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鹿矜和小郭跟著警察慢慢地往山下走,此時天還沒亮,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的慢慢走,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掉進(jìn)了雪坑。
這一行人身體都累極了,精神卻因?yàn)閯倓偹姷膱鼍耙琅f活躍著。
走在最前面的警官在前面打著燈探路,他邊走邊說道:“那娘們兒時真夠狠的,在她男人身上劃了足足二十七刀,還捂住他的嘴不讓叫。聽說晚上七點(diǎn)多男人就死了,那女人還關(guān)上房門不讓孩子知道,偷偷的跟孩子們喝了臘八粥,還把家里打掃了一遍,才讓他那兒子去山下直接找的警長上來?!?p> 鹿矜旁邊那個較為年輕的警員也跟著附和道:“就是!要不說最毒婦人心呢!那些個村民也都說這女的平時看著不出聲,沒想到蔫壞的?!?p> 一群男人就這樁案子談的是熱火朝天,還時不時的夾雜些不入耳的葷段子,這引得鹿矜稍感不適。一旁的小郭發(fā)現(xiàn)了,低聲勸慰道:“這些個都是地方縣城的警員,嘴上沒個把門的,別理他們?!?p> 鹿矜其實(shí)并不是因?yàn)樗麄冋f話的方式感到不舒服,畢竟每個人生活的圈子不一樣,她是覺得為什么打家都認(rèn)為這件事的發(fā)生僅僅是因?yàn)楫?dāng)事人的心狠呢?如果是這樣,為什么李富會說剛才的話?不過這些疑慮即使說出來,也只會讓他們不屑罷了。
想到這里她轉(zhuǎn)頭對小郭說道:“沒事兒?!?p> 一直到早上八點(diǎn)鐘他們才走到了縣城,在附近吃了早飯,又開車一起去了警局。
鹿矜先去洗手間洗個臉化個淡妝,畢竟等會兒她還是需要出鏡的。鹿矜本來就長的清秀,這會兒又化了妝更是顯得有幾分明艷動人了。引得身邊的警員頻頻側(cè)目。
“昨個兒天太黑了,沒看清楚,沒想到咱們的小鹿記者還是個大美人呢!”
不知道是誰先說上了這么一句,其他人也開始跟著起哄:“就是呀!小鹿記者,談朋友了嗎?”“就是,你看我們哥幾個怎么樣?”
雖然是玩笑的方式說出來的,鹿矜聽在耳朵里還是莫名的別扭,她剛想反駁,就聽見小郭說道:“就你們!別特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們小鹿的男朋友可是在美國留學(xué)呢,你們比得上嗎?”
幾個警員也是無聊解個悶子,看小郭還挺嚴(yán)肅的,頓時就笑著說道:“哥們兒也別生氣,哥幾個就是開個玩笑?!?p> 鹿矜聞言朝小郭感激的笑了一下,她對于這種場景確實(shí)應(yīng)付不來。
“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據(jù)報道昨日晚上七點(diǎn)左右,李某身受二十七刀,因流血過多當(dāng)場死亡。本次案件的犯罪演繹人林梅女士已經(jīng)承認(rèn)了自己犯罪的事實(shí),但是至今不肯透露其殺人的具體動機(jī)……”
鹿矜平時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但是一到鏡頭前面就會變得特別的干練專業(yè)。
連一向不怎么說話的郭都忍不住夸獎她道:“不錯,夠淡定,而且很上鏡,”
鹿矜也是第一次做電視臺的報道,平時更多的是在報紙上寫寫閑散的新聞稿,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被不??淙说男」洫勥€是很直得開心。她對著小郭拍拍胸脯說道:“那是,也不看是誰?”
看著穿著西服套裝的鹿矜做如此孩子氣的動作,小郭不由得也被逗樂了。
“不過,你說這李梅到底是因?yàn)槭裁丛蜓???p> 鹿矜還是忍不住問道。
小郭:“嗨!這事兒誰說的清呢?不過聽說剛剛有醫(yī)生給她檢查過身體,說她的身上傷痕累累,新傷舊傷就沒斷過?!?p> 聽到這兒,鹿矜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她小聲的問道:“你是說家暴?”
小郭又掏出了煙,這次還好心的問了句:“不介意吧?”
鹿矜現(xiàn)在只想知道答案,誰還管他抽不抽煙,擺擺手催促他道:“你倒是快說呀?!?p> “八九不離十吧!”小郭說道。
鹿矜:“那警察為什么不問?”
小郭:“問了,她不說。再者說了,就算是說了,她這殺人罪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海 ?p> 聽到這個消息,又想起今早臨走前那個拉過他的冰涼的手,鹿矜心里的那點(diǎn)雀躍早就不翼而飛了。
小郭見鹿矜沉默下來了,一時也猜不出個原因,剛好警局的人又教他過去把錄的視頻給他們也拷貝一份留作證據(jù),他便叫鹿矜沒事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鹿矜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她也確實(shí)是累了,這一夜都沒合過眼,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如果此時有張床,她怕下一秒就能呼呼大睡。
“還是先去個廁所?!?p> 鹿矜之前是沒空想,現(xiàn)在一想起廁所這個事兒吧,就好像一秒鐘就忍不了了。她夾著腿飛快的跑進(jìn)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生理問題。還舒爽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剛想站起來提褲子就被廁所的談話吸引了過去。
“唉,你說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兒呀?”
其中一個坑的女人伴著一段宂長的淅淅瀝瀝的聲音問道。
鹿矜心想“這個人怕是也忍了很久了,對膀胱不好呀!”
另一個女人站在廁所外面,應(yīng)該不是來上廁所的,鹿矜?zhèn)榷牭揭魂嚫O窣的聲音,大概是在換衣服。那個女人答道:“誰知道這女人是干什么的,不過……”
“不過什么?”
說著廁所的女人似乎站了起來要向外走了。
鹿矜此刻雖然腿已經(jīng)有些麻了,但是暗自祈禱兩人不要那么快走,至少讓她知道答案是否如她所想。
“嗨,我也就是聽那醫(yī)生說了一嘴,說這些傷在“小姐”的身上經(jīng)常會有,你懂了吧!”
“不會吧!會不會是他老公弄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這罪定都定了,管她呢……”
談話的聲音伴隨著高跟鞋的踢踏聲越來越遠(yuǎn),直到消失在鹿矜的耳邊,不過此時她也只能聽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聲了。她覺得自己正在打開裝著惡魔的潘朵拉的盒子令人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此刻的鹿矜,內(nèi)心是極其矛盾的,一方面,她勸告自己不要去多管閑事,自己不過是個小小記者,即使有心能做的事也太少;而另一方面,李富那雙冰冷的手和絕望眼睛又不斷的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擾的她不得安寧。
“算了,打開就打開了吧!誰讓她撞見了呢?”
說完這句話,鹿矜的心反而安定了,她想自己總不能一直裝作看不見聽不見吧!記者的本職不就是要聽見看見嗎?如果連他們也視而不見,這個社會就真的淪為一片黑暗的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