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營地鼾聲如雷,風雪吹刮,北胡戰(zhàn)士還未及享受夢里的馬奶酒,便被戰(zhàn)鼓喚醒,托著疲軟的身軀,緊了緊身上的羊皮大衣,立刻準備集合。
天色剛剛亮明,風住雪停,北關城樓上的哨兵便看見地平線之上逐漸浮現(xiàn)出北胡的大軍,很快馬蹄踩踏在草原上的聲音和著北胡人的呼號聲距離城墻越來越近。不一會便離城墻不到一里地,北胡大軍終在此刻止步,似乎在向城中將士們耀武揚威,宣示著自己的實力。
城樓上的軍士冰冷的臉上不見絲毫情緒,他們身后忙碌的是一大征調(diào)來的勞工,正在搬運守城器械整齊的放在一起,還有大量刀盾。
這時城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極為吵雜的聲音,這聲響越來越大,不斷的有大聲的怒罵和哭泣的聲音傳到城墻之上,隨著便是一片整齊的腳步聲和一片甲頁碰撞聲音,然后便是數(shù)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而后便沒有了任何聲音,只是偶爾有幾聲抽泣傳來。
城門震動幾下,一大群面黃肌瘦穿著軍裝赤手空拳的人從城門口涌了出來。這時候城樓的垛口處也多出了數(shù)之不盡的弓箭手,箭矢尖閃爍著寒光直指涌出城門的這群軍士。
待這上千的士兵盡數(shù)在后面的軍士逼迫之下出了城門之后,城門立刻關上。站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這群士兵就如同羊羔,而不遠處的北胡大軍就如那兇惡無比的餓狼,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爾等都是戴罪之人,現(xiàn)在你們保家衛(wèi)國奮勇殺敵,戴罪立功的時候到了,如是你們立下戰(zhàn)功,活了下來,將軍定然會為你們脫去奴籍,并按人頭論賞,放心吧!只要各位能堅持住一柱香的時間,城中軍士自然會營救你們的,呵呵”城墻之上一身著校尉扎甲的對著城墻下方的這群人說道,至于是否會派人營救,那定然是假話。
同時城墻之上,剛剛運送的刀盾被人陸續(xù)扔下城樓。
這些已經(jīng)絕望的人,怎會不知這是送死,面對渺茫無望的一線生機,眾人并非直接放棄抵抗,而是陸陸續(xù)續(xù)的拿起自己覺得稱手的武器。
.......
北胡大軍看著向自己沖來的士兵們,無不面黃肌瘦,不由得一陣好笑,這是來送死嗎?
當然,北胡軍隊也不甘示弱,直接派出近百人的騎兵迎戰(zhàn)。
沒想到大周竟落魄至此,北胡大軍中的士兵無不在心中譏笑。
騎兵的速度早就提升到了極致開始進行沖鋒,距離城墻越來越近。
這群被遺棄的奴隸不知是誰突然大吼一聲“沖??!”
一人提著大刀便是直直的往前沖鋒。其余人熱血直沖大腦,不管是為了立功還是死前的最后掙扎,紛紛大吼著往前沖了上去。
“任何或者人在射程之內(nèi),便可齊射三輪?!毙N究戳艘谎勰墙偃说尿T兵,交代了一聲值守城樓的守將便離去。
“是!”
這近百人的騎兵很顯然是敵軍派出來打探他們的虛實,也算是用來送死的戰(zhàn)士。
這群騎兵呼嘯著,手中的彎刀和胯下健壯戰(zhàn)馬在接觸奴隸時候,幾乎沒有絲毫的阻礙,刀鋒略過奴隸那瘦弱的身軀,戰(zhàn)馬碩大馬蹄踏在奴隸身上,這上千的奴隸幾乎一觸即潰。北胡騎兵的一次穿插,雪地上就多出了兩三百具尸體,頃刻之間土崩瓦解,眾人四散而逃。
部分以最快的速度往城樓方向跑,而這北胡騎兵卻是始終不靠近一箭之內(nèi),距離把握得十分精準,幾個弓箭好手幾次試射,箭矢都是插在馬蹄之下。
這些騎兵要控制胯下戰(zhàn)馬的速度,這就使得那些奴隸有往回逃跑的機會,但剛剛以為騎兵不再追擊,自己險死逃生,一只箭矢便帶走了他的全部希望,凡是靠近弓箭射程之內(nèi)的奴隸竟被全部射殺!
這些逃跑的奴隸更是驚駭欲絕,那渺茫無望的一線生機,更是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散逃跑的奴隸很快便一一被騎兵追上,有幾波奴隸數(shù)目較大的給那些騎兵帶來了些許威脅,但很快也被清除個干凈。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北關外的雪地上多出了上千具奴隸的尸體,和數(shù)十具北胡人的尸體,再次恢復了平靜。
“稟報將軍,城外的士兵無一人生還,北胡人死傷數(shù)十人”城墻之上的守衛(wèi)比之剛剛更加密集。一軍士對守城主將匯報說道
“哼,死了就死了吧,就讓北胡再高興一日”辜近安陰沉著臉色說道。
——
翌日卯時
大帳內(nèi),林亦瀟見屏風外楊祁策已然穿戴好玄武魚鱗甲準備離去,心中猶豫不決,當楊祁策已經(jīng)靠近門簾沒幾步時,林亦瀟終于堅定了內(nèi)心,快步趕過去,攔住了楊祁策,將緊握在手中的玉佩遞給了楊祁策。
“這玉佩小女從小戴在身上,望將軍能夠凱旋而歸?!?p> 林亦瀟臉色微微泛紅,不敢直視楊祁策的雙眸,心中有些忐忑。
“我明白了?!?p> 楊祁策伸手接過,面無表情道。
林亦瀟本以為楊祁策會拒絕,沒想到,楊祁策竟接受了。
隨著門簾落下,帳內(nèi)再度只剩林亦瀟一人,她不知軍中生活,不敢隨意出帳走動,雖如籠中雀,但她卻沒有任何不適,畢竟古時女子,在深宮院中,已經(jīng)住習慣了,這里無非是換個地方,縮小了范圍而已,并且,因楊祁策接受了她所贈的玉佩,此刻的她心中滿是愉悅。
不久,林亦瀟回到床榻前坐下,憂愁再次占據(jù)心頭,據(jù)聞北胡百萬大軍,不知楊祁策此戰(zhàn)能否安然而歸,而自己的父母,此刻又身在何處?
林亦瀟不禁怨恨自己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剛才的喜悅已被埋在了心底。
——
不知不覺中,夜已三更過半,寒冬雪地映襯下的夜色比平日里明亮些許。
山丘附近,九百人全副武裝如同雪地上風干的尸體佇立,沒有任何動靜,潛伏低矮的草叢之中。其中八百人身著黑色扎甲手持馬槊,這一行人目的正是中軍帥帳并由楊祁策親自率領,另一百人,身著竟是明光鎧,面部則戴上了惡鬼面具,這一百人,便是除去楊祁策陳譽玨外無人所知的鬼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