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一些東西到背包里,跟他說我肚子不舒服,讓他先熱點粥。
當他出來發(fā)現(xiàn)我不在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快到林子里了。我們之間有好幾百米,我也只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望向我。我朝他笑了笑,他肯定是看不到了,那個姿勢好像是打電話。
我本來是有機會往村外跑的,但是前一個村莊太遠了,我可能會被追上或者被來的人逮住,而我到林子里可以遮住我的位置。雖然方法有點冒險,但是我有些事情是需要去做的。我這幾天的經(jīng)歷行程都跟幾個好友說了,如果我今天晚上沒有和他們聯(lián)系,那么他們也會報警,林岳自然脫不了干系。
我也可以直接報警,雖然可以保住我自身的安全,但是我又拿不出來什么證據(jù),他還會繼續(xù)頂著那副面具用那個身份生活下去。我也有可能在回去的路上被悄無聲息地替換,讓這里的秘密永遠不被外人知曉。所以說這樣還是有風險的,而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我跑進了林子,我從來不知道我可以跑那么快。林岳待會應(yīng)該會進來,我只需要在某個地方埋伏,將他在這里抹殺。他很強壯,我肯定肉搏打不過他,只好偷襲……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林岳,對林子也不熟悉,我拿走了他的彎刀,只要我不失手……他現(xiàn)在可能覺得我慌不擇路或者失了智吧,總之我推測他不會等別人來就會單獨進來,畢竟我扮豬拌了那么久……
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去確定一件事,就在不遠處,那個“鳥巢”里面,我有預感,里面絕對藏了他們的不愿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秘密,我即使發(fā)現(xiàn)了里面的東西,也無法證實是他們所作所為。我總不能說是我夢見的,所以靠法律是無法將他定罪的,我需要用自己的手法。
我憑著記憶跑向樹林深處,這次沒有奇怪的呼喊聲。到了那片低谷,我發(fā)現(xiàn)這里還是被薄薄的霧氣籠罩著,那片刺槐仿佛來自深淵,讓這片地區(qū)暗無天日……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棕色的草叢里面有什么動物的皮毛,走近一看,是一只死去的兔子。密密麻麻的尺蠖趴在它的腹部啃食著,它的眼睛里都被啃爛了,從里面鉆出了尺蠖。這簡直比蛆還要惡心,我惡寒,想到了什么,把褲腳扎進鞋子里面,拿出了驅(qū)蟲劑渾身噴了個遍,尤其是皮膚暴露的位置……噴手臂的時候,果不其然已經(jīng)有尺蠖粘在手臂后面了,我急忙把它扯下來,被咬的地方留下了小口,但是沒有疼痛感。
繼續(xù)往前走著,草叢里面的動物殘骸多了起來,這里仿佛是座墳墓……空氣里不知何時飄來了一陣清香味,是從“鳥巢”那個位置漂出來的,香的讓人陶醉……我忘卻了這里的異樣,直勾勾地往那里走去……
我圍著“鳥巢”走,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入口,香氣更加濃郁,我從未聞過這么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我往里面一看,刺槐圍繞著這個區(qū)域,只有頭頂有些光亮,刺槐上結(jié)著密密麻麻的果實,細看居然是一窩又一窩的蠶蛹……成千上萬結(jié)在樹上……樹干樹枝上被漆了一層灰色,數(shù)不清的尺蠖爬在上面揚起長長的身體……像一只只手在向我招呼著,讓我像那些可憐的雀一樣投進它們的巢穴……
我已不知恐懼何物,我只被眼前這朵妖冶美麗的花吸引,它有五片花瓣,深紅從花心處綻放,邊緣褪成了粉紅色,我平時并不喜愛紅色艷麗的花朵,但這朵是多么獨特,我好想把它占為己有……
花的直徑約有一米,顏色鮮艷欲滴,香味讓我魂牽夢縈……這么罕見這么奇特,一定是世上的珍寶,我一定要得到它,它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我完全沒有管地上像潮水似爬過來的尺蠖,幾步跨到花前面,貪婪地享受著香味,真好,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你……這朵花就像個清純曼妙少女,看一眼都覺得憐惜,更何況就在身前……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永遠陪著她……
腳上好像踩到了什么,我眼角的余光瞟見花的根莖下面有兩副人的殘骸,已經(jīng)沒有半點肉色,骨頭被花的根莖纏成了棕黑色……果然你們都不配她,只有我才能占有她,火紅的花蕊像一只靈巧的手一樣向我伸來,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好舒服……
我還沒有好好享受這時光,就被人打擾了。
“你怎么跑這里來了?”身后傳來了林岳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身,看見他臉上早已沒有親切感,只有慍色。
“為什么不可以?”我把她擋在身后,我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你身后是什么?”她的裙底太惹眼還是被林岳看見了。
“……我的東西?!蔽叶⒅菹肟拷业乃形?。
林岳一把把我拉開,他的力氣很大,我一下被摔在地上,壓扁了一地尺蠖。
他離著她不過一掌距離,他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
“林岳,你最好讓開,她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蔽移鹕砼牡羯砩系某唧丁?p> “……先發(fā)現(xiàn)就是你的了么?”他語氣變得詭異,“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說著,陰沉地看著我。
“可是你不抱住她,她會被偷走哦……”我說完,林岳就抱住那堆莖脈,一臉滿足。嘴里念叨著“我的,我一個人的……”
尺蠖爬上了他的褲腳,向里面爬去,不一會,他身上爬了了數(shù)百只尺蠖。
我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同情。
那兩具尸骸衣服并沒有腐爛,一具是成年女性的,另一具尸骸上套著短襯衣和短褲,因為這朵花根莖的纏繞,骨頭已經(jīng)扭曲了,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其實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我還愿意相信他還活著,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開心地笑著。
但即便他不在了,他也幫助了我,雖然是以一種很詭異的姿態(tài)存在。
這朵花和這些尺蠖應(yīng)該是互利共生關(guān)系吧,花的香味和顏色吸引活物,然后尺蠖再趁機注入麻痹毒素,最后獵物逃脫不了,尺蠖吃掉皮肉,花再吸收尺蠖的糞便和尸骸剩下的營養(yǎng)……就是不知道這花是誰種在這里的,從目前的情況推測,應(yīng)該是林岳背后的團伙……
他不知道花的危險性,說明他也僅僅是個小嘍啰……
“你……”他呲牙咧嘴地,表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痛苦了,“居然……”看來尺蠖已經(jīng)在啃食他的皮肉了,而花已經(jīng)停止釋放誘惑人的信息素了,他的褲子已經(jīng)被血染黑了一層。
“居然什么?”我走近,微笑著看著痛苦不堪的他,“居然認出你了嗎?”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跟你演戲而已,只是你演技太差了,不被發(fā)現(xiàn)都難啊……”我從眼睛里讀出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