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臨低下頭在影妖耳邊低語,依舊看著玉翩翩他們的眼神惡意滿滿,“殺了他們?!?p> 影妖聽聲而動,一直低著的頭隨著夏臨的目光看下去,一雙透著血色的眸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剛剛才安靜下來的黑霧像是聽到了召喚般,又開始蠢蠢欲動。
影妖飛身下去,落到玉翩翩不遠處,抬起右手,重復(fù)著說了一遍,“殺了他們?!?p> 她的身邊涌出黑霧,帶著無盡的哭嚎掙扎聲沖著玉翩翩他們過去。
還有剛剛被捆綁著帶過來的人身邊也隨著阿梨的動作涌出黑霧,周身用來限制他的金芒被逐漸掩蓋然后潰散。
師瓊手中的一張符紙也在那一瞬間化為飛灰。
明秀席地坐下,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木魚,篤篤地一邊敲一遍念著,他們周身就出現(xiàn)了一個半圓的金色結(jié)界阻擋著那些黑霧的入侵。
然而沒多久,不等視野里的黑霧淡下來幾分,就聽見了清晰的“咔嚓”一聲。
金色的結(jié)界直接破碎,明秀的嘴角也沁出一縷血絲。
影妖靠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右手還握著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
想來影妖就是用那把刀劈開了結(jié)界。
玉翩翩有些凝重,這樣短的時間,影妖現(xiàn)在的實力不可預(yù)計。
而且那把刀,玉翩翩看向之前與她打斗過的人的位置,果然人已經(jīng)不見了,原來那人的真身是一把刀。
那是一個與她一樣,正統(tǒng)的精怪。
她說為何那人會給她熟悉感。
只是他周身纏繞的那些血腥氣,不知道夏臨給了多少血氣喂養(yǎng)才能沾滿那樣的殺伐之氣。
這些念頭只是從玉翩翩的腦子里瞬間過了一遍,她沒那么多時間去細想,她眼前的影妖已經(jīng)舉起了長刀,殺機鎖定在她身上。
影妖來的速度比之前的刀還要快上一分,玉翩翩只來得及舉劍格擋,只是下一秒她就撐不住被壓著跪了下去。
力氣太大了!
這獻祭后的怪物實力竟然這樣恐怖。
身旁的師瓊反應(yīng)過來,這才沒讓玉翩翩只兩刀就死在影妖手下。
師瓊拋出他之前困住影妖所用的暗金色的飛塵狀法器。
飛塵落在影妖的身上,沒有了上一次一碰到就能帶去潰爛的傷害,只是四肢被牽制帶來凝滯感。
玉翩翩抓住機會欺身而上。
刀劍交身而過,玉翩翩往后退了三尺才停住。
她看著絲毫未動過的影妖,穩(wěn)住還在顫抖的手,心里有些焦躁。
不夠,還是不夠。
這時候梵音聲四起,像是從各個地方透過來的萬人吟誦。
影妖一直僵著的臉色變了,出現(xiàn)了幾分扭曲的痛苦之色,她抬起手捂著自己的頭,帶著血氣的眸子向明秀看過去。
下一秒她直接出現(xiàn)在明秀身邊,舉著刀就砍了過去,帶著的氣流吹動了明秀的衣袖。
明秀對高懸在頭頂?shù)暮谏朵h視而不見,依舊念著不知出自哪里的經(jīng)文。
玉翩翩撐著劍都快吐血了,“和尚,你倒是躲躲呀,我扛不住了?!?p> 明秀口中的經(jīng)文停下,他抬頭看見阿梨又舉起了刀,嘆了一口氣。
“阿梨?!?p> 明秀咬破了手指,點在影妖落下的刀鋒與玉翩翩劍的交匯點。
又出現(xiàn)了類似于之前的結(jié)界,只是這一次影妖沒能斬碎,反而被金芒逼退了幾步。
明秀站起身,用力握住玉翩翩的劍劃了一下,混著金色的血跡染上利刃。
他對著玉翩翩笑了一聲,“多謝那只幻妖,我還能有這幾滴佛血可用?!?p> 玉翩翩怔住。
佛血難得,一身的血液里能有那么幾滴就已經(jīng)很不易了,而且還蘊含著他所有的修為,這次明秀全給了她,他這佛算是修到頭了。
玉翩翩回神,沒時間給她感慨,給了她那就全都要用上。
她握緊了劍朝著在那邊纏斗的兩人掠過去。
玉翩翩的劍再一次與那把黑色長刀撞上,碰到血液的那一瞬間肉眼可見那把刀碎開一個口子。
玉翩翩心神一震,可行。
她又繼續(xù)上前,幾個交錯那把刀已經(jīng)遍布裂紋。
玉翩翩暗暗動了動自己手,又撕裂開的虎口告訴她即便有用也不是那么容易。
“朝她身上砍,弄出個傷口?!?p> 師瓊扯著飛塵連成的繩索對著玉翩翩喊,他那繩索綁著影妖握著刀的手。
玉翩翩應(yīng)聲,盯著影妖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最后她拼上腹部一尺深的口子在影妖肩上留下了一個創(chuàng)口。
師瓊抓住機會揚出另一半的飛塵順著影妖肩上的傷口鉆了進去。
飛塵好像有意識一樣在影妖的身體里游移著,穿過皮膚透出暗金的光芒,就像是活得一樣在影妖皮膚上形成詭異的紋路。
她暫時動不了了,要想殺她還要想其他辦法。
這時候明秀走到了影妖的面前,咬破剛剛凝固的傷口逼出最后一滴帶著金色流光的血點在影妖的額頭。
隨著那滴血融進影妖的體內(nèi),明秀肉眼可見地衰老下去,皮膚干癟出皺,挺直的脊背也彎了下去。
唯一不變的,是他一直帶著笑的唇角,慈悲又平和。
“阿梨?!?p> 又是一聲輕喚。
隨著這一聲輕喚,影妖手里的黑色長刀落到了地上,遍布裂紋的長刀像是終于堅持不住一樣,在落下的同時碎成了無數(shù)塊。
影妖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亮晶晶的水澤,帶著紅色的眸子格外地攝人心魄。
她顫著的唇蠕動了幾下,半響才開得了口。
“明秀?!?p> 明秀伸出手像記憶中一樣撫了撫阿梨的鬢角,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一些,“阿梨,我來找你了,這次你不能一個人先走了?!?p> 明秀又笑,像是想起來什么有意思的事,只是眼角紅得厲害。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離開了長安,離開了潯陽,蓄起了長發(fā),脫下了袈裟,帶著你一起走遍了所有想去的地方?!?p> “只是夢醒了,我卻有些不開心,這本來……”明秀忍不住哽咽,“本來,就是你答應(yīng)我的。我怎么就只能在夢里遇見呢?!?p> 阿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脫眶而出,她抱住明秀,將臉埋進他懷里,這是她認識明秀以來做過最大膽的事了。