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總算露了點了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忘了當初是為何才來的涼州,聽我的,不要重蹈覆轍。”
“你也要好好管束底下的人,不要大意?!?p> 一說到當初那段不堪往事,吳棘就有些泄氣懊惱。
當初他在西邊,那可是相當威風赫赫的大當家,手底下的二當家三當家等等小當家就有十幾個,于是他只管吃酒玩樂,懶得去管底下人的事。
二當家漸漸野了心,想要謀權篡位,于是他打家劫舍瘋狂地弄錢,強搶民女無惡不作,連帶著底下的人都野了心思,漸漸只認二當家,都不知道還有大當家這號人物。
他們行事太過猖狂無度,結果惹怒了平西王,安西都護得了平西王的授意,帶著大軍大張旗鼓地前來剿匪。
吳棘這才驚覺大事不好,彼時內憂外患腹背受敵,被困整整一個月,雖然最后帶著一幫親信逃脫,但到底大傷了元氣。
就是那個時候得了蔣正相救,兩人成了生死至交,他聽了蔣正的話,帶著親信跑來了涼州地界。
那是他一生的恥辱,他猙獰了面目:“誰要再犯!”他把酒碗狠狠一摜,??诖笸肓r四分五裂,“休怪我翻臉無情!”
蔣正見他心里明白,便也放了心。
第二日,吳棘早早命人在山腳下準備了幾輛馬車,每輛上面滿滿當當都坐滿了昨日上山的姑娘。
姑娘們昨日上山時有多絕望悲苦,現(xiàn)今就有多感激興奮,見著他也不覺得土匪頭子多么可惡了,反倒瞧他面皮白凈斯斯文文地搖著把扶桑扇子,頗有些風流倜儻的才子模樣。
倒是陪著宋語然走在最后,雙眼黝深,胡子拉碴,面目黢黑,一臉兇神惡煞似的蔣正,把她們嚇得各個禁聲。
蔣正全然不管,將宋語然護送上了馬車,獨自騎了馬跟著一旁,徑自回城。
車內,白秀娘忍不住感慨:“正爺對你真的極好的。”但她瞥見了她隱藏在發(fā)間的白色簪花,知道她還在孝期,便閉了嘴沒接著說下去。
他們并沒有直接回家,蔣正騎馬,萬石駕車,他們先是從東門繞到西門,從西門進城,又繞回南門,進了南門城墻腳下的一處民宅。
宋語然疑惑:“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踊丶遥俊?p> 蔣正未答,直到屋內只有他們兩人時,他才慢慢道:“你現(xiàn)在不宜露面?!?p> ......宋語然不解。
“若我所料不錯,有人想趁著你出事,圖謀你的產業(yè)?!?p> “高老爺?”宋語然了悟,存貨確實是有問題的,是以必須要把她除掉。把她解決了,高老爺便可以順利把家業(yè)搶回去。
一舉兩得。
“也許,后面還有一只黃雀?!?p> 蔣正給她沏了壺涼茶,讓她在圓桌旁坐下,他自己坐在她身邊,宋語然皺眉想著事兒,并未察覺兩人的距離有些近。
“幫你管著成衣坊的人,可靠么?”
宋語然頓了頓,想了想:“成衣坊是宋管事管的,但涼州如今主事的是蘇掌柜?!?p> 她似有所悟,問道:“你是說,他有問題?!?p> 蔣正點了點頭:“你一失蹤,所有的鋪子包括酒樓,都有人去鬧事,獨獨蘇掌柜沒有找你搬救兵?!?p> “如果你去找他問話,也許他會說他有那個能力處理,故而沒有找你?!?p> “所以......”宋語然抬眼看向他,“我們暫時不回去,先暗地里去查一查么?”
蔣正點頭:“媚娘把你送給了土匪,她應該是覺得你再不會逃出生天,所以現(xiàn)在他們都認為你回不來了?!?p> “我們把事情悄悄弄清楚,然后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蔣正贊許地看著她,目光切切似有溫度,宋語然這才驚覺兩人居然離的這樣近。
她不自覺地燒紅了臉,身子往后撤了撤了,拉開稍許的距離。
蔣正“咳”了兩聲:“還有一個問題。”
宋語然低著頭,卻豎著耳朵聽他講,蔣正盯著她泛紅的耳朵尖,問道:“你有沒有懷疑過,也許你詐死到?jīng)鲋莸氖虑?,其實已?jīng)泄露了?”
宋語然悚然抬頭,一雙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目中空空,看著虛無,良久才道。
“也許我的身邊有那邊的奸細,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知道?”所以她一出事,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出動。要把她的財產全部奪過去......
蔣正艱難地將視線從她的耳朵尖移開,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將涼茶一飲而盡。
“所以,慢慢來,借這個機會,把他們都揪出來?!?p> 宋語然點頭贊同:“聽你的。”被人在暗處時刻盯著,光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早就知道宋家那些人對她并無親情可言,可當真這樣了,難免覺得心里難受。
蔣正目光深深,有心想安慰她,伸出去的手快要碰到她肩膀時,又收了回去。
“不要想太多,自己開心才能把日子過下去?!?p> 宋語然柔柔一笑:“你說的對?!?p> 她嘆了口氣,輕松許多:“若真?zhèn)€計較那許多,我早就被他們沉在泥潭里了。”
蔣正“哈哈”一笑,手指在杯沿上來回的摸,他們是一樣的人,都是被最渴望的親情拋棄的人。
蔣正忽而看向她:“你那么信任我?”他的眼睛漆黑深邃,里面泛著光,一圈一圈地包裹在她身上。
宋語然不自在地垂了頭,低低的聲音傳了出來:“為何不信任?”
隨即有些黯然,若是連他都不能完全相信,那她真的就只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蔣正勾著嘴唇愉快地笑,見她燒紅的臉皮漸漸退去顏色,才壓下心中的悸動,正色說道:“放心罷,你有我?!?p> 放心罷,你有我。
雖然不是什么華麗鄭重的誓言,可無端就叫她安心。
宋語然抿著唇微笑。
“姑娘?!遍T外響起虞琳的喊聲,隨即門被推開,虞家兄妹只著了中衣,身背荊棘端端正正地并排跪在門外。
宋語然一驚站起,問道:“你們這是做甚么?”
“我們沒有盡到護衛(wèi)姑娘的職責,請姑娘責罰?!?p> 宋語然就笑了笑:“那是我自己堅持的,再說了,你們不是給我用了那種藥粉了嗎?難道最后正爺能找到我,不是因為這藥粉的緣故?”
虞家兄妹并不敢正眼去看蔣正的臉色,也不敢回答。
“起來罷,這次的事不能都怪你們?!彼膽B(tài)度寬和從容,“若要治你們的罪,那就應該先把我自己給打一頓?!?p> 她說的輕松,虞家雙胞胎卻半分不敢放松,依舊直挺挺地跪著。
她便冷了眉眼,沉聲發(fā)問:“怎么?我說的話現(xiàn)在是不管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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