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與師瓊隨行的居然還有法云寺的住持明秀,明秀?!
顧云裳有些好奇明秀隨行的目的,就算明秀與師瓊私下的關(guān)系再好,也不會隨便離開長安的。只是她不好過問,倒是師瓊自己解釋起來。
他從很久以前開始講,大致就是八年前。
靈崇門下的人都有些預(yù)知之法,然而知天機,損人命,此法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使用的,在八年前潯陽禍事時,師瓊卻用過一次,知曉了解決之法也預(yù)知了此事還留有隱患,所以他留在了長安。
本來他是想再算一卦將后續(xù)解決的,只是這預(yù)知之法有一個弊端,便是與算卦者相關(guān)的事是算不出來的,只能有些模糊的預(yù)知。
師瓊在介入這件事開始他便不能再置之度外,后續(xù)種種都與他息息相關(guān),他無法,只能等著。
而明秀,在師瓊第一次見到他時,師瓊便知,明秀的命理與他師瓊緊緊纏在了一起,師瓊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但是明秀日后定要與那事扯上關(guān)系,所以師瓊找明秀下了八年的棋。
輸了八年的棋呀!師瓊憋屈死了,可他又不敢真的不管明秀,只好時不時地去瞅瞅。
直到幾日前顧云裳尋來,剛開始師瓊沒放在心上,因為當初師訌留下的種子太多了,總有人零零散散地養(yǎng)活那些種子,八年來因求此求符的不在少數(shù),基本都能自己解決,師瓊本以為顧云裳這次也是與往常一樣,也未因她是從潯陽來的另眼相待,只看在玉翩翩的面子上給了張上好的符紙而已。
只是后來他在宮中見到了來祈福的明秀,師瓊驚愕地發(fā)現(xiàn),明秀的命脈已經(jīng)斷了一半,是死亡的征兆。
此時陛下又告訴師瓊,已知的師訌昔日舊部暗中派人往潯陽而去,同時潯陽來信,城主失蹤。
陛下恐潯陽生變,便讓師瓊趕往潯陽。師瓊想著,此次潯陽之行大約就是他與明秀的生死劫難,此行之后,若他還能僥幸活著,他游歷山河的行程就能開始了。
“從長安的人抓走了蕭亦染?”顧云裳皺著眉頭,她不大理解抓走蕭亦染有什么用。潯陽雖然繁華,但是比起長安是完全不夠看的,一個小小潯陽的城主有什么值得那些貴人惦記的。
“不知。”雖說是不知,但師瓊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把握,能在潯陽本地抓走人家城主的估計也就是那些人。
但是他沒證據(jù)呀,人在哪都不知道。
而且抓走蕭亦染的目的他心里有一個隱隱的猜測,可是那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抓走蕭亦染對那些人還有什么別的用處。
猜測就是猜測,他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在所以未知之時他也不能隨便說,畢竟那件事他一開始就是瞞下來的,不可能因為一個推測就攤開。
所有的所有,只有等他找到人再說。
是的,他此行除了解決那些人之外,還有一個皇帝給的任務(wù),救出蕭亦染,活的。
潯陽八年前的禍事影響至今都還未消退,蕭家在潯陽盤踞多年,影響之大不容小覷,蕭家留下的唯一子嗣絕對不能死。
“不知?”顧云裳一聲冷哼,明顯不滿意師瓊的回復(fù),“別給我打馬虎眼,就算是不知,沒半點消息你會跑到潯陽來?”顧云裳對師瓊沒什么好感,就算人家給了她符紙,顧云裳也不覺得眼前這個容貌迤邐的國師是個好人。
“我前些時候聽府里的管事說,長安的陛下對我們潯陽極為關(guān)愛,聽聞城中有事特派了使者前來,據(jù)說來的那個使者能力極大,備受陛下推崇,相信必能解決我們潯陽的禍事?!遍L安的皇帝派人先一步來的消息,只比師瓊快一分,而且對師瓊的身份閉口不談。
管家也是知曉當年真相的一人,師瓊是長安來的,不管是什么身份,管家必不會真正相信他。他能在管家那里知道的事情未必比顧云裳多。
師瓊僵住,他倒是明白了顧云裳的話,今日不同往日,八年前的潯陽已經(jīng)是半個死城了,師瓊的來歷沒有人關(guān)心,他想要知道的事那些走到絕路的人必然會知無不言。
而且?guī)煭偖敵跄芙鉀Q那件事也得幸玉翩翩,所以他不曾在潯陽城主府諸人面前出現(xiàn),滅殺了那些怪物就匆匆趕往長安,如今想要憑借往日的情分讓人相信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得幸”于長安那位的傳信,師瓊可以預(yù)見自己再潯陽的舉步維艱。
只是歷盡血洗的皇帝會不知道這樣的道理?
那么又是誰傳來的消息?
看來皇帝身邊的眼線還未清理干凈。師瓊摸了摸自己的袖口,目光有些莫測。
能以皇帝的身份傳來這樣的消息,那人一定埋得極深,而且身份不低,但是就是那樣一個有用的棋子,經(jīng)此事后必然就廢掉了。
只為了這樣一個消息,師瓊覺得有些可笑。
所以,那些人是想讓他死在潯陽?
為了他如此大費周章,他是不是應(yīng)該覺得榮幸?
“這和我可沒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知道什么陛下的使者,我就是一個帶著和尚來潯陽的游人。風塵仆仆,路中又用盡了銀兩,將要流落街頭之際,遇見的潯陽城主夫人動了惻隱之心決定收留我二人一段時日?!睅煭傢斨櫾粕涯抗怄移ばδ樀卣f,沒有半分剛剛義正言辭的模樣。
師瓊一點都不顧及自己世外高人的身份,生死之外其他的對他來說都是虛的,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顧云裳嘲諷的表情凝在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龜裂,她都有些懷疑眼前這人與那日法云寺高高在上的國師是否是一人。
“念念,隨他好了?!庇耵骠嫔焓殖蹲×祟櫾粕训男鋽[,她仰著頭,笑一臉燦爛。
“國師想要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都不由我們,但他愿意自降身份供我們驅(qū)使,為我們?nèi)ニ罏楹尾粷M足他?而且,我們也可看看這個國師是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