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這樣。
所以為了讓小姑娘心安,昨天她做的那些事也就沒必要告訴她了。
顧云裳心安理得地這樣告訴自己。
“起來吧,我們時間還多著,帶你去山下轉轉。京城可是最繁華的城池了,來了這么一回也不能白來了是不是。”顧云裳換了話題,看著突然亮起來的眸子顧云裳就知道自己這招使對了,果然這個小姑娘一聽說下山玩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月初,法云寺。
一枚黑子落下,一片白子瞬間被絞殺,勝負已分。
“明秀還是這樣,就不讓讓我?!?p> 一聲輕笑過后,響起了男子低低的抱怨聲,白衣墨發(fā),一娉一笑皆具風華。
明秀收了黑子放進棋盒,回了一笑:“與你下棋不必見外,應當盡力?!?p> 師瓊收了棋子,合上了棋盒蓋:“不與你下了,總是贏不了,沒意思?!?p> 似乎下棋是這法云寺內僧人的必備技能,以前師瓊與前住持下過棋,那輸?shù)慕幸粋€慘。多年后師瓊覺得自己的棋藝好上不少,又來找住持下棋,只是前住持已經退下了,他沒機會和人家下棋了。
沒事,和徒弟也能下的,但是師瓊沒想到他居然連徒弟也打不過,太打擊人了。
但是師瓊不甘心,不相信自己一次都贏不了,于是越挫越勇,每月月初都會來法云寺。
然而至今多年,一次也沒贏過。
“隨你,不過你過些天再走,我答應了兩位小友為其引見你,你見過她們再回去?!?p> 明秀說得那是一個理所當然,商量都不帶的。
師瓊不可置信,手伸出來,半天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過了好半天:“你就這么把我買了?”
“輸了我這么多年的棋,予我件事又有何妨?!?p> 師瓊被哽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哪有這么算的,可說反駁師瓊又反駁不了,當年來賭棋是的他,輸了多年的棋,明秀又從未提過這茬,師瓊都以為明秀忘記了的亦或是不當真的。
師瓊無法,只能吞下了這個悶虧。
有些郁悶地說,“我知道了。”
明秀瞧出了師瓊的不情不愿,想了想說道:“她們是潯陽來的,我估摸著與你師兄那些事有關。”
師瓊神色一凝,手指不安分地動動,半是嘲諷地開口:“他才不是我?guī)熜?,昔年敢做出那樣的事就不再是我?guī)熜??!?p> 師瓊有些煩躁,站起來走了兩圈。
“那些破事還有沒有消停的時候,早年師門就下了禁令,他明知故犯就算了,被逐出師門還是不放棄,那個皇帝也是個蠢蛋,就由著他來?!?p> 師瓊與上屆國師同出一脈,皆是北山之巔靈崇門下弟子,知曉幾分天機,但天機一事深奧晦澀,門中門規(guī)森嚴,門中人尊天機行事,不敢有一分逾越。
靈崇以往與皇室并無交集,師瓊被逐出門的師兄是第一位。
師瓊師兄名喚師訌,貪戀人間浮華,初涉禁術就起了其他心思,知曉汲靈氣而成的精怪,后又得知有一邪術能短期成怪,便一頭撲了進去。
后來事跡敗露,所成怪的半成品被師門中人發(fā)現(xiàn),被逐出了師門。
流浪至京城長安,與那暴君一拍即合,暴君給了他國師的名號,給他所需的一切,而師訌則給那暴君解決一些正常手段解決不了的事情。
到今天,師訌已經死了八年了,對,是死了,而不是如謠傳的那樣歸隱,畢竟師訌做的事太過喪盡天良,一條命是遠不夠賠的。
但是,師訌之事是不能被揭露的,因為他是為皇室做事,今在位的皇帝雖不齒那樣的行為也斷不會敗壞皇室在百姓中的名聲。
師訌雖死,但他所做事的影響還沒有消退,這京城不缺與他狼狽為奸的人,師訌所制造出的怪并沒有完全消失。
師瓊留在長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那些怪,不然以他的性格是斷不會與皇族人有什么糾葛,畢竟這對他而言這不僅沒什么好處,一不留意就會惹出一身腥騷。
“子矜,慎言?!睅煭偅肿玉?。
明秀蹙眉,不滿意師瓊的口不擇言。
在這個長安幾乎沒什么秘密可言,雖然明秀不覺得他們的對話會外傳,但總是要注意些的。
“我知道,我只是一時氣不過。你那兩位小友呢?我見見。”師瓊緩和了語氣,食指關節(jié)抵住了額頭揉了揉。
“不急于一時,明日再見也無妨。倒是你,十年之約還有兩年,可想好去何處?!?p> 靈崇一脈才是真正的歸隱,與世隔絕,他們尊天機行事,也正是因此,他們覺得世間諸事皆有命數(shù),從不多管一分。
師訌之亂,惹得天下諸人死傷無數(shù),雖師訌出自靈崇,但他們覺得既然已經被逐出門派那就歸于紅塵,后有何事何際遇都是自人命數(shù),靈崇不再插手。
師瓊于八年前知曉潯陽禍事,于心不忍,于是拜別師門獨自下山,沾染紅塵,自此再不能回北山之巔。
師瓊于現(xiàn)今繼位的皇帝有十年之約,留下十年解決師訌遺留下的問題,十年之后,他便辭去國師一位,離開長安。
“去哪里都好,我常居北山,后又輾轉長安,沒去過的地方多著。領略萬里山河的風光總歸比現(xiàn)在有趣些?!?p> “是嗎。甚好。”
時隔半月,顧云裳見到了此行的目的,國師師瓊。
師瓊見到來人的時候,盯著顧云裳看了好一會兒,等著顧云裳被盯得快發(fā)毛的時候出聲,“我見過你,顧家的大小姐?!?p> 顧云裳沒說話,她不認識師瓊,長成這樣好看的人她若見過絕不會忘記的,他認識自己?
很莫名其妙。顧云裳不大理解這其中有何緣故,但是她很明智地沒有插話,等著師瓊接下來的話。
“哦,料想你應該不記得我?!睅煭傁裣肫饋硎裁此频?,他們之間相關的那個樞紐已經不在了,師瓊突然記起他以前還答應過一個人一些事,只是這些年他被拘在長安,那件合該他早就做的事如今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