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刻著“殺戈”二字的長劍,幕離遮面,鳳凰花衣角。一紙信封傳過來,上面硬生生只有八個字,鬼谷六宗師殺戈。
楚軾順著這條線向下查,很多東西就越來越明了。
金錢能使鬼推磨,楚軾在暗地里以赤子涯少涯主的名義賞金萬兩。只有一個要求,描述鬼谷六宗師殺戈,能說多少,真假美丑,都沒有關(guān)系。他滿意,就可以拿走這萬兩黃金。
一石激起千層浪,各個帶著故事的江湖人士蜂擁而至。有人說她是個齙牙滿臉痣的丑八怪,有人說她是個貌美心狠的冷面女刺客。問起是怎么知道的,大多都說是風(fēng)不小心吹起了“她”的幕離,讓他們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真容。
楚軾暗暗感嘆這風(fēng)真是又大又適時,然后給了幾兩銀子抓緊讓他們走開了。
至于其他最多的,就是那把殺戈劍。赤紅長劍,劍身要比普通的劍更修長些,劍身二寸之處刻著殺戈二字,與楚軾記憶中的那把一模一樣。
其實楚軾這樣大肆宣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將“她”引出來。百聞不如一見,或許只要一面,一句話,我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她”。
可是奇怪的是,如此算得上對自家是笑話的事,離谷竟沒有半點動靜。鬼谷并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也不講究什么大家風(fēng)范,能忍氣吞聲將此事無聲咽下去,楚軾還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只是,金錢能使鬼推磨。
楚軾等來一個人,自稱是鬼谷弟子,不對,應(yīng)該說是曾經(jīng)是。
“為何會被趕出離谷?”
“少涯主,不是趕出。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小弟子,厭倦了殺戮和動蕩,所以便無聲無息的尋了一處地方安心過日子了?!?p> “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那些曾與你為伴的同門弟子就沒人起疑?”
“不會起疑,他們都以為我死在西北了。”
西北,楚軾咬牙念了出來,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在倒灌沸騰。
“西北之戰(zhàn)后,武安侯大公子歸途之中遭遇埋伏?!?p> “不用說了,直接講你們六宗師殺戈吧?!?p> 帷簾外的人身形似是頓了頓,小聲問道:“少涯主與我們六宗師可是有什么仇怨?”
楚軾苦笑道:“沒有?!?p> “那為何?”
“你既然要問那么多為什么,干脆就別拿銀兩了?!?p> 帷簾外的人默默堿口,半晌,平靜的說道:“鬼谷六宗師殺戈,善用短刃卻愛以長劍傍身。谷中傳言,六宗師是個乞兒,三個月時就被谷主抱回了離谷。谷主帶回來后并無多照料,順手丟給了座下的三個徒弟照顧。十年過后,六宗師行了拜師禮,拜入了谷主座下,成了谷主鬼三的第六個徒弟。又過了大概六年,谷主就把她賣了?!?p> “賣了?”
“是。谷主與老宣平侯下棋輸了,所以就把徒弟賣了。”
楚軾:“……”看來是時候和鬼谷谷主下一盤棋了。
“六宗師本來就很少回谷,從那之后,便更是少之又少。如果少涯主想問她的容貌,在下也確實是不知?!?p> 思忖了半晌這人所說是真是假,楚軾又試探的問道:“她……去過西北?”
“去過,兩次?!?p> 多年無人問津的石頭被一輛馬車碾過,楚軾心里“咯噔”一下,心跳情不自禁的開始加速。
兩次,正巧。
“第一次我應(yīng)該是知道,第二次是因為什么?”
“具體原因我也是不清楚。西北之戰(zhàn)后,我在大漠又待了一段時日,也就是在那時遇到的六宗師,她……好像是在逃亡。”
逃亡?為什么會是逃亡?
簾外人見里面沒了聲音,又補充道:“大概是與突然暴斃的老宣平侯有關(guān)?!?p> 楚軾對著身邊的阿六使了個眼色,阿六點頭知意,出去將簾外人帶去領(lǐng)了銀兩,再吩咐一些其他該放在心里的事情。
轉(zhuǎn)頭喚來破雨和化霧,楚軾命他們暗地里去南疆查季老侯爺暴斃一事。
西北之戰(zhàn)三個月后,他被以“思過”的名義流放到了西北,幾乎也是不久,季老侯爺暴斃的消息便傳來。
如果說“她”真的是逃亡到了西北,事情就都聯(lián)系起來了。他被流放,“她”在逃亡。那么,在他被流放的那一年里遇到了正在逃亡的“她”,相識,相知,而后相愛。
然后,不知為何,“她”執(zhí)劍指向他。
不管怎樣,他以為他已經(jīng)找到她了,他以為可以開始了。
然而所有,都只是他以為。
如果這一切都是錯的……
黑夜里的劍光意外顯得更亮,顏錦手上的長劍劍身光滑細(xì)膩,干凈的如同初生的嬰兒。楚軾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即將崩潰的情緒,輕聲道:“失禮了?!?p> 顏錦微頷首,道:“長香寨的這幾個嘍啰不過是夜里的照路燈籠,危險的還在后頭,大公子還是打緊了精神對付那些藏在黑夜里的影子吧?!?p> 明晃晃的翻窗,明晃晃的要殺武安侯的大公子。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就耍刀往上沖,那么,這就注定只是個鉤上的魚餌,或者說,是個探路的石頭。
各方勢力之間的試探與較量,是照不進(jìn)影子的光。
楚軾輕笑以應(yīng),道:“顏姑娘先回去歇息,我來處理這些尸體就好?!?p> 顏錦忙道:“不用處理?!?p> 楚軾瞪目不解。
“有人喜歡。”
即使是再難為情,顏錦也要把這話說出來。
楚軾不知為何后背有些發(fā)涼,“顏姑娘的愛好可……真特別?!?p> 顏錦:“……”不是我!
不能說出來的隱瞞和守護(hù)被藏在了黑夜里,像是深埋泥層里的螻蟻,明明卑微卻也不愿停歇。
天明。
今天日頭高升,氣溫也跟著升高了不少。明明還沒步入六月,天卻已經(jīng)悶熱的讓人有些煩躁。
顏錦坐在客棧大廳的長椅上沉痛的閉上雙眼,妄圖忽略這讓人想要發(fā)脾氣的天氣和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花小晌。
“真的,我跟你說,昨天那四個尸身簡直是太,完美了。長期的訓(xùn)練打殺使他們的肌肉承現(xiàn)出流線般的美感,身上幾乎是沒有一點贅肉。”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外出的小肚腩,花小晌惱怒的拍了拍,又道:“我丑時來到客棧后面,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幾個異常漂亮的尸體,然后小心翼翼且十分憐惜的剖開她們的尸身的時候……”
離境三千
開心哈~~~~大家(雖然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