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非常開心。畢竟兩個多月沒見面,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你們說,這個病毒到底什么時候本該徹底消失?。 钡つ輪柕?,像是有些不敢抱希望一般。
人就是這么奇怪,曾經(jīng)擁有的東西,一旦被剝奪的時間久了,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還配擁有。比如自由。
“我之前聽說,天氣熱起來會把病毒熱死。”孟幻說著,邊喝了一口西瓜汁。
“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很快了呢?現(xiàn)在都四月了!”丹妮說道。
“可是,還有緯度更高的地方呢,他們還有很長時間才能熱起來?!崩詈普f道。
“嗯,還有南半球。永遠和我們不是一個季節(jié)?!绷譂绍幷f道。
“天吶,這么一說,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孟幻突然感到絕望。
“我們只能相信吧?!钡つ轃o奈地說。
“是啊,什么也做不了。連今天這種頂風作案也要謹慎了?!崩詈苹卮?。“有些東西,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寶貴?!?p> 四人又天南地北聊了一會天,便準備離開了。門口卻出奇意外地遇見了兩個人,讓林澤軒愣住了。
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穿旗袍的盤發(fā)女子一同走了進來。那女人穿的和現(xiàn)在尚未溫暖的天氣十分不符,前凸后翹珠圓玉潤,看起來不再年輕,卻也風韻猶存,她像是一個時刻表演女性這一物種的人,雙手抱肩翹著不自然的蘭花指。老男人則是沉默地呵護。
“哇,這女的......是剛從盤絲洞出來嗎?”李浩一如既往地毒舌。
“你小點聲,看你呢?!泵匣眯÷曁嵝?,看見男人正看著這邊的四個高中生。
“走過來了,你看你?!币妼γ鎯蓚€人竟然走了過來,孟幻斷定是李浩的話惹起了對方的不滿。
“吃完早點回去吧?!蹦腥碎_口了,他說話四平八穩(wěn),人高馬大有一種威嚴感。
眾人驚愕,這話竟然是對林澤軒說的。
“嗯,這家店,很不錯。別忘了點黑木耳。但是別泡太久,容易老?!绷譂绍幬⑿χf道,旁邊的旗袍盤發(fā)女表情毫無變化,笑容非常穩(wěn)定和敬業(yè)。
“早點回去吧,別在外邊待太久。”老男人說著,和女子轉身去就坐了。
林澤軒拒絕了四人AA制的提議,非常自然地買了單,像是買單已經(jīng)是他的習慣。
“咱們今晚點黑木耳了嗎?”丹妮不解地問。
“丹妮。”李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見林澤軒沒再說話,三人連忙找話題,大家走在路上,戴著口罩,街上則是空空蕩蕩。
“突然感覺好奢侈啊。這么寬闊的街道,只屬于我們?!钡つ菡f道,邊張開手臂,像是在擁抱空氣。
“我不想戴口罩了。”孟幻說著把自己的口罩往下一拉,“啊,空氣真好?!彼滩蛔「袊@?!?p> “你別浪啊,你不戴口罩我們害怕!”李浩說道。
“得了就先傳染你!”孟幻大聲對著李浩的耳朵喊道。
“天吶,你別喊了,耳朵都讓你震聾了!”李浩捂著耳朵無奈地說。
“好了我們回家吧。”丹妮說著攔下一輛出租車?!暗谝惠v車誰要?”
“還是你要吧,”李浩說道,“我好不容易出來,要散步一會?!?p> “我也是!”孟幻回答道。
“我和你一起。先送你回家,省的再叫車了?!绷譂绍幷f著,兩人坐進了車里,邊和另外兩個人揮手再見。
車上林澤軒一言不發(fā),后背靠著椅背,沒看丹妮,也沒看窗外,只是盯著前面副駕駛空著的位子,看不出心情,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初春的天氣,他穿著白色衛(wèi)衣和黑色休閑外套,一如既往的完美帥氣。
丹妮感覺有些尷尬,像是空氣都凝固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點話題,不過很顯然,今晚的任何話題都不合適,為了避免晚飯結束時那個看起來并不愉快的瞬間,她不打算提今晚的任何細節(jié)。
“你覺不覺得,現(xiàn)在空氣變得很干凈?”丹妮突然說道,邊把車窗滑下來一點,一絲清新的風瞬間流動進來,讓人感覺精神振奮。
林澤軒側臉看了看丹妮,沒再說話。
“你的衣服也很干凈。”丹妮接著說。
林澤軒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對這莫名其妙的話題感到了無奈。
“你的頭發(fā)....”丹妮像是察覺到了他嘴角忍住不露出來的微笑,繼續(xù)說道。
“干凈。知道了?!绷譂绍幫蝗粋饶槪粗难劬?,清晰地回答道。說完繼續(xù)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休息,像是不想再說話了。
丹妮也不再說話了,轉身看著窗外,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外面的燈光依舊,街道上卻像是一座空城。
“你有一個音彈錯了。”林澤軒突然說了一句,打斷了她的沉思。
“嗯?”她不解地問。
“春江花月夜,第五分鐘四十秒?!彼挠牡卣f道。
“啊......哦?!钡つ輿]想到他竟然可以注意到那樣一個小小細節(jié)。
“你不完美了?!绷譂绍幱终f了一句,讓丹妮大吃一驚,沒有回應。
車里變得更加沉默,司機師傅似乎有點心不在焉,開得十分不穩(wěn),一個急減速,讓兩人身體前傾,林澤軒下意識地用手扶住前面的椅背,穩(wěn)住卻發(fā)現(xiàn)手上一抹黑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他看著手上的黑色,十分無奈。
“你臟了?!贝蚱苿倓偟某聊?,丹妮看著他的手,幽幽地說道。
兩人突然都笑了起來。
“怎么了?”司機師傅唄這突然爆發(fā)的詭異的笑弄的莫名其妙,好奇地問。
“啊,沒事。”丹妮收斂了笑容,從背包里拿出一袋濕巾,抽出一片遞給林澤軒。
“給?!彼p輕地說著,看著他的臉。他的臉看上去毫無缺陷,像是一個完美的塑像,睫毛長長的,比自己表演時化妝后的睫毛還長。
林澤軒接過濕巾,認真地擦了擦手,很快邊擦干凈了。
“你又不臟了!”丹妮笑著說。
林澤軒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