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斛是被一陣刺耳的刀劍磨礪之聲吵醒的,抬眼就看到那個傳言中的瘋子小姐,在磨菜刀。
自己那柄據(jù)說是名師打造的絕世寶刀,竟然被當做了,磨刀石…
腦中依舊渾渾噩噩的,看了這么好一會,這才看清如今局面,自己被綁著扔在椅子上,下巴似乎也被接上了,舌尖下空蕩蕩的,毒藥已經(jīng)被卸了。
碩斛是個死士,這種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找對了地方,這種人比比皆是。
一生只接一單生意,接完就自我了結,這是身為一個死士從小被灌輸?shù)男叛觥?p> 碩斛卻不是一個有信仰的死士,就算此時生意敗露,兵器毒藥雙雙被奪,她還是頗為悠然自得的坐看著,那個目標死人在哼哧哼哧的磨菜刀。
目標死人,是聽雨軒的統(tǒng)一說法,意為買主單子上所要殺之人的代稱。
而這聽雨軒,名字聽著雅致,干的卻都是些殺人放火的買賣,在江湖上頗有名氣,至于這聽雨軒的具體所在,卻是無人知曉,傳聞聽雨軒中人混淆在蕓蕓眾生之中,以潤物無聲殺人無形所著稱。
碩斛此時被綁著不能動,眼珠子于是便滴溜溜的轉(zhuǎn)個不停,打量著目標死人。
頭發(fā)梳上去后,露出的那張臉倒是挺不錯的,五官似乎有些像南疆女子,高挺深邃,華麗大氣。
但骨架生的卻又不大像,小巧秀致,身量也纖細嬌小。
此時蹲在地上磨菜刀,一舉一動虎虎生風。
看了半晌。
碩斛有些生氣,長這么大竟然有人敢這么久不搭理她一聲。
雖說目標死人沒有往她這邊瞟上一眼,但碩斛知道目標死人肯定知道自己醒了,習武之人耳力驚人,方才短短幾招,目標死人就將她制服,境界自然在她之上,更何況她們離得如此之近,她不可能聽不見。
“喂!”碩斛不耐,喊了一聲。
柳忠姒舉起菜刀對著蠟燭看了看,刀鋒尖聳,估計以后也會用的得心應手。
往盆里用水一漂,轉(zhuǎn)身把刀放到案板上。
“喂!”碩斛提高了聲量,又喊了一聲。
柳忠姒瞟了她一眼,從床底下拖出中午回來打算拋尸的那具尸體,一掀黑布,露出張慘白的臉。
“啊!”碩斛真是如何都不曾想到,竟然有人會把尸體藏到自己床下,這這這晚上如何安寢?
碩斛看向目標死人的目光變了,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相比目標死人她現(xiàn)在似乎更像是個目標死人。
“認識?”這屋子小而局促,多了一個死人和一個活人外,落腳都有些勉強,柳忠姒干脆坐到了桌子上頭,斜著眼瞟她,居高臨下的發(fā)問道。
“我……不認識?!贝T斛這會子老老實實的,收了先前那幅趾高氣揚的語氣,喏喏回答。
“不認識?不認識怎么會有一樣的腰牌!”柳忠姒啪的一聲從背后掏出兩張一模一樣的腰牌甩到地上,厲聲問。
這腰牌正是聽雨軒死士必帶腰牌,聽雨軒聲名昭著,一般懂點規(guī)矩的人都知道,怎么目標死人不知道?
碩斛正想著到底該如何回答,神思游走之間突然聽見一聲。
“小姐?!?p> 碩斛還想著是不是阿娘派人來接她了,喜滋滋一應口,抬頭看,屋里還是只有那一個人,嬌滴滴的在喊她。
“你!”碩斛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明明自己什么也沒說,怎的就被套出來了話,心中正想著該如何圓這個話,那人又不緊不慢的開口。
“是你家大人要殺我,還是有人找了你家大人要來殺我?”
碩斛聞言一怔,這人果然不知道聽雨軒的存在,卻也不知為何就猜了個大概。
她娘親就是聽雨軒的堂主,聽雨軒作為一個江湖門派,勢力發(fā)展的如此之快影響力如此之大,背后自然少不了有人在推波助瀾,而這幕后之人便是當今權勢最盛之人柳滟芷——當朝太后。
前幾日便有宮中探子來報,相府四小姐,必死。
她前幾日正好和娘親鬧變扭,娘親總是嫌棄她干啥啥不行,身為聽雨軒堂主的女兒,從小被周圍一群人捧著養(yǎng)大,心高氣傲的不肯服氣,便想著要做一單漂亮的生意給娘親看看。
這相府四小姐她也聽說過,據(jù)傳言癡傻瘋癲,貌丑無顏,反正就是個樣樣不行的廢物。
她覺著這單生意簡單無比,想著提了這瘋子的人頭回去哄哄娘親,也可得意幾日。
卻不曾想到,這瘋子不僅武功奇高,模樣也生的不錯,最最關鍵的事,她這個天才竟然不能在她手下全身而退,這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想到這,恨恨的瞪著那個翹著二郎腿坐在桌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