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樓是莫家所擁有的一家酒樓,莫家在開封城里有六家酒樓和兩個客棧,這家百合樓是莫老爺最早經(jīng)營的酒樓,是由莫老爺一手操辦起來的,所以至今沒有請別人當掌柜,都是由他一手打理。
李大人是百合樓的老主顧,為了這次歡迎會,特地包了一個奢華的房間。房間內(nèi)的裝飾極盡奢華,雕梁畫棟,四個角落都擺放了時下流行的美人雕塑。雕塑按照真人比例,四個女子,均是坦胸露乳,手中各執(zhí)樂器,仿佛能聽見音樂聲一般。
莫琪被酒樓的裝飾驚呆了,她完全沒想到父親的酒樓會這么奢華,難怪父親從來不讓她到酒樓里來。梁孟倒是十分冷靜,進門后和李大人打招呼,自然的坐下和別人聊天。
“你傻站著做什么?還不快坐下!”熟悉的聲音小聲的責備著她,莫琪回頭一看,竟然是哥哥。莫無畏也參加了今天的飯局。
莫琪坐在梁孟的旁邊,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緊張。不知為什么,她總能感到一陣壓迫感。
李大人看見莫無畏,高興的站了起來,走到莫無畏面前,拉著他的手,眉開眼笑的說:“看看這是誰?莫無畏!平時請都請不來,今天竟然不請自來了!”
莫無畏也笑了笑,說:“聽說李大人在這里作東,我還從沒在這里吃過飯,就不請自來了?!?p> “哈哈蛤......”李大人大笑著:“沒想到莫捕頭身為百合樓的少東家,竟然沒吃過百合樓的菜,好,今日肯賞老夫的光,坐吧!”
說完,李大人拉著莫無畏一同坐下,還給他斟了一杯酒。
兩人碰了杯,莫無畏把酒一飲而盡,很自然的和大家一起談笑風生。
莫琪觀察了一下在坐的人,竟然發(fā)現(xiàn)了武試時遇到的九號和十號,她趕緊拉了拉梁孟的衣袖,給他使了個眼色。
梁孟順著莫琪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兩個人,于是端起酒杯,朝那兩人走去。
莫琪沒敢跟梁孟過去,只看見梁孟笑嘻嘻的跟那兩個人說了些話,還敬了酒,那兩個人也回敬梁孟酒,然后梁孟就回來了。
莫琪小聲問他:“你跟他們說了什么?”
梁孟說:“沒什么,就是打了聲招呼,互相認識一下?!?p> “那他們叫什么名字?”
“忘記了。”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了,一排伙計端著菜進來,挨個把菜放到桌上,又依次退了出去。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大小盤子三四十個,每個盤子都很精致,每道菜都講究色香味。莫琪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父親的酒樓的菜式,心中暗自驚訝。
李大人說了幾句,就把話題扯到了梁孟和莫琪的身上:“梁捕快和莫捕快,你們都是通過層層選拔的人才,能進開封府,的確是一表人才,我先干為敬!”然后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梁孟趕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莫琪見梁孟這么做,也學著他的樣子喝酒,沒想到酒太辣了,差點嗆到她。侍者又給她的酒杯斟滿了酒。
大伙看見莫琪臉憋的通紅的樣子,有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莫琪放下酒杯,故作鎮(zhèn)定的坐下了。
剛要動筷,樊正推門進來,立刻有人說:“樊正,每次要動筷你就來,真怕你身上的臭味兒弄臟了這一桌的好菜!”
樊正笑了笑,坐到莫琪旁邊的空位上,對大伙說:“對不住,對不住......”
李大人對九號十號使了個眼色,九號十號起身,端著酒杯走到梁孟和莫琪身邊,其中一人笑瞇瞇的說:“梁公子、莫公子,我們也是捕快,不過不像二位佩戴魚牌,以后請多關(guān)照。”說完兩人也一飲而盡,梁孟也喝了,莫琪見狀也跟著喝了。
接著,這一桌人輪流給他倆敬酒,他們都喝了。宴席越來越不對勁,莫琪感覺所有人都在敬他們酒,好像有意要把他倆灌醉。
正當莫琪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樊正接過了她手中的酒,沖她微微一笑,對敬酒的人說:“我替他喝,今日不醉不歸!”
莫琪都不知道樊正什么時候站在她旁邊的,她看著樊正和梁孟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突然覺得十分清醒,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梁孟已經(jīng)趴在桌上不能動彈,樊正坐在莫琪身邊,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大家都吵作一團,說著莫琪聽不明白的話。
這時,包房的門再一次打開,莫老爺親自帶著十個美女進來,跟李大人寒暄了一陣,又敬了李大人一杯酒,瞟了一眼莫琪,就出門了。
沒想到父親的百合樓竟然還做這種買賣!幾個美女坐在李大人身邊,又是夾菜又是敬酒,有些人的手很不老實,開始調(diào)戲。
李大人對身邊的一個女子說:“可人,你看那邊,是新來的捕快,他們是正兒八經(jīng)有魚牌的,快去伺候伺候他們?!?p> 那個叫做可人的姑娘遂站起身來,朝莫琪和梁孟這邊走來。
莫琪有些緊張,還故作鎮(zhèn)定的沖著可人微笑。
可人搬了一張凳子,坐在莫琪和梁孟的中間,先是給莫琪夾菜,又敬她一杯酒。
莫琪還沒來得及端起酒杯,樊正就搶了莫琪的酒杯喝下肚去。可人微微笑著,兩頰通紅。莫琪說:“可......可人,你辛苦了!”
