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洛陽女兒惜顏色,空見落花長嘆息。
“這才是天下之中,地控中原以制關西河北的千古名城??!”
如果說劉和一行河北土包子去鄴城是農(nóng)家老漢進縣城,開開眼界而已。那進了洛陽,就完全是來到了后世的北上廣一級的大都市,完全迷失了自我。
自從劉和一行人來到洛陽,這宗正府就越過少府太常寺直接發(fā)來旨意。大致的意思就是說皇帝會在幾日后谷雨時節(jié)在洛水盼宴請諸位宗室肱骨,要劉和到那邊與皇帝見面之類的話。
本來劉和作為地方官進京面圣是繞不開太常還有三公那批人的,但是劉宏搞了一手讓宗正接管。把地方州牧向皇帝回報工作變成了皇帝主動宴請宗室成員,避開了朝中那些老不死的爪牙。
劉宏這么搞事情,還不是怕劉和年紀輕輕不懂事,被那群老東西迷了心智?,F(xiàn)在這年頭,與皇帝血緣關系淡泊了的宗親,主動靠向士族也不少見。
你比如后來的劉曄劉子揚,一個血脈并不親近的漢室宗親。結(jié)果把自己當成士族,直接投靠了曹操,對漢獻帝更是敬而遠之,誰提他宗親身份恨不得以命相搏。
其實劉和原本也是這么考慮的,但凡他爹不是劉虞。那劉和會趕緊攢錢買個兗州或者豫州的太守當當。然后上任之后會向當?shù)厥孔搴翢o底線的妥協(xié),等諸侯討董結(jié)束直接收拾家當把城池獻給曹操。
跟著曹老板混,他沒前途嗎?
或許礙于他宗親的身份確實會被猜疑和打壓,但是劉和不在乎,只要有地有錢就行。這種小要求,相信曹孟德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自己。
只不過劉和當時都盤算好以后的行動規(guī)劃了,才知道自己便宜爹叫劉虞,即將去幽州上任。
那就對不起了,一點辦法沒有,只能投身漢末群雄逐鹿的舞臺先干死公孫瓚,再想辦法搞掉袁本初才是正事。
劉和這些天趁著沒到谷雨宴會就四處東跑西顛的拜訪,宮內(nèi)的張讓趙忠、宮外的張溫王允那個沒收自己的錢?就是怕有些世家對皇室防備太大,出手妨礙自己就任并州牧。
當然袁逢那里還是不去了,這老東西最不是個玩意。以后還要殺他全家,現(xiàn)在還是少接觸為妙。最重要的是,劉和送錢宮里那位必然有所耳聞。送給張讓那幾個閹人無妨,劉宏一笑了之。送張溫王允也可,劉宏頂多說句年輕不懂事。
送袁逢嘛......那劉和敢肯定劉宏會把他樹立為宗親敗類的典型,批斗個十天半月然后拉出去砍了震懾所有心懷鬼胎的宗親們。
至于這位皇帝大人,劉和準備獻上丘力居的佩刀。這種俘獲的敵國首領的佩刀,是最能讓一個皇帝開心的禮物了。而且劉宏本身就有點好大喜功的性格,見到這柄烏桓金刀還不樂的像個總角娃娃。
所以走在大街上的劉和內(nèi)心腦補了如此多的戲碼,差點把自己感動哭了。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顧反。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p>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歲月忽已晚?!?p> 劉和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傳來的歌聲,這不是樂府的行行重行行嘛。唱的極其悲切,好似閨中怨婦哀嘆自己的身世一般。還特意加重了那句歲月忽已晚,令人聽上去就能感覺到一股哀怨。
“看看去再說”這是劉和內(nèi)心的想法,劉和此時孤身一人,又不怕那哼哈二將看見回去瞎說他沒事調(diào)戲某家小娘子占人便宜。
果然把那三個貨扔在鴻臚寺驛館是個正確的決定。
順著歌聲,劉和從街上向左一轉(zhuǎn),就看見洛水邊上一片水榭亭臺。
原來這條街坊的隔壁就是引入城中的洛水支流,城中的達官貴人、世家郎君娘子們非常喜歡來此踏青。順便賦詩一首,期待吸引到心儀的異性的目光。
久而久之,不知哪一任洛陽令伙同北部尉就在此處搭建了許多亭臺,還有不少游船。不是所有的洛陽令都是強項令,也不是所有的洛陽尉都是購買了五色棒皮膚的曹操。
反正建這些東西花的也是朝廷的錢,還能捧一捧這些官員士族,何樂而不為之?
劉和順著聲音望去,就見到一個姑娘家獨自撫著琴一個人引吭高歌。身邊也只有一位侍女服侍,不見其他人。
劉和疑惑的四處張望,只見旁邊的亭子里、游船里都有不少人聚堆游樂,吟詩作賦的干活。那姑娘遠遠望去雖說看不清長相,但也絕對差不到那里去,再配上這歌聲也不至于無人相伴。
不知不覺走的進了些,才發(fā)下那姑娘竟然梳著已婚婦人的發(fā)飾,這就更加奇怪了。
雖說大漢沒甚子程朱理學,婦女地位也還好,要不然王異一眾女杰也不會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但也絕對高不到哪去,怎么可能有人讓自己的媳婦出來拋頭露面的唱歌?還是在洛水這一片人流混雜的地段?
