”柳南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沖自己豎起大拇指,絲毫沒有拿林剛的連唬帶嚇當事兒。
呂東兩眼放光地看著小南子。她好像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丫頭了。她覺得,柳南將來必定是她的愛將和得力助手。她站起來,走到兩位年輕人跟前。拍了拍柳南的肩膀。柳南和思北趕緊站了起來。呂東道:“小南子,你是好樣的!希望你這位新聞頻道花木蘭能凱旋歸來。我支持你們馬上出發(fā)。但是我強調(diào)一點。腦子里一定要繃緊安全這根弦兒。既要拍回好片子又要保證自己身體無恙,這才叫本事。到了井潢后,你們先不要去別處。先去縣醫(yī)院找《晚間》的制片人陳家山。聽聽他的建議。不管是拍攝經(jīng)驗還是這次大雨后對井潢的了解,他都可以幫到你們?!?p> 柳南和劉思北使勁兒點了點頭。
南哥站起來要走,突然又轉(zhuǎn)身一臉為難地看著呂東,說:“明天早上估計我得請假了?”
“為什么?早上請什么假?”呂東沒聽懂。
“每天早晨不是都要練舞嗎?明天我參加不了了!”
呂東一拍腦門,捂著臉呵呵地笑起來。
本不是個什么事兒的事兒,南哥卻當成了很嚴肅的事兒。她的認真和單純讓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孟成站起來,一臉欣賞地看著柳南說:“沒事漢子,你要是能拿回大片來。我做主,不讓你練舞了!”
“啊?”柳南很不情愿,仍然一臉認真地說:“那可不行!我還想臭美一把,把我這魔鬼身材再登峰造極一下呢!我可以更淑女一些!”
南哥嘴上說著玩笑臉上卻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讓大家很恍惚。不知道這個假小子是真單純還是段子高手。
呂東一拍手,痛快地說:“你所有的要求,我都滿足。我還是強調(diào)一點,保證安全。好吧,出發(fā)吧?!?p> 兩人快速地走出總監(jiān)辦公室。找到攝像,拿上早已準備好的采訪設(shè)備,要了車,跑步下樓。
大雨已停。毛毛雨也不見了蹤影。西邊的天空,烏云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不一會兒,它的臉色漸漸由暗灰變得紅潤起來。憋悶了很久的太陽左沖右突,終于撞出一條縫隙,露出臉,把一縷黃艷艷的光投向大地。萬物恢復了生機。
一輛北江廣電臺的采訪車奔馳在二環(huán)路上,滿面紅光,迎著太陽向井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