可人從沒聽過這樣的話,從沒有人能夠感受到她的辛苦,她定睛端詳著莫琪,心里猜測著對方到底有沒有看上自己。
莫琪覺得,可人為了給酒樓賺錢,十分辛苦,所以道了聲謝。
可人推了推梁孟,梁孟聞到一股清甜的香氣,知道是有女人在推他,他不想和任何女人有關(guān)系,于是假裝睡熟打鼾,蒙騙可人。
莫琪對可人說:“他喝醉了,已經(jīng)不省人事,還是省點力氣吧!”
可人沖她微笑,說:“公子心地這么善良,倒是叫小女子不忍多敬您酒呢?!?p> 莫琪看了看四周,這些人一個個都歪的歪、躺的躺,或是摟抱著美女,或是侃侃而談,一點也沒有白天一表人才的樣子。她心中生了厭惡,覺得今天不應該來這里。她看了看可人,說:“你看,大家都變成這樣了,我哪有心思喝酒呢?只想早點回家,洗洗睡了?!?p> 樊正聽道莫琪說想回家,拉著莫琪的衣袖,對李大人說:“莫捕快覺得不舒服,怕是要吐了,我隨他一起去?!?p> 李大人正在興頭上,哪有心思管這些呢,只是瞟了樊正一眼,又繼續(xù)對美女左擁右抱了。
莫琪出了門,樊正跟在后面。她走到樓下,看見父親正在柜臺里打掃,便走了過去,說:“爹!”
莫老爺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莫琪,笑了笑,說:“怎樣?當官的感覺如何???”說完又沖樊正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莫琪撅著嘴,說:“沒想到他們都道貌岸然的,我還以為,今天真的是給我和梁孟辦歡迎會呢!”
莫老爺笑了笑,說:“傻孩子,李大人常在我這喝酒,不管是誰的歡迎會,都是這樣的。不信,你問問樊仵作?!?p> “爹,你是不是在想,終于可以把女兒嫁進樊家了?”莫琪白了一眼樊正,沒好氣的說。
樊正連忙解釋:“莫琪,你可別心里沒數(shù),我是開封府唯一的仵作,物以稀為貴啊,嫁給我你不會后悔的!”
莫琪嘆了口氣,說:“我還不想嫁人呢!還有,爹,你真是太會做生意了!”
莫老爺搖了搖頭,說:“我的寶貝女兒啊,哪家酒樓不是像我這樣經(jīng)營的?百合樓、蘭芝樓、牡丹樓、茉莉樓、杜鵑樓、海棠樓,我的酒樓都有美女勸酒,別人家也是這樣的,這叫做供有所需。再說,如果我不讓這些女子住進來,那她們豈不是要流落街頭?我這是在做善事。”
莫琪撅著嘴,說:“哼,奸商!”說完,她看了樊正一眼,說:“本姑娘要回家洗洗睡了!”
莫老爺無奈的聳了聳肩對樊正說:“拜托樊公子送小女回家,拜托了!”
樊正連忙說:“在下正有此意!”
“不用你送!”莫琪已經(jīng)出了門,頭也不回的喊道。
樊正連忙追出去,攆上了莫琪。
“謝謝你今天替我喝酒?!蹦髡f。
“不客氣,在開封府,有事盡管找我,我罩著你!”
“那我就直說了,李大人和府尹大人關(guān)系不好?”莫琪發(fā)現(xiàn)尚府尹不在今天聚會的行列。
樊正愣了一下,說:“他倆沒什么關(guān)系,各自為政唄。李大人好喝花酒,不過能力還是有的,尚大人才剛來一年,很多事情還需要李大人幫忙處理。”
“那你也喜歡喝花酒嘍?”
“我不喜歡,我只是不希望自己被排斥在外?!?p> “被排斥會怎樣?”
“不怎么樣。會很可怕,很孤獨,沒有朋友,寸步難行?!?p> “那你有朋友?”
“我......除了你哥,倒也沒什么真正的朋友?!?p> “那為什么還和他們在一起喝花酒?”
“不去的話,他們就不會記得我?!?p> “不會記得你的人,又有什么好交往的呢?”
“你剛?cè)胄?,不懂這些。不維持關(guān)系,簡直是寸步難行啊!”
莫琪生氣的撅著嘴:“哼!寸步難行寸步難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寸步難行!”
樊正意味深長的說:“莫琪,我真的不希望你留在開封府。”
樊正送莫琪回了家,小蕓已經(jīng)為莫琪鋪好床,還給她做了宵夜。
莫琪一邊吃著宵夜,一邊問小蕓:“小蕓,你覺得開封府里的人是什么樣的?”
小蕓想了想,說:“那里面的人,一定是人中龍鳳,品德高尚,能文能武......”
小蕓還沒說完,莫琪打斷了她:“道貌岸然!”
小蕓感到奇怪,問:“小姐,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說?”
“哼!”莫琪咬牙切齒的說:“剛才樊正跟我說,他不希望我進開封府,還說我這樣的人在開封府寸步難行?!?p> 小蕓連忙安慰道:“樊公子興許說胡亂那么一說,小姐待的時間長了,自然就學會他那些了?!?p> “我才不要學!”
“好啦,不學就不學嘛!”小蕓輕輕的摘下莫琪身上的魚牌,小心翼翼的放在軟布包的盒子里,輕輕的放在桌上,說:“小姐,不早了,睡吧?!?p> 莫琪想看看自己的魚牌,她捧著盒子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木制的魚牌怎么看怎么好看,她把盒子關(guān)上,到床上躺下了。小蕓吹滅了燈,退出房間。
漆黑的夜晚,莫琪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