秉著好奇心,劉和徑直走到那亭子里。近處一瞧,差點讓劉和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哎呦我去尼瑪,這也太像了”劉和內(nèi)心里不自覺的爆了句粗口,還是用前世自己東北的家鄉(xiāng)話。
要說劉和如此驚訝,還是因為這婦人長得太像一個人了。一個劉和前世的遺憾罷了,當年劉和在剛上高中春心萌動的時節(jié)對一個姑娘極其動心。
只不過當時臉皮薄,又不敢追。等上了大學天各一方,后悔也來不及。只能自己邊喝酒邊哭,心里想著那個人。再后來劉和考上公務員,又調(diào)到北京。干了幾年感覺沒意思,辭職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那小姑娘也留在她大學的城市繼續(xù)發(fā)展,兩個人混的也都還好。久而久之,就淡忘了互相的情分。
時間,才是最能消磨一個人的利器。不管是印象還是感情,隨著歲月一點點的流逝,也落入那忘川水之中一去不復返。
劉和搖搖頭,清除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那婦人也是疑惑的看著他,在洛水這邊獨自吟唱這么多時日,也不見有人主動過來。
劉和看出來她的不解,卻也不想解釋什么。只是更加仔細的打量起來,這婦人雖說梳著已婚女子的發(fā)髻。但年歲絕對不大,膚色有著不像是北方姑娘那般健康微黃的小麥色。
更像是江南水鄉(xiāng)里養(yǎng)育出的吳中妹子,細長有神的鳳目透出一絲慵懶和狡黠。
“不行,越看越像,趕緊找個話題才是正事?!眲⒑蛢?nèi)心開始盤算,如何不失禮貌的開始一段交談。
只不過劉和還未開口,那婦人就揮手屏退了身邊的侍女??粗鴦⒑途従忛_口道“這位小郎君只怕不是洛陽人吧?”
“額......確實,在下乃是河北人士,奉命進京述職的?!眲⒑蛯擂蔚幕貞馈?p> 劉和現(xiàn)在心情十分復雜,要是這婦人沒結(jié)婚他立馬就上桿子問問她的家世。憑借自己的身份,隨便上門提個親也就皆大歡喜。
只不過這婦人明顯是有夫之婦,再待下去純屬浪費時間。還不如買點東西,找找洛陽的青年俊杰談談人生順便拐帶一些人才回去。
只不過這面容又讓他不舍得離開,劉和全然忘了在魏郡見到甄宓之后和朱靈他們說的話。什么大丈夫以天下為己任,在乎女人干嘛之類的話造就忘在腦后。
“額....這位夫人”劉和本來想叫娘子的,只不過娘子是稱呼未出閣的少女用的。稱呼她明顯不合適,但是叫夫人吧,還有些不甘心。
劉和也不知道這份不甘心是那里來的,就好像有種心魔在作祟。掙扎了一下,還是向現(xiàn)實妥協(xié)。
“這位夫人啊,不知何以知曉在下是外地來的?”
“呵呵,這個一看便知。妾身的名聲在洛陽可是人盡皆知,只不過克死自己的夫君可不是甚子好名聲。平日來我獨自在此,洛陽本地的那些郎君娘子們可沒人會來。
妾身知道,他們是怕了妾身的命格,擔心自己沾染上罷了?!?p> 聽完眼前婦人的訴苦,劉和腦袋一下子開了竅。這個時間點,發(fā)生這種事情,只要讀過點書的人大概都能猜出來。
“這位夫人該不會姓蔡吧?贖在下無理,夫人的父親難道是蔡邕蔡伯喈公?”
