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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脫口的瞬間,宿深心底便隱隱的后悔了幾分。他家阿羨本就是這樣冷淡的性子,如今瞧起來好似是把他也給劃撥進了自己人的范疇,可宿深自己從頭至尾卻都清楚的很,除了皇祖母,從沒有人真的叫這小姑娘放下心防。
甚至……連他皇祖母都沒能瞧見這小姑娘全然放下心防的那一面。
連宿深自己,也只是偶然的在莫羨獨處時,窺見了那么一瞬,那個仿佛生來孤寂,塵世間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的莫羨。
但也只是一瞬罷了。
只那么一眼,莫羨便立即覺察到了,又立刻變成了眼前這眉眼冷淡的小姑娘。
毫無破綻。
所以這話不是他此刻能說的,他越過了那條線只會叫莫羨覺得不舒坦,還有……警惕。
畢竟那小姑娘一直都很戒備。
可這說出口的話又不可能收回來,宿深淺淺的嘆了口氣,溫聲道:“為兄與你玩笑的,阿羨別往心里去?!?p> 可真真是頭疼。把這人放在了心上,連一字一句都開始斟酌了起來。
但又歡喜的很。
怎樣都很歡喜,看見她會覺得歡喜,想到她會覺得歡喜,細細算來,他也許久未曾有過這樣純粹的歡喜了。
“話說回來,你還沒與我說怎么了?”少年眉眼溫和,岔開了那句話,若無其事道:“左右四下無事,不妨便說來聽聽?沒準兒我還有法子能幫你?!?p> 話是這么說,可某位殿下心底早早的便打算好了,就算他家阿羨想捅破了這天,他也得想法子給她找一根長棍子來。
不管莫羨想做什么,他都是定要幫她的。只是最好……看在他這么予取予求的份兒上,那小姑娘能給他些好臉色。
莫羨想了想,無奈的承認了一件事——她如今好像也只能是借宿深的勢了,不論她愿意與否。
此間與她所處的全然不是一處,規(guī)矩又多的很,便是如同大周一樣民風開放甚至有女子為官的時代,尚且還有許多慣會唧唧歪歪的所謂文人來抨擊她們不守婦道。
旁人她不了解不好評判,可只大魔王自己,是萬萬做不到酸儒嘴里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
那還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來的痛快。
可她一個外來者,身無長物,如今還能有什么出路?
大不了便算作是欠著某位殿下的——日后想法子還上如今欠下的債便是了。
大魔王可從來就沒有想過她會一生都待在這里。
且某位殿下實在是太上道了,她還沒說什么呢,宿深便自己送上門來了,這要是不使喚使喚他,莫羨都覺得怪對不起他的一番心意。
自然,某位殿下自己大約是不會那么覺得的。
自己把自己給說服了的大魔王長舒了口氣,便對上了宿深那雙隱隱帶著幾分擔憂后悔的桃花眸,她略怔了怔,奇怪道:“殿下這是怎了?方才出什么事了嗎?”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嗎?怎么這小少年看著有點不大對?大魔王一臉關切的看著宿深,難得的有了回良心。
可她又什么都沒發(fā)覺。
真真是奇了怪了。
可這些日子出的怪事又不少,莫羨倒是沒怎么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