那婦人輕笑,點頭默認。
我去,蔡琰蔡昭姬啊。我說這么沒人過來捧場,這當今的世道女人家沾染上克夫的名聲,有人敢靠近才怪。
隨即正視這蔡琰的面容,正巧一抹陽光適時的打在蔡琰俏麗的臉頰上。
這讓劉和想起了當年的某個夏日。在高中這個美好的年代,劉和趴在課桌上無聊的看向旁邊的姑娘。也是一抹夏日融融暖陽,就這么打在她的臉上。
配上那白皙的膚色,一切是那么安逸和美好。窗外的蟬鳴聲,講臺上滔滔不絕的講課聲,一切似乎都在劉和耳邊消失殆盡,只剩下眼眸中那無盡的溫柔與眷戀。
看著逐漸失神的劉和,蔡琰倒是有些驚訝。一般人聽見自己的名聲,只怕避之不及,這小郎君倒是有點意思。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說,竟然還失了神。
劉和回過神,看見蔡琰捂嘴偷笑的樣子,不自覺的紅了臉。
一想到衛(wèi)仲道這有命娶,沒命寵的小子。劉和不禁有些興奮,這可是東漢,撩妹子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方法。看中了提親就得了,劉和不信自己的身份打動不了蔡邕。
內(nèi)心暗中盤算,此事還要寫信通報劉虞。問問劉虞的態(tài)度,更要向劉宏稟報。蔡邕怎么說也是一代大儒,他的女兒出嫁還是很有分量的。
要是劉宏對此心有疑慮,那劉和就不娶了。就是不娶了,這年頭就是這么真實。大不了到時候董卓亂政之后,自己派人把蔡家想方設法的遷到河北就完了。
到時候自己有兵有糧有地盤,劉宏還死了。就不信誰還敢管,就是劉虞也不會說些什么。
“原來是蔡大家,贖在下失禮。這么半天也沒介紹自己,就唐突的坐了下來。在下劉和,出身沛國劉氏,生于東??ほ俺?。
家父幽州牧、襄賁侯劉虞,在下即將赴任太原接任并州牧,故入京面圣?!?p> 聽完劉和一本正經(jīng)的介紹,蔡琰也有些驚訝。早聽說北面出了個少年宗親,一戰(zhàn)截殺烏桓丘力居平定叛亂。
那句劉和無意間寫下的八方番使來我朝在洛陽也是傳遍了,本以為劉和再年輕也應該及冠了。
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還沒取字。
“那劉家小郎君不怕妾身這克夫之人么,竟然還泰然自若的坐在一邊。而且郎君不感覺這么盯著一個喪夫的婦人,是很無禮的舉動嗎?”
蔡琰終日寂寥,現(xiàn)在有個毛頭小子竟然不厭惡自己的名聲,頓時也起來調(diào)戲的心思。
蔡琰就算結(jié)婚,也是沒過上幾天正常婦人的日子,還是個未經(jīng)世事黃花大閨女。
表面上因為命運的巨變憂愁不止,實際上心底的少女之心可一點不少。
“額.....在下以為命數(shù)這種東西都是人傳的,信可以但不能全信。在下只信命當由己而不由天,所謂命數(shù)不過是那些神棍之徒找的借口而已。
再說了,在下也了解河東衛(wèi)家。當年娶夫人的目的不過是沖喜罷了,在下家里的郎中碰巧給衛(wèi)家公子看過病。據(jù)他說衛(wèi)家公子病入膏肓,沒多少時日嘍。
衛(wèi)家為了給這位公子續(xù)命才請人測算,據(jù)說夫人命格強,才想娶你回家沖喜。這事情本就不靠譜,他衛(wèi)家公子自己身體不好,最后卻讓夫人落的個克夫名頭,在下可不認同?!?p> 蔡琰微微一愣,這句在下可不認同像是冬日中的一抹暖陽,溫潤著她支離破碎的心。
而此時劉和心中又在腦補劇情,想想這個,再考慮考慮那個。
思考了一陣劉和決定開口“蔡大家不得不說是國色天香之資,在下觀之甚為滿意。不知蔡大家現(xiàn)今可有再次婚配的想法,若是有不知在下可否入的上蔡大家之法眼?”
按照后世的看法,劉和就是在表白。只不過這里是東漢,你看上一個女人提親便是,沒有什么日久生情最后你情我愿才在一起的戲碼。
蔡琰這會是愣住了,本以為劉和僅僅是開導自己罷了,沒想到這小郎君如此直白“昭姬能有甚想法,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p> 說吧苦澀的笑了笑,黯然的低下頭。按照蔡琰的理解,就算劉和敢娶,他那個幽州牧的爹能不能讓還是個問題。
劉和回以微笑道“無妨,在下會遣人告訴父親的。另外聽說蔡伯喈公當年與陛下有師生之誼,乃是陛下心腹之臣。
不知是否是真的,畢竟伯喈公也是士族領袖。在下乃是陛下倚重的宗親,貿(mào)然娶了士族領軍人物的女兒也是不好。不過蔡大家放心,在下面圣時會提起這件事探一探陛下之心。
只要陛下沒有意見,我父親也準許的話,在下必定會備足聘禮納吉問征一向不少,將大家明媒正娶的娶回家。不過若是陛下或者父親有一人反對,在下可能就失禮了?!?p> 聽完劉和的話語,蔡琰只是清冷的笑著“無妨,這些年也習慣了,小郎君有這份心昭姬心領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昭君斷不會怪罪于你?!?p> 劉和聽后,露出滿意的微笑“那在下就告辭,不打擾蔡大家了。對了,在下雖然并未取字,但是父親早已為我想好了字。就是這濟安二字,濟世安民罷了。
若是日后有緣再見,就請蔡大家如此稱呼便可?!?p>
地里小白菜
其實感覺兩個人發(fā)展這么快也正常,東漢哪有什么追姑娘談戀愛一說。看上就問,問完知會父母,父母同意上